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半人在猫狗之间更喜欢狗,但是我想,还是爱猫的人浪漫一些。 我的第一只猫叫叮当,机智过猫,可爱而没半点媚态,它的妈妈是远近闻名的猫小姐,谁料红颜薄命,生下叮当和他的弟弟之后就走了。叮当被我带走了,他弟弟留给了我表姐。我带他走的那天,猫爸爸来看望他们。一个多月了,它的眼睛里依然写满了悲伤。听说他每天都来看他和死去的爱妻的孩子-我第一次感受到生死离别原来是这么痛苦。我看着当时一掌大的叮当,猜想他长大了是不是也这般侠骨柔肠。 叮当很快就学会了开灯开冰箱开电视,不过他不象他妈妈那样每天坐在沙发上看《一帘幽梦》,他只关心军事节目,他聚精会神的看《军事天地》时,我给他分析国际形势--我相信他听的懂。虽然他成不了将军,我倒是拿了时事竞赛的头奖。叮当喜欢理科-他总是一脸严肃的坐在我身边和我一起看那些奇怪的公式,除了德彪西的《月光》,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安静的坐那么久。 没事的时候,我讲学校里的笑话给他听。那些象哪个老师没系裤子拉链,哪个男生约我出去之类的事,是不能讲给爸爸妈妈的。他总是用他妈妈一样忧郁迷人的眼睛看着我,而这个时候就算是瑞奇马丁约我出去我也会选择他的眼睛。 放假的时候,我送他去他弟弟那里让他们团圆团圆。看着他和他弟弟亲热的又打又闹的样子,我责怪自己为什么要拆散这对兄弟。他弟弟还是那么懒,不过懒不是猫的缺点。猫的缺点是不能哄主人开心。叮当虽然不像他弟弟那样搔首弄姿,但只要和他在一起,我就很开心了。 叮当的爸爸居然在那天晚上来看他了。表姐说叮当的爸爸晚上常常在柿子树下散步,有时候还凄凉的叫几声。我想,柿子树下一定是认识叮当妈妈的地方,而他凄凉叫着的,定是叮当妈妈的名字。 叮当生日那天,我原来想把闲来写的几首诗整理成集子送给他,可看到表姐送给它弟弟的鱼时,我觉得自己的礼物太离谱了,送给男朋友还差不多。 突然,叮当出了家门。我跟在他后面,跑了好一阵子他才在一处洒满夕阳的平台上停下来。我在他身边坐下,和他一起看如诗的夕阳。他的眼神忧郁依然,凝望着天尽头。我仰头望着天边的紫云,再低下头时,叮当竟然睡着了,它的睡姿还是那么可爱,只是再也没有醒过来。。。。。。 医生说它和它妈妈有同样一种怪病。 夕阳的余辉留在我原来想送给叮当的诗集上,天空无尽黑暗。 那天晚上,他爸爸在窗上走来走去。一年前的这一天,他有了两个儿子,却永远失去了自己的爱人。我坐在窗台上,和这只可怜的老猫一起,回忆。 后来,我又有了一只猫叫奈尔曼,我原来打算让它一直留在我的身边,甚至帮他找一只绝代猫小姐,可奈尔曼却爱上了一只野猫,尽管她并不美丽端庄,而且除了自己什么也没有。一天早晨,温驯的奈尔曼抓破了爸爸的手离家出走了。 我的诗集还在写,往往写到深夜。一天凌晨两点,我听到了奈尔曼的叫声,隔着窗子,我看到他带着她来看我。奈尔曼瘦多了,我打开窗,他不进来,我给他东西他也不吃。风吹散了我的诗稿,有一张飘到了窗外,奈尔曼把它叼了回来。我多想把他和她留下来,等他们有了孩子,我给它取名叫自由。 没有了猫,生活平静得没有一点波澜,身边都是些花心的人和纠缠不清的暧昧关系。静下来的时候想想叮当的妈妈,死了那么久,还有爱人在柿子树下叫它的名字;被奈尔曼爱着的野猫小姐,一无所有,却无论是饥是饱、是喜是悲、是死是生,身边都有关爱与呵护。唉,我总是觉得人类爱得不够真,也不够深。 表姐告诉我,叮当的爸爸死在了那棵柿子树下。他们一家终于团聚了。 ※※※※※※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