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箭.野菜
用竹枝给儿子们做了两张弓,用秸秆做了几枝小箭,虽然粗陋些,但比买来的塑料玩具弓箭可强劲多了,儿子用力拉动弓弦,猛的一松手,看见小箭“嗖”的一声飞出很远,兴奋的小脸通红,大概是男人有热爱武器的天性,他们意识到:这才是武器,是能增进自己力量的,是能依靠的。嘱咐他们,不许对人射,但可以射鸟。其实我知道,以他们的能力,连鸟的毛都碰不到的,只是让他们有点事玩,体味一下狩猎的乐趣罢了,恢复一下人类久违的野性。城市里是再也难找一箭地的空间的。两个人背上弓,插上箭,雄赳赳地出去了。没有多长时间就垂头丧气地回来了,两个人的手上都被秸秆划伤,还给前院的小孩的额头射掉了一块皮,看天上树上的鸟,倒是没有一点惊慌的神色。他们大概是觉得鸟比人难射,射伤个人,还是有些收获的,我们安抚了受伤的孩子后,没收了弓箭。看来野性是很难恢复的。
准备好了小镐小铲子,带孩子去山上挖野菜,也把妻子鼓动去了。去之前村里的人说,现在是没有野菜的,因为地经常翻,况且已经很长时间也没有人去挖了。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和小伙伴们提着篮子,拿着小铲子,漫山遍野寻找野菜的情景。那是一种劳动,更是一种有趣的游戏。其间的欣喜是几十年的生活里没有东西能代替的。还是携妻带子地上山了,孩子们一路问着野菜是什么样子,山上还有什么等问题,妻一路听着音乐。还好,在地边,沟畔,找到了一些车轱辘菜(车前草)、蒲公英、苦麻子等小时候经常挖的野菜,孩子们的热情是空前的,用铲子挖,用手抠,弄得一脸泥土,一身灰尘,每挖到一个就大惊小叫的,好像捡到金子一样。可我还是不满意,因为这些野菜都味苦,是不适合吃的,小时候挖它们也只是用来喂猪喂鸡的。如果不能亲口尝到自己的劳动果实,始终是很遗憾的事情。
走上了一个山坡,意外地发现了一块空地,还没有播种,我满怀希望地走过去,一簇翠绿出现在灰黄的土地上,很扎眼,像一小撮墨绿的头发,每一根都比韭菜叶细一些,微风吹来还随风飘摆着。像遇见了久违了的朋友一样,欣喜地叫出了它的小名。它的学名应该是“野葱”,我小时候叫它“大脑瓜”,这个小名是很形象的,它的茎细细的,由墨绿到翠绿浅绿再过渡到嫩白色,下面是一个圆圆的脑袋,脑袋上顶着一簇头发(那是它的根须),它们很少单生,往往是几个簇拥在一起,当你一铲子下去,小心地抖落它们头上的泥土,就会发现一群白嫩小脑袋挤在一起,提起来放到鼻子下一闻,就会有一股清新的带着泥土气息的辣味。小时候,它可是我们春天时很向往的一道菜呢,是让我们漫山遍野地疯跑的动力。我小心地用镐刨出一簇,妻子孩子都啧啧地惊叫着,显然他们不知道这细嫩的叶子下还有这样美妙的东西,惊叫之后就是奔跑着寻找,兴奋地挖掘,“这里一个!”“我的这个更大!”“可惜,挖断了!”这样的惊喜声和惋惜声此起彼伏。为了安全,我只是让他们拿着小铲子,我自己拿着最实惠的工具-镐。这时候镐可派上了用场,当他们遇到太深的挖不出来时都大声地向我求援,我就在他们的喊声中四处奔波着,每一镐下去,往往都能惊起一声欢呼。小篮子在不知不觉中装满了。我们像班师凯旋的军队一样,满足地回村了。
妻子,细心地摘净洗净,把它们放到蓝边的瓷碗里,晶莹翠绿,还带着水珠,看到就让人食欲大增。小儿子急切地拿起一根就放进嘴里,随即就喊了声:辣,吐着舌头去找水了。全家一片笑声。回到城里又分了些给亲戚朋友,又是一件稀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