精神的流离与肉体的失所
                      ——15、16日长空掐战

     “一个白痴的故事，充满喧嚣与骚动，本身却毫无意义”。莎士比亚的这句话，也许正是近几日长空掐战的最好注脚。
      谁也不知道掐战为何而起，为点击与排名而战却是挑起掐战的理由。一个本来是游戏的场所，一个本来有游戏意味的“掐”，在功利主义面前开始变味，于是风花雪月成为过去的故事，污言秽语充斥其间，失去尊严的语言向我们展示着这样一个事实：肉体失所的文人们集居的BBS，延续着现实生活中的精神流离。
      再一次想起魏晋时代，肉体失所精神却有归依，肉体失尊精神却存风骨。入世之痛与出世的另一种痛，始终不能掩盖纯真与率直、诚恳与真实。刘伶的寄情酒色、阮藉的穷途之哭、嵇康《广陵散》的绝唱，一个时代被 黑色幽默所记载，让我们欣喜、让我们悲哀、让我们感动、更让我们想起，在所有的价值观全面崩溃的现在，我们留给自己灵魂的到底还有什么。
      如果文字还能传达一点真实，我想，15、16日长空掐战主要就是下面这样的。
           
            众篾片暴寡原我——原我不能承受之硬

     始作俑者的原我的确是累了，只能依靠一些随想唠叨着被掐受伤的经历。贯穿其随想始终的，是这样一个荤段，大意是：某人嫖妓，不能举，以篾片“助而入之”，事毕，问妓：如何？妓曰：“好则好矣，太硬”。
     不知道原我为何举出这个有关妓女的故事，这里不想分析他的性错位意识，我只想说，原我讲述这样一个故事是不恰当的。因为并没有人视他为妓，而我也几乎可以肯定他不是妓。既然如此，接下来原我有关“篾片”的幻想也就不能成立。其实原我不能承受之硬并不来自“篾片”，而来自其脆弱的心理。记得原我来长空，本来就抱着掐并希望被掐的态度，有备而来似乎就更应该有心理承受力才对，掐人是他希望的，被掐也是他希望的，一被掐就嫌“硬”，那还怎么玩？不过，就像星爷在一部电影中说的：像这样求人“掐”的，我还第一次见到……。
     应该说，原我仍有值得尊敬的地方，毕竟他为自己所爱的坛子而来，有爱的人就永远不会太坏。问题在于，不能因为自己所爱，而剥夺他人所喜。不管高雅也好，伧俗也罢，存在的就是合理的。如果不懂得需要对人来说是多方面的，如果不懂得尊重别人，被掐就完全是合情理的。
     事物总是具有两面性，失去理性分析能力始终不足取。记得以前看过一个小品文（梁实秋还是林语堂写的我记不清了），内容是有关清代贵族如何吐痰的，充分表现的是作者对一个失落的贵族时代的膜拜。文章描述清代贵族如何把痰吐在一个藏在衣袖里的小痰钵，并极尽其能事的详细描写吐痰的整个细节，极尽其能事的感叹着贵族们的优雅。本来很好，发现总比麻木不仁好，但是作者最后的结论却让我吃惊，他说：这样的痰，吐在脸上都不赃。
     还是那句话：过犹不及。失去分析与理性的爱，有百害而无一益。

               自卑与难于超越的自卑——零号为半价优惠而吟〈恶之花〉

     听说过没见过，现在是见到了。零号以一句破口之骂完成了亮相：有种 就别做缩头乌龟。现在想来，零号真是没必要这样，因为剪短头发不等于就是男人，污言秽语不一定就是硬汉，就算是想表现豪放，但是豪放之下是否掩藏着怯弱与卑污，自己应该知道。
      零号的帖子主要是想说，为了点击与排名，掐战还得继续。我叹息。文字真的就变得这样无聊化了吗？文字真的就必须依靠文字之外的力量来获得其价值了吗？包装与宣传对文字来说是需要的，因为文字需要受众，审美没有主体与客体的结合就不能够完成。然而，还用不着为了包装与宣传而不择手段，文字的价值首先在于文字本身，审美之所以能够进行，根本原因是有美存在。对于满纸污言秽语的文字，对于既无人品也无文品的文字，我看，那些点击不要也罢。
      前几天回小鱼的帖子，让我想起了以前的莽汉派。九十年代之后莽汉们彻底的羸弱，让他们曾经追求的自由与奔放变得卑污不堪。一个以前的莽汉向我讲过他嫖妓的经历。完事之后，这位莽汉希望得到优惠，他告诉对方：我是诗人。那位偏偏不懂得什么叫诗人，更不懂得诗人为什么就得减价，于是莽汉拿出随身携带的波特莱尔的《恶之花》，开始一首一首的吟诵。其实诗歌与减价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那位莽汉也说不清，也许是对于诗歌价值根深蒂固的肯定使他相信了诗歌无所不能的的“感化”功能。最后，不厌其烦的妓女终于退步，她说：算了算了，诗人半价！
      文字的确在不断的掉价，特别是当她被用着商品等价物的时候，当她被用来追求审美之外的利益的时候。莽汉追求的利益是减价，而零号追求的利益是点击。想当年波特莱尔为刺激想象，抽着大麻创作《恶之花》，如今，就算他注射海洛因来刺激想象，仍然免不了掉价的下场。
      零号的帖子虽然有几K长，但是除了骂对手、骂看客、骂劝架人之外，基本上就什么都没有了。跟在他帖子下面的一句话可能表达了与我相似的看法：你倒是弄点东西让我们掐啊。但是给人的印象还是深的，那就是：骄纵轻狂、无知无畏。
      很多年前看弗洛伊德，他把人类的社会生活归结于性，认为文学艺术的创造是性的升华。其拥趸阿德勒发展了他的观点，把所谓的升华定性为对自卑的超越。自幼残疾对阿德勒来说，更加深刻的理解了超越自卑的重要，同时他也进一步指出，超越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超越怯懦、超越卑劣、超越人性的种种障碍的过程中，自以为是、狂妄自大仍然是一种可能的结果。

                   梦溪解马——庖丁之刀与心灵之匕

      冷峻杀手梦溪秉承着鲁大爷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传统，渡过养马河开始了解马之战。在他的眼里：“未见其全马也。方今之时，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止而神欲行。…………”随着刀刃的游走，我们看见了皮毛，血肉，骨骼块块落地。其技法让我们感叹于什么是 一刀封喉，什么是一剑穿心，同时也让我们想起了一句话：女人是让你爱的，不是让你“解”的。然而，从另外一个角度考虑，其一击必杀的严厉有合理性。战争（掐战）让女人走开 ，如果投身其中，那么就只有战士，性别模糊了。
     战斗的胜利并没有带来欢娱，心灵之匕浮起，从深处开始刺痛每一根神经。关于肉体、灵魂、时间之外是否有第四根轴存在的困惑挥之不去。梦溪深入灵魂，希望着找到困惑之源，于是那解马之刀开始解剖自己，同样是血淋淋。我不知道有多少网上的人能进行如此深刻的反思，单凭这一点，梦溪就值得尊重。
      他到底发现了什么，我们不知道。但是我相信那天晚上，他一定在那个关于原谅与伤害的帖子下面伫立良久，并且一定有了宗教式的顿悟。
     我想，我的看法一定与他不一样，我不认为心灵的碰撞能带来真正的伤害，真正能伤害自己的，唯有自己内心的心灵之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