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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上海两年了,印象最深的倒不是外滩、东方明珠和南京路,而是上海的雨。
可能是职业的习惯,初来上海,我就注意到,上海的雨,确有其不同于别的地方之处。 上海的雨特别多。我是从湖北过来的,论降雨量,湖北与上海相差不大,一年都在1300毫米左右。但上海的降雨天数,明显多于湖北。上海的雨就好比一个爱哭爱闹的女孩,时不时来点泪水,濡湿你的脸,你的衣,你的发;而湖北的雨,更似一个血性男儿,该嚎啕大哭时,决不会羞羞答答,一任渲泄。所以,上海的雨水之多,滋润了上海人特有的性情:敏感、细腻、多情、理性。我见过上海人吵架,为争座位,可以从地铁莘庄一直吵到人民广场;但我没见过上海人打架。有一次看见两个男人在路边争吵,吵着吵着都放下单车,看样子要打架似的,马上门店的人出来解劝,正好天空洒了几滴雨,很粗,砸在夏日的水泥地上,有轻尘扬起。立刻有人叫:下雨啦!下雨啦!顿时众人作鸟兽散,仿佛一切不曾发生过。 上海的雨细而密。我在闵行对面西渡的一家工厂上班。每当下雨,我头上的彩钢瓦就像有千万只手在敲打铁皮鼓,嘭嘭嘭!嘭嘭嘭!那气势甚为壮观。我是不喜欢用伞的,雨也并不大,在雨中穿梭去车间两次,居然淋湿了头发,淋湿了衣服,淋湿了皮鞋。而在我老家,常常雨中骑车上下班,一点点雨,根本湿不了身!由此我又感叹,上海的雨像梳着长辫的大姑娘,既细又密,缠缠绵绵。 上海的雨是酝酿出来的。七月八日去正大广场蕉叶送货,远远望去,只见巨大的乌云披挂在摩天大楼上,真切地感受到了“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恐怖场面。几天前,我在工厂也见识过下雨前的黑暗,不到五点钟,居然天就黑得一塌糊涂,来来往往的车辆都亮起了灯。因为是郊区,我就没有上面那种强烈的震撼感。总的感觉,上海的每一场雨,甚至每一滴雨,似乎都经过了密谋似的,常常出其不意,令人难以琢磨。就像一个气质高雅的冷美人,与你若即若离,让你神魂颠倒,但你却永远无法进入她的真实世界。 上海的雨爱捉弄人。也许是靠近海边的缘故,上海的降雨是很难预报的。上午艳阳高照,中午可能就来一场倾盆大雨。尤其对上班族,上海的雨更显其恶作剧:当你冒雨赶车或骑车到单位时,刚打完卡,雨嘎地停住,太阳也露出一脸坏笑,令你一天情绪低迷。而当你下班途中,又会遭受一场莫名其妙的阵雨,让你浑身湿漉漉的像一只落汤鸡,狼狈地出现在家人面前。温存的妻子上前来为你更衣时,你甚至懒得给她平日常有的笑脸。有什么办法,都是上海的雨惹的祸。 但不管怎么说,上海是不能没有雨的。上海人倘若没了雨水的浸润,真难以想像会是怎么一个样子。可能就会显得乏味,没有情调。而没有了雨的上海,还会是上海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