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汽车驶出别墅,一路朝市中心开去。到了市中心的宏大广场,汽车应该朝南开,然而马子良却拐向了西面。玉娟说:“我家住在南面,这个方向错了!”马子良笑而不答。玉娟不知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只好由他开下去。 汽车开到一家商厦门口,停了下来。玉娟环顾四周,认出这是那家德国人开的商厦。 玉娟问:“来这里干什么?” 马子良得意道:“猜一下。” 玉娟摇了摇头。 马子良笑道:“给你买鞋子!” 玉娟不解道:“给我买鞋子?为什么要给我买鞋子?” 马子良指着她一瘸一拐的脚说:“你的脚扭成这样,这双鞋还能穿吗?” 玉娟知道他是嫌她的鞋跟太高,说:“我家里有平跟鞋,明天换一双就是了!” 马子良锁好车,道:“即然来了就买一双吧,也算是对你扭了脚的补偿。” 玉娟假装不悦道:“一双鞋子能抵上扭脚的痛苦?我宁愿不扭脚!” 马子良半开玩笑道:“那就买十双,十双总行了吧?” 他们说笑着来到二楼皮鞋专柜前,马子良一口气点了十多双皮鞋。各式各样的款式、颜色的皮鞋摆满了柜台。玉娟笑道:“你真的要买十双啊?” 马子良道:“你挑选一下,只要是喜欢的———都要!” 玉娟明白,像马子良这种事业成功的男人,自尊心同自信心都是占据第一位的,当他准备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你最好是依顺着他,不然他会很不高不,认为你不给他面子。 最后,玉娟挑了白色、黑色两双皮鞋,马子良又推荐了几双,玉娟嚷着不喜欢,马子良也没坚持,付了款,两个人高高兴兴地上了车。 十多分钟后,汽车停在了玉娟家的楼前,玉娟看了马子良一眼,有些意犹未尽地说:“我走了,谢谢你给我买皮鞋。”她打开车门,下了车。听到马子良关心的叮嘱:“慢点!小心你的脚!”玉娟能够想象马子良关切的眼神,他忍着没有回头,抱起皮鞋盒,慌忙闪进了楼道。 玉娟瘸着脚,一口气走到三楼。站在家门口,她才松了一口气,按了门铃,来开门的是她的父亲。玉娟进了屋子,看见母亲和姐姐都在客厅里看电视。她们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她一句话也没说,悄悄溜进了自已的房间。 玉娟进了门,将鞋子从脚上甩掉,把自已重重地摔倒在床上,兴奋地回忆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心里像六月天喝了一大杯酸梅汤般酣畅淋漓。 有人敲门,传来父亲的声音:“玉娟,客厅有水果,出来吃点吧!”玉娟不耐烦道:“不吃!”父亲嘟囔一句什么,玉娟没听清楚,只听见拖鞋拍击瓷砖发出的啪哒声。 在家里,是母亲说了算,如果说她们家是座学校,那么母亲就是当之无愧的校长,永远都在发号施令。最听话的属父亲,在玉娟的记忆里,父亲好像从来没有违背过母亲的指令,母亲指向哪里,他会坚定不移地捍卫到哪里。虽然父亲是一位优秀的人民教师,桃李满天下。但在母亲面前,父亲永远像是一位学生。 玉娟曾研究过父母亲的爱情,母亲相貌平平,如今臃肿的身材怎么也找不到当年俊俏的影子。是什么力量驱使父亲如此深爱母亲?玉娟不得知。 玉娟的大脑开始变的游移起来,迷迷糊糊地像是睡着了。突然,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吱吱的声音仿佛蝈蝈叫,一点也不温柔。她闭着眼睛打开手机,懒洋洋道:“喂,哪位啊?” 电话里传来男士关切的声音:“怎么啦?你生病了吗?声音听起来怪怪的。” 玉娟听出是李洋的声音,没好气道:“你就盼着我生病啊!” 李洋嘿嘿一笑,道:“怎么会?你生病我会心疼的,你生病还不如我生病啊!” 玉娟笑骂道:“少费话,找我有什么事情?” 李洋笑道:“明天我们几个同学一起去郊外的槐阳山游玩,大家说好都带女朋友去。” 玉娟警觉地听下去。 李洋开始变的吞吞吐吐起来:“我,我想让你陪同一起去!” 玉娟鼻子里哼了一声,坚决道:“不去!” 李洋死皮赖脸地说:“去吧,求你了,玉娟。” 玉娟大声道:“说不去就是不去!”说完挂断了电话。 李洋是玉娟同事的哥哥,二年前认识玉娟后,便对玉娟展开了追击战术。一开始每天让花店送一束玫瑰花去她的单位,坚持了半年。后来,他感觉鲜花不起作用,又使出专长,改成写情书。洋洋洒洒娟秀的文字,像雪片一样飞到玉娟的办公室。玉娟到是每封必看,只是看完就扔到桌子旁边的写字篓里,第二天又被到进楼下的拉圾箱里。玉娟对他的态度不温不火,就这么不阴不阳地拖着。玉娟说不上爱他,虽然他长的英俊潇洒,也有不错的家庭背景。但玉娟就是找不到感觉,那种爱的感觉。 手机又响了起来,玉娟打开手机不耐烦道:“说过不去的,你烦不烦啊!” 电话里传来马子良的声音:“嗯?去哪里?” 玉娟坐了起来,不好意思道:“哦,怎么是你?” 