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鹊巢 旧屋改造,众生受难。门前一棵梧桐,一棵刺槐和几棵皮树,都在砍伐之列。 皮树落地生根,见风就长随处可见,木质疏松难以成材,砍就砍吧无所谓了。砍梧桐树有些于心不忍,常言道,栽好梧桐树,引来凤凰栖。那青碧光滑的树干直耸云天,绿叶婆娑遮阴挡雨,让人弃之不舍。刺槐树上有一鹊巢,把门前的喜鹊窝端掉,这么做好吗?抉择是郑重的,经过一番考察,发现刺槐树上有白蚁为祸,树身已经有些倾斜了,迟早是要倒的,砍树也是防患于未然。 喜鹊失去了家园,在一个落日时分,刺槐树倒在残阳中,鹊巢在撞击地面的那一刻分崩离析了。一雌一雄两只喜鹊交相呼应叫得很凄惨,喳喳喳的叫个不停让人听着心里有些不好受。隔壁的老太太看到它们盘旋于血色的低空久久不去,找了担萝筐把枯枝拣拾起来挑到了路口。 为了在门口整治出一块好平场,付出了树与鸟的代价。砍树的头几天,清早起床时听不到喜鹊的喳喳叫,心里耿耿的很不是滋味。爸站在刺槐树下的那块空地上,呆呆地望着天空,在晨光的辉映中显得越发苍老了。 有些日子门前没有见到喜鹊了,喳喳的叫声渐渐淡忘了。旧屋改造将近尾声的时候,一个中午又听到了那熟悉的叫声。喳喳,喳喳,喳喳,是喜鹊在叫,那久违的叫声听起来是那么亲切,让人胸中不由涌出一阵暖意,于是出门望外,看到飞来了一只喜鹊。 那熟悉的身影,让我感到铺天盖地,满眼都是那硕大无朋的飒爽英姿。它在空中张开的翅膀似乎比从前大多了,黑白对比的色调,在蓝天下显得异常洁净,白得耀眼,黑得乌亮。它轻盈优雅地在风中自上而下缓缓地向前滑行着,目视着我迎面而来,不知是蔑视,还是自负地显耀。从它的动作和神情上,看不出一丝敌意,而是一种凛凛的大气。它让我感到了威严、自重和矜持,一种大者无疆的风范。 喜鹊在屋顶上盘旋几圈便飞走了,顺着它的去向望去,我发现一个硕大的鹊巢。那鹊巢高大得惊人!它高高地建在气象观测架的顶台上,比普通的鹊巢起码要大三四倍。 它居高临下吞云吐雾傲视群雄,采天地之气与日月同辉,鹊巢的位置让人高不可攀,建筑得十分庞大而精美。只是那另一只雌喜鹊不见了踪影,要不来一段鸾凤和鸣,是何等的壮观景象。 又过了一些日子,在一场雷雨过后,听到了几声鸟叫。推窗望去,我看到门前矮墙上站着一只灰不溜湫的鸟。它就是那只雄喜鹊,浑身湿漉漉的,在风中哆嗦着,依稀可辨那曾经熟悉的身影。气象台换了观测架,降低了高度拆了顶台,新建的鸟巢没了。 明年开春,我想在门前种几棵树,若干年后不知树上还会不会有鹊巢。
寒天一日于2007/7/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