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梦 学龄前的日子,是在乡下度过的,在奶奶的身旁。奶奶早年丧夫,一手把爸爸拉扯成人,没想到爸爸却在省城安了家。奶奶过不惯城里的日子,孤身一人住在老家。我是奶奶最喜欢的小丫,自然承担起陪伴奶奶的重任。 记忆中无拘无束的童年是伴着奶奶、叔伯大婶、衣衫不整的小伙伴,还有小湾,杨柳以及泥鳅、纺车度过的…… 在我模糊的记忆里,夏天似乎是我最惬意的季节,天上的白云缓缓地飘着,地上田野里大叔大婶在弯腰挥镰,柔嫩的柳丝低垂在静谧的湾边。但我们这些顽童总会以独有的顽劣,使这静美、和谐的奏鸣曲变得杂乱无章:“抓住啦!抓住啦!”“泥鳅,还有一个癞蛤蟆呢!” 夏夜,晶莹的星星在深蓝色的天宇上闪烁着动人的光芒;蝈蝈和没有睡觉的青蛙、知了在草丛中、池塘边、树隙上轻轻地唱着抒情的歌曲。那散发着馨香的庄稼和野花,那浓郁而清新的空气再加上耳边奶奶娓娓的细语,都在这安静的夜里显得分外迷人。“娃娃睡、娃娃睡,娃娃睡觉盖花被。”在小院里,奶奶摇着大蒲扇一边哼着,一边轻轻地拍打着我。奶奶懂得可多了,看到天上的星星,她会讲牛郎织女七月七会天桥,孙猴子大闹天宫;听到院外麦地里的虫叫蛙鸣,她就给我讲癞蛤蟆和青蛙闹分家,田螺姑娘仗义救穷生……那许许多多的故事呀,曾引起我多少无边的遐想,也曾多少次地走入我甜美的梦乡。 每年仲秋前后的晚上,奶奶总要搬出一辆纺车,坐到灯影里一心一意地纺线。她纺线的姿势深深地印在我的脑子里。她右手摇纺车翅子、左手捏着手指粗细的棉花棒锤,像春蚕吐丝一样随着锭子的旋转吐出一根根的线来,越拉越长,然后右手倒转纺车,再把线缠到锭子上……如此往复,旋转不停。在那静静的夜里,纺车木轴研磨和锭子旋转之声,一阵高一阵低,一阵快一阵慢,一阵强一阵弱,连续不断,房前屋后的草丛中各类秋虫,大概是要和奶奶比个高低吧,他们煽动着翅膀,鸣叫不已。听,纺车声时快时慢,秋虫的叫鸣你始我停,颇有点音乐会的味道。 再美的梦总要醒,再幸福的娃娃也要长大。离开家乡已经很多年了,过去那个扎着“朝天冲”,眯眯眼的小丫,早已经长成了妈妈。每当给女儿讲起这些童年趣事,就似乎又听到了虫叫蛙鸣,奶奶的纺车声,于是情不自禁地心荡神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