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拟动物侃谈

远古的时候，当我们的祖先茹毛饮血，时常饥肠辘辘，饱经风霜之苦之寒时，很是仰慕那些动物界的姣姣者，把那些强者如豺狼虎豹，善使毒的蛇、会飞的鹰等作为神灵来供，丝毫不敢冒犯。待到社会进步了，科学发展了，人类慢慢强大了，对世界有所认知后，便不大愿再装孙子，摇身一变，当“球”作主了。如今除了一些肉眼看不见的病毒细菌什么的，还没得法治，大凡是动物，无论如何凶恶狡猾敏捷善飞，都不再是人类的对手了。以至于一些动物不得不依靠动物保护协会类的组织和有关法律庇护，或是投靠成为人类豢养的家奴宠物玩偶，或是屈尊沦为动物园、马戏团、研究所等处人类的观赏玩耍和实验品了。

小时候受过的阶级斗争教育，就是把那些反动派即国内的地富反坏右，国外的帝国主义者都比拟为“狡猾的狐狸凶恶的狼”。什么“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猫哭老鼠假惺惺”、“狼子野心”、“蛇蝎之心”、“狼狈为奸”、“纸老虎”、“鳄鱼泪”、“狗腿子”、“落水狗”等等人拟动物之语，常见于当时的报刊杂志、大小字报、心得体会、批判稿，还有课本。甚至还能延拟到动物的排泄物——谁谁是反党反人民的“臭狗屎”！

有人曾笑谈，说西方人远不如国人骂语丰富多彩，大不了就是“猪猡”、“垃圾”什么的。而国骂多得无法统计，且天南地北各具特色。仅比拟动物作骂为例，随便数数也是数不胜数。常见于某些网友网语中的“个猪”，本应就是一句骂语，但既然有不少自称为“猪”的爱好者，这一骂，反倒显得亲呢，多少有些打情骂俏的意味了。

拿人比拟动物，会在同样的情况、同样的心态下发生质变。比如管老公叫“老虎”，透着亲切颂扬，老公不仅受之坦然，还会作出虎派，端出虎架，俨然当家的。可要是尊称自家老婆为“母老虎”，定会不得了，轻则冲你翻白眼，扭头臭不理；重则粉拳相向，瞪着牛曈，恶语与唾沫齐飞，作河东狮吼——“老虎不发威，你当老娘是病猫”。

人比拟动物时，其角色是可以互换的，甚至有人为的性别区分。人既以比拟动物为荣，也以比拟动物为耻。比如说某人精明称其为“猴精”，说某人蠢笨称之为“猪脑子”。男人爱以“草原雄鹰”、“钻山豹”、“过江龙”什么的自拟。悟了些道受了些点化的则喜以“仙鹤、神龙、朱雀、青龙、白虎、玄武”自诩。从前看过一部美国的动画片，片名不记得了，片中的主角便是拥有“鹰的眼睛、豹的速度、熊的力量”的牛仔。似比拟英雄人物用一种动物来比拟是不够了，得搏众动物之长。把女人夸作“百灵”、“夜莺”、“孔雀”定会搏得嫣然一笑。而称之为“骚狐狸”、“狐狸精”、“美女蛇”什么的，那是找打欠揍。即使是拿可爱的熊猫来比拟美眉，也有可能会产生不良后果。刚上网时，正遇上网上流行“恐龙”、“青蛙”，这番比拟也只有在网上才会形成气候。现在好象文明多了，一概以美媚帅哥取而代之。

人比拟动物想象的成份多，或者说传统的经验成份要多些。象一些成语、俗语、谒后语什么的，多半只能意会而难观其实了。比如“狼心狗肺”是个啥样子，如今只怕没人愿意深入实际勇于实践去解剖瞧个究竟了，可这并不妨碍他在愤怒时作骂语。比如“狼吞虎咽”，现在有谁有这份闲心去作比较观察，但这句成语还是让人想到某某那吃饭时的贪婪样。再比如“狐假虎威”，虽没眼见为实，却也想象得出这世上这种世态还真是层出不穷，眼下有不少的人好充古名人的后裔，自诩是第N代传人，好象也有这个意味。跟猪鼻子插葱，有点象。

先前的皇帝自命为天子，但总觉得不过瘾，于是又加上真龙，号称真龙天子。龙这一动物出现很有些蹊跷，虚虚实实的，因为显见于皇袍、皇杖、皇椅、皇宫，两厢人仗龙势，龙仗人势，相互比拟，引为至尊。以至那些当不了皇帝算不上真龙的江湖豪杰、市井混混，也常爱自取些龙字的绰号，自比为龙。而广大国人引以为傲的，就是龙的传人。龙，出之于蛇却青于蛇，同是蛇却有龙蛇混杂之嫌，更有成者为龙败者蛇之意了。

说到这，人当真是一奇特的动物了。骂人时管别人叫“畜生”，却又偏好自诩“龙生”，所谓望子成龙。无论这龙是何方神仙，归根到底也只是动物。好在此类的比拟因时因地因境因人而异，犯不着为这钻哪门子牛角尖。

最近，有所谓专家声称“龙”不易再作为中国的形象，因为龙在西方世界被认为是一种充满霸气和攻击性的庞然大物，所以易招他人误解，应重构国家形象品牌。按他的说法大约是另启用熊猫、金丝猴之类的国宝作为中国形象似乎要憨厚、可爱、俏丽些。如果真能遂其愿，是不是也请他建议美国将其秃鹰、英国将其狮子、俄罗斯将其双头鹰等等都换了。因为这些动物同样在我们看来，也是不吉祥或象征凶狠、残暴、且具有侵略性的。不如都换作牛马猪羊、鸽子、兔子等温顺、厚道、软弱，象征和平的动物，是不是环球世界从此远离战争，不再炎凉，和平美景一大片了？

当真专家一思考，民众就想笑。哈哈，俺顶你个肺！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2007/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