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儿时在乡下，常常能见到走村串巷的外地人，夹一旧皮包，戴一鸭舌帽，帽沿压得很低，挨家挨户地打听，有没有旧货卖？小时难得见到外乡人，所以见到这些打扮另类的人，觉得特别新奇，总要跟在他屁股后面走上好长一段路，想看看他倒底想干什么？直到那外乡下板下脸狠狠地说一句，回去，再跟路拐走你卖掉！想着母亲常说的，有鬼会拐小孩，会剖小孩的肚子，方才悻悻回家。后来才知道，所谓收旧货，按时下的话说，叫收古董，或者说，盗卖文物。那时经常听到老人们说起关于古董的故事，后来也读到一些这样的故事，其中一个故事是这样的。 从前有个老太太，家境贫寒，门前有个破石臼，日久经年不曾用过，里面的泥垢很多，脏得厉害。一天，一个外乡人来到这里看到了它，就问老太太能不能把它卖给他？老太大心想，这个人是不是傻子，为什么要买这么一个破烂东西？ 但是既然遇到了傻子，而且这个傻子还真掏出了钱袋摆出一副想买的架势，老大太当然也不会放弃这个发横财的机会，于是老太太说，卖。 那个人马上急切的问价格，老太太一看，这个人显然是疯了，购买欲如此强烈，所以她就像狡猾的商人一样，一咬牙马上报出一个高价。她伸出3个手指头说，至少这个数，少了不卖。老太太的意思是要3吊钱，少了不卖。当然她心里想，少点儿也是要卖的。谁知道外乡人误会了，以为老太太想卖300两银子，便一口答应说，可以可以，就是300两银子好了。要知道，那时一家人有20两银子就是个了不得的富户了。 300两相当于现在的几十万元了。幸好那老太太没有心脏病，所以她还没有出什么事，急忙点头。老太大连一个“行”字都没有说，因为她实在是激动得说不出话了。 实际上我们每个人都有这么一个石臼，价值何止百万，这就是我们的-------朋友。 多少时候我们忽略了朋友的价值，可只要我们留心，朋友会象那个石臼一样改变我们的生活，改变我们对生活的态度，改变我们的价值取向，改变我们的生存方式。 有时是朋友一句真诚的提醒，有时是朋友一个真心的祝愿，有时是朋友一次善意的玩笑，有时是朋友一次冷酷的指责，有时是朋友一注不屑的眼神，有时是朋友一次直接的鞭打，有时是朋友间一场激烈的争吵，有时则是朋友间一场不大不小的误会…… 比如网络，比如长空，或许就藏有我们的石臼。 鸟，我的老哥们，十年来，在我多少次无聊的时候，陪我吹牛，陪我下棋，陪我把机器拆了装，装了拆，没有他，那些寂寞的日子不会过得那么的顺畅；每次我在长空里调侃他指责他，跟他动粗，他总能回以他惯有的憨笑； 石头，我在西祠的老战友，斗志盎扬的小伙子，在西祠里有过将他的版在短短10天内由900名之外陡升至前5名的辉煌战果，靠的就是他手中的那支秃笔；多少次跟我一起打斗，跟我一起偷袭，一起肉麻地相互吹捧，从他的帖子里，我能看到他对生命底层的把握，让我看到自已对生命的感悟其实是多么地不得要领； 河二，我在西祠的老冤家，这个才华漫溢的家伙，他的每一个汗毛孔里冒出的都是才气，为我补了多少的古诗词的课程，当初读《诗经》，读《楚辞》，没有他在音韵方面的帮助，我不会对秦前诗歌有如今深切的领会，有份偏执的热爱，也不会对拼凑古体诗有现时的这份兴致；也是这个河二，去年底，面对国内两家著名杂志社的稿约，埋头完成了两个中篇；在收到责编要求“略作改动”的稿签后，他只回了十个字，“要么一字不动，要么一字不用”； 鼓蚤，我消失了的死对头，一去没踪影，多少次我在西祠的胡同口荷枪实弹地心存侥幸地等着他，可他小子让我真真切切地体会到生命的无常； 台上，这位我认识不久的朋友，好几次温温雅雅风风度度地跟我抬杠，跟我较劲，让我看到了朋友的饱读，明白了自已的学浅；不过，台上，听我一言，同为长空的伙计，我希望我们能成为永远的工友； 游神，曾有一次板着面孔的提醒，尽管是误会，可让我觉得一个未识的朋友，原来有如此的真诚，有着对长空切实的关爱； 笨笨，我在六十的第一位朋友，看完帖总能给我一些善意的提醒，认认真真地跟我说，喜欢这帖，不喜欢那帖，这帖太浮，那帖太碎，当我写着此帖时，我还能想到她接下来的批评； 小坏，这位总是为情绪左右的小妇人，让我看到生命的率真，看到对梦想的挚爱，看到对真诚的渴望，看到对朋友的无私，看到她对“兔子”的那份赤子之心，看到一位女人富有才情的独白； 天使，这位机灵又不失沉着的小妇人，时不时地给捧我一把，或者晕我一场，或者跟着我的帖极具水准地演绎上一段，让我看到朋友间相互领悟； 小猪，这位大大方方的小妇人，没有因为我过分的玩笑而生气，没有因为我要“把你关到动物园的笼子里”的戏弄而不理我，让我体会到一位女性的宽容；可能她没有读过大堆大堆的书，可也正是这样，让我觉得她对生命的看法其实是最深入最接近真理的，也让我觉得多少时候我自已其实是为书所害而显得清傲可笑，显得那么地酸迂不堪； 缨栗，这位勇于直言不加修饰的女士，让我重新审视我积淀多年的观点是不是真的那么无误，如果愿意，我希望关于“做文做人做鬼做神，看史看人看书看坟”的讨论能够继续； 爱小坏，这位措辞尖利敢说敢言的朋友，我为长空，为台上有你这样的朋友而庆幸，我也相信，台上会从你的帖子里能看到他自已，能回头重审他自已；同样，跟长空所有的朋友一样，他也能看到你，看到你的思想你的雷厉；并且，我想送给你托翁的一句话，“上帝知道真相，但是需要等待”；所以，与其尖刻，不如耐心； …………… 不同的朋友给了我们不同的帮助，不同的表达给了我们不寻常的提示，可时常的情况是，尽管我们相信朋友的价值，可我们不知道如果面对我们的朋友，不知道朋友的价值如何能尽情地散发，上面故事的结局是这样的： 那个外乡人身上没有300两银子的巨款，于是他只好回去取钱。老太太想，这个宝贝不能就这样扔着了，得洗干净，于是用石碱水泡了几天，把它里里外外刷了个遍，晾干，放到屋里收藏。过了几天，外乡人带着银子赶过来，一看老太太已经把石臼洗得干干净净放在屋里，大吃一惊说：“完了完了，这个石臼已经一钱不值了。” 如果你不懂得如何对待朋友，如果你强求朋友去掉他们身上那些在你看来是弱点而在别人看来正是其所长的那些他所独具的特质，那你就是忘了朋友的价值，那么你也很可能象那位老太太一样毁了那个宝物。 2002-05-06 13：55草 从乡下回来，看版，读了台上、爱小坏、徐小坏的帖子及小布、绒、鸟、鹰的回帖，有些话想说，匆匆写下这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