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你
春天的午后,我从朦胧的睡意中醒来,四周静悄悄的,窗外阳光灿烂。忽然之间,特别想念母亲。说不出什么原因,就象一个孩子,只想在妈妈的身边呆会儿,看她在屋子里忙来忙去的身影。这样的心情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这些年来,求学、找工作、恋爱、结婚生子,多忙啊。失落时“独怆然而涕下”,得意时春风洋溢,习惯了“所有问题自己扛”,来不及去看身后被我牵引着视线的母亲。 不知不觉,我已开始为生活和自己的家奔忙了。而这个午后,年逾六旬的母亲在数十里外自己的家中,也许正架着老花镜读报,也许正在屋里屋外忙着些什么。想象中母亲的身影有些孤单,不由的很伤感。 再次听到那首《懂你》,听深情而带着些心疼的满文军唱“你静静地离去,一步一步孤独的背影,多想伴着你,告诉你我心里,多么地爱你;花静静地绽放,在我忽然想你的夜里……多想靠近你,依偎在你寂寞温暖的怀里”,我的喉咙就被哽住了。歌里的一字一句都是我的心事。“把爱全给了我,把世界给了我,从此不知你心中的苦与乐”唱的是我的母亲和我,唱的是天下所有的母亲和子女。 又记起在九十多岁的外婆的葬礼上,一直搀扶着母亲的我,听母亲哭道“我是个没有妈妈的人了”,一直在眼圈打转的眼泪顿时就流了下来。是的,在这个世界上母亲是我们的根,母亲是我们的故乡,我们是不能没有母亲的。哪怕只是年老体衰、不能再为我们做什么的母亲了,也是我们脆弱时唯一的依靠和归属。 有母亲的人总是幸福的。这种感觉,贯穿于嗷嗷待哺的婴儿和片刻不离尾随着母亲的孩童时代,贯穿于人的一生。 母亲的手 母亲的手宽厚、粗糙、温暖,每到冬至便开始皲裂,因此常会贴着一小块一小块或洁白或已经发污的胶布。颜色发污的是贴了一段时间的 ,洁白的是又新贴上去。这样的手和我婆婆、阿姨、邻里的阿姨大娘们的手是相似的,摸在绸缎或毛线上会拉线起毛。望着它我常常不无遗憾:它若是光滑而优雅的多好。可正是这双手又常让我产生无限的眷恋。 母亲的手曾是纺织女工的手,年轻的时候它活跃在织布机上飞梭引线,灵活而轻盈,这是一双会唱歌会舞蹈的手,为年轻的共和国弹奏着欢快而自豪的乐章。 母亲的手曾捧过书本、乐谱,拿过算盘,摸过毛笔、象棋,这是一双自强不息、乐于进取的手,它使平淡的岁月变得有声有色、多姿多彩。 母亲的手也是一双布满沟壑的手,那掌心里的每一条手纹都细数着生活的艰辛:它为重病的父亲煎汤熬药,却挽不回父亲早逝的生命;它拉扯大一双年幼的儿女,又操办了继父儿女的婚姻。数年来母亲为两家老人恪守着儿媳的责任。在母亲服侍继父的双亲时,我记得母亲每次都是在砧板上把牛肉、鸡肉切得碎碎的,喂到老人没牙的嘴里。 母亲的手是劳动与创造的手,它给丈夫以细致的照顾,给孙辈们以慈祥的呵护,是儿女脆弱时的支柱。如今的我牵着它心里仍格外的踏实和从容。 忙完了长辈与儿孙,稍稍空闲下来的母亲又在屋后开辟了一小块菜地:红的枸杞,绿的瓜菜,紫的茄子,经母亲的手一拨弄,全都有了无限的生命似的,泼辣辣的长了起来。隔三岔五,母亲就摘下些,忘了路远忘了腿疼,挨家给我们送来尝鲜。 母亲的手呵,总有太多的使命使它不停地忙碌。在漫漫的时间长河里,它唯一缺少的是对自身的呵护,缺少保养它的时间和心情。如今也做了母亲的我,开始跑菜场,忙灶台,每当闲下来痛惜自己的一双手时,便又想起了母亲的手。 母亲的手呵,选一个温暖的午后,让我为你打一盆热热的水,暖暖地浸泡,细细地修剪,再轻轻地涂一层清香的油脂,让我为你慢慢地揉,抹去时光结成的硬茧,愈合风霜刻下的裂痕,这是女儿心中一个浓浓的愿望,一个深深的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