马子良道:“怎么就不会是我?” 玉娟心想,我没有告诉他电话号码啊,哼,一定是梅子说的!心里怎么想的,嘴上就说了出来:“梅子都说过我一些什么呀?” 马子良呵呵笑着并不回答。玉娟逼着让他说,他憋了半天吞吞吐吐地说:“梅子说,说你是个好女孩,让我好好把握。” 玉娟沉默了,她相信马子良没有撒谎。如果这句话从李洋的嘴里说出来,玉娟不会有任何感觉。然而,这句话是马子良说的。虽然,曾是梅子的口吻,玉娟听着竟有几分激动,鼻子一酸,眼睛一下子湿了。她怀疑自已爱上了这个叫马子良的男人,不然怎么会在意他说的一句话? 半天,马子良没有听到回答,问:“怎么了?梅子是这样说的啊!” 玉娟无声地吸了吸鼻翼,惟恐让对方听见。她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却道:“你现在在哪里?” 马子良说:“在办公室,今晚不回家了,这里有床铺。” 玉娟问:“你经常睡在办公室?” 马子良说:“一年中有一半的时间吧!” 玉娟沉默了,她知道马子良是一个事业型的男人,在这种男人的眼里,家庭和事业是同等重要,甚至有时把事业摆在了第一位。对于这些玉娟并不太在意,她认为男人就要以事业为重,要有一股风风火火干事业的魄力。那种总是把老婆孩子拴在裤腰带上的男人她也瞧不起,只要这个男人真心实意的爱自已就可以了。 马子良以为玉娟产生了顾虑,担心将来会独守空房,急忙解释:“以后我会尽量回家的。” 玉娟呵呵地笑了。 马子良不解地问:“你笑什么?难道不相信我?” 玉娟笑道:“你回不回家管我什么事?我又不是你太太。” 马子良笑道:“哦?你不想当我太太?但是有很多女人想当我太太。” 玉娟一下子拉长了脸,声音也变的阴沉起来:“是吗?那你就去找她们当好啦。” 马子良自知说错了话,慌忙赔礼:“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想当她们太太,嗨!是她们想当,我还不让她们当呢。”马子良急的语无伦次。 玉娟想象他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马子良叹了一口气,柔声道:“我爱你,从见你第一面就爱上了你,难道你没有感觉出来?” 玉娟的心像被猛地撞击了一下,一股血液直冲脑门,她强忍着,故意用不信任的口气道:“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就那么好骗?” 马子良急道:“我没有骗你,请相信我!我会从上次失败的婚姻中吸取经验教训。” 玉娟听不懂,上次失败的婚姻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当初他们夫妻关系不和睦,感情破裂,妻子是忧郁自杀?玉娟想起刚才在他家,他说妻子死了时阴沉的脸,一层阴影从玉娟的心头掠过。 玉娟忍不住问:“她是怎么死的?” 马子良沉默了一下,说:“病死的。” “你爱她吗?” “曾经爱过。” 玉娟刚想说:“现在还爱吗?”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人都死了,爱又能怎么样呢?玉娟不想让他感觉自已小气,和一个死了的人过不去。 玉娟叹了口气说:“唉,红颜簿命。” 半天,马子良没有说话。玉娟以为他伤心了,说:“对不起,让你不开心了。” 马子良没有回答,却道:“你的脚还疼吗?” 玉娟说:“好点了,只是还没有消肿。” 马子良笑道:“哪能那么快就消肿?明天去药店买瓶“狮子油”,要买香港生产的,擦上以后,保证见效!” 玉娟说:“算了,过两天就会好的。” 这句话刚说完,手机里发出嘟嘟的声音,紧跟着手机啪地一声断了。玉娟看了一下手机,屏幕是黑的,她知道是自已的手机没电了。 玉娟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手里仍然握着手机。她闭上了眼睛,嘴上掩饰不住微笑,心里兴奋地像踹着一头小兔,怦怦乱跳。 玉娟明白,自已恋爱了,爱上了这个叫马子良的男人。爱情这东西真是悬乎,说来就来了!是被他成熟的思想陶醉?还是被他细腻的感情触动?再不然就是被他刚愎自用的性格所吸引?玉娟说不清楚。 玉娟忽然翻了个身,提醒自已,你了解他多少?别被他的表面现象所蒙蔽。瞧他那含情默默的眼神,不是情场老手才怪。不对啊,他是三十多岁的男人,又结过婚,当然懂得驾驭爱情的风帆了。如果不成熟老道一点,那才叫虚伪。 被扭伤的脚面酥哒哒地疼。玉娟知道是刚才打电话时,把腿耷拉在床沿上,血流不畅造成的!她从床头柜里翻出两片元胡止疼片扔进嘴里,伸了伸脖子咽了下去。她把脚丫子轻轻搬进了被子里,脱了外套,钻进了被窝。也许是玩累了,也可能是药效起了作用,玉娟不知不觉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