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黯然的孙卫国见到陈默然后，却什么也不说，只是时不时地偷看陈默然两眼，跟个贼似的。陈默然知道他那么着急地找自己来，又是要钱的。孙卫国不做声，陈默然也不问，一边喝着茶，一边等服务员上菜。

　　“小三，这回，只有你能救我了，不然，我就死定了！”孙卫国终于忍不住先开口了。

　　“卫国，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在拍粉（吸毒的意思）？”陈默然神情严肃地盯着对方。

　　“真的没有！我发誓！”孙卫国急忙表白。

　　“又是赌债？”陈默然问。

　　“是！”孙卫国低下头，不停地搓着餐桌布，“上个月，我把收的公款全输了，就拿了码钱（赌场的高利贷）还上，本来打算这个月能翻本的，谁知。。。。”

　　“拿了多少码钱？”

　　“一万！”

　　“我问的是连本带息是多少？”

　　“明天到期，一共是一万五！”

　　“卫国，不是我不愿帮你，我的娱乐城刚开业不久，所有的钱都投到那上面去了，你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小三，你要不帮我，明天别人就要下我的一只胳膊！那些人说到做到的！”孙卫国可怜巴巴地望着陈默然说：“这是最后一次，我再不向你借钱了，真的！”

　　“你这话已经说过好几次了，我还能信吗？”

　　等服务员上完菜出去后，陈默然对孙卫国说：“你如果是做正经事向我借钱，我没得说，但这回，我真的帮不了你！”陈默然倒一上杯啤酒，一饮而尽，然后骂道：“你他妈争点气好不好？别让张文君把你量死了，她说你只能是这么个熊样了，你就不能做出个人样给她看看？”

　　“别提那个骚婆娘！”孙卫国拿起酒瓶往嘴里灌，一口气喝下大半瓶，“要不是她，老子也不会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他妈的整天拿老子跟谁谁谁的男人比，什么谁的老公会赚钱，谁的老公又升官了，一句话，老子什么都不如人家！都是为了她，老子才去赌博的！可那个骚货还是跟着别人跑了。我他妈的招谁惹谁了？”

　　“卫国，你是明白人，不用我多说，你也应该知道赌和毒是无底洞。除了你自己，现在没人能救你了。”

　　孙卫国看看陈默然，欲言又止，然后一个劲地喝酒，不再提借钱的事了。

　　陈默然和孙卫国分手的时候，问他拿的谁的码钱，孙卫国说小三你别管了，我欠你的太多，这辈子肯定是还不清了。陈默然说你他妈的跟老子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是男人就要象个爷们似的活着别跟个娘们似的动不动就用死来吓唬人。孙卫国说鬼他妈的才想做男人呢下辈子我宁愿做猪狗！陈默然说下午到我公司去，晚上我们再去喝酒，你要不去老子就不认你这个朋友了。

　　孙卫国接到陈默然的电话来到他的公司时，已经是六点多钟了，陈默然在商业城的二楼办公，那里就一间装修很简单的办公室，其余的都空着。办公室里只有三个人：陈默然和孙卫国的债主，另一个孙卫国不认识。

　　“卫国哥，你来了！”放码的“小马哥”上前抓着孙卫国的胳膊，那表情和语气就跟捞到根救命草似的，“卫国哥，我那码钱的利息不要了，本钱你哪天方便就哪天给我！”

　　“不行！”陈默然的眼睛离开电脑屏幕，点支烟，指指茶几上的一个牛皮纸袋说：“钱，一分都不会少你的，一万五就一万五，但你答应过我的话，今天一定要兑现！”

　　“小马哥”一转身，扑通跪在地上，“陈哥，峰哥，饶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小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孙卫国不知道陈默然唱的是那出戏，他更弄不明白往日凶神恶煞般的“小马哥”为什么这么怕陈默然。

　　“小马哥”以膝代脚爬到孙卫国跟前，抱着他的双腿说：“卫国哥，给我说说好话，求你了！我再也不敢给你放码了！”

