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 这是一个城边上不收门票的公园,因为在城边,不受忙忙碌碌的城里人的注目,邻近的乡下人还没有养成溜公园的习惯,所以,人烟稀少,耗子成群,准确地说,那是一个为耗子而修建的公园。 公园离我住的地方快步15分钟慢步25分钟的路程,这是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算不上近也算不上远,高高低低的树林后是一片竹林,茂密的竹林后有一块可以坐下来的草地,公园里有了绿色,有了遮档,有了可以歇脚的地方,也就是说,我们需要的,它都有了;我们不需要的,门票,它也不需要,于是便成了我与青每次闲逛的终点;而终点的终点,我和青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草地与竹林间的那条不起眼的长椅。 因为有了这条长椅,她可以躺下来,把一头散发搁在我泛白的牛仔裤上,或者睡觉或者发愣或者发嗲或者撒野或者哼歌或者用手使劲拧着我的大腿逼问我爱不爱她,我是一个对痛觉特别敏锐的人,所以每次她都能心满意足地得到她想要的答案。每次出门时,我们都很清楚出行的目的或多或少地是因为有了那条长椅,庆幸的是,每次我们都能达到目的,因为这是一个偏僻人少的公园,大概除了青、我及耗子,没有人会在这条长椅上逗留。 可这次不一样,青挽着我步入大门穿过树林穿过竹林时,远远地便看见长椅上坐着一个穿风衣的女人。 有人抢占了长椅,显然是对我们此次闲逛的一个彻底的否定,相当于开车进行长途的旅行,在快接近目的地时,发现了一条长河,绕了很多的道终于找到那座唯一的可以通向彼岸的桥,而开车上桥时发现河上的桥,断了。 我不是一个浪漫的人,我注重的是结果,即便过程无比绚烂,如果结局没能让我如愿,我不会象一个理想主义者那样去歌颂一路的风景;在这一点上,青的见解与我有惊人的一致,如果不是为了上床,男女就不要勾搭,共同的理解让我与青共同地走到了床上,又共同地穿上鞋,走到了这条长椅边。 眼下我们不得不面临这一个严峻的现实,我们共同的目标被抢占了。 尽管我平日里木讷寡言,可面对青撅得跟眉毛同一海拔高度的小嘴,我知道,我该出马了。 这位小姐,对不起,请让一让,这条长椅是我们的长椅,是我与我的女友谈笑调情打骂的地方,一直是我们的地盘,是我们的第二故乡,是我精神上的新居,不信?不信你仔细地看一看,看一看椅背,你能发现她的长发,能发现我的指甲,这地上的烟头是我昨天刚扔下的,不信你嗅嗅,上面留有我的口臭,你别见外,别多想,我说这些只是想说,请你让开,不让?为什么不让?你应该让座。 显然我的这一番话没能达到我希望的结果,我必须采用一种更严谨的方法来说服她。 这位小姐,虽然从理论上来说,这条长椅是公有的,是你是我是她都可以坐的,可是从逻辑上来说,我跟我的女友早在一个月前就认准了这个地方,比你早了整整一个月,所以它就成了我们的;就象我在一年多前就认识了我的女友并占有了她,所以她到现在还是我的,我是不能同意再让别的男人占领她的,所以从逻辑上说,她虽然是祖国的一个公民,可是因为她一年前被我抢占了,直到现在她还是我的,按照这个逻辑,这个长椅也是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