　　“小马，上次你也这样跟陈老板和我说过的，还说如果再放码给孙卫国，就自断一根指头”肖晓峰走过来说，“道上的规矩不能坏！你如果还想在道上混，就自己动手！”然后掏出一把早就准备好的匕首扔在“小马哥”面前。

　　“峰哥，我真的再也不敢了。。。。”小马哥差点对着肖晓峰哭起来。

　　“小三，你就放了小马哥吧！”孙卫国说，“既然道上的规矩不能坏，那就断我一根指头！”孙卫国蹲下身，抓起匕首对着按在地上的左手小姆指，咔嚓就是一刀！肖晓峰上前去夺匕首，可还是慢了一步。。。。陈默然也从椅子上跳起来，冲了过来！肖晓峰掏出一根细绳在孙卫国的小指根部使劲缠了几圈，又在伤口上撒上云南白药，然后用纱布将它包好。这些原本是为“小马哥”准备的，没想到让孙卫国给用上了。

　　“你给我滚！”陈默然踢了在一旁呆若木鸡的“小马哥”一脚，“你去告诉那些在赌场放码的人，谁以后再敢给孙卫国放码钱，老子就废了他的爪子！”

　　“小马哥”抓起茶几上的钱袋，递给孙卫国，“卫国哥，这点钱你收下，算我给的医疗费。。。”

　　陈默然给了他一耳光，“滚你妈的蛋！老子再给你一万五，你敢不敢把自己的手指切一个下来？”

　　孙卫国脸色苍白地靠在沙发上，无力地冲陈默然摇摇头，“小三，别为难他了，让他走吧！我这样做不是为了他，是为了我自己！我孙卫国也不是不要脸的人，我没想到自己会混成今天这个样子，我今天再对你发一次誓：以后再也不赌了，也再不会死皮赖脸地向你借钱了。借你的那些钱，我都记着，一定想办法还给你。”

　　陈默然一把抱住孙卫国，眼圈红红的，差点掉下泪来，骂道：“你他妈的还是这么个二百五脾气！我是在跟你计较钱吗？我希望你象个人似地活着！什么也别说了，我们快上医院去！”

　　吴一鸣站在医院的大门口止步想想，终于没有进去。有什么可检查的呢？生死由命！真要检查出个什么大毛病来，又能如何？反弄得自己搁上个心病。。。。

　　最近总觉得浑身没劲，晕乎乎的，好象有点发烧。

　　癌症？吴一鸣专门找过一些医学书籍看过，觉得自己现在的反应跟书上写的癌症的症状很象，虽然刚开始心里不免有些惶恐，但真的就没有害怕过，甚至到后来，他盼望着自己真的能得上绝症！

　　林小莉最近更忙了，她说自己换了份工作，收入比以前要高得多。吴一鸣象是没听见似的，盯着电视屏幕，林小莉身上的香水味让他感到恶心！吴一鸣已经习惯了林小莉的早出晚归，偶尔当林小莉在家休息的时候，他反而觉得挺别扭，没来由地生出些许压抑感。林小莉的手机一响，吴一鸣就会莫名其妙地心惊肉跳，尽管他表面装得十分平静，跟没听到似的，其实却张着耳朵，非常专注地捕捉着任何细微的信息，包括林小莉接电话时的表情、说话的语气等等，有时候手机铃声一响，吴一鸣立即这样判断：是个男的！然后仿佛是不经意地从林小莉身边走过，果真就能隐约听到是个男的声音！好多次他想问问林小莉那人是谁，甚至在半夜睡不着的时候，他想过偷偷拿过林小莉的手机躲进卫生间去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乌七八糟的内容（吴一鸣敢肯定，林小莉手机里有见不得人的东西！）他最后没有这么做。猜测得到证实后，又能得到怎样的结果？离婚？吴一鸣提过几次了，可林小莉不答应！说心里话，吴一鸣其实是不愿意离婚的：虽然林小莉已经不是以前的林小莉了，可在吴一鸣的心中，以前的那个林小莉真的是个好女人！

　　生活就是这样的，有些事情还是别去证实的好，这样做至少还能给自己留条退路：没被证实的事就是没有发生的事！所谓难得糊涂？吴一鸣心里涌上一阵酸楚，觉得自己就是那个他妈的阿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