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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的我淘得赛过小子。和小伙伴们玩着玩着就上脸抓一把,一抓就抓出朵小菊花来。所以城里的伙伴就少了,我就盼着放假。 放假了我就跑到乡下。乡亲们奔走相告:二阎王来了!二阎王来了!不知深浅的我美滋滋的挺着小胸脯,背着小挎包,提着用军用水壶给爷爷打的高粱酒(这酒是我的特别通行证)。这大家子里只有爷爷是最欢迎我的人。一脸的皱褶、一脸的红润的爷爷就说:玩吧玩吧,没人敢管你! 这个世界是属于我的! 我会把场院的麦秸垛得很高,再从上面滑下永远比公园的滑梯柔软而又光滑,更多的是那份子惬意。 我会从睡熟了的奶奶的裤腰上偷下仓房的钥匙,陈洲放粮般把过年的冻秋子梨分发给小伙伴们。 我会在月夜下的雪地上翻滚爬起,学狗吠竟把五奶奶家的四眼黑狗吓得停止了叫声躲在窝里不敢出来…… 那时的我从来不照镜子梳头,总是清晨草草地梳着的反辫子到了下午却在不知不觉中散了一根,衬着花猫似的脸。这时,我还不知道三奶奶为何看见我总要颤抖着关紧房门,堂妹告诉我去年冬天你把人家窗户纸捅成了马蜂窝。至今我还记得大娘那记耳光,因为一件小事 我竟把人家的炕席撕去半边,那是过年才铺上的白花花的芦苇席呀。 我常常为我年轻时所犯的错误而自责:对不起,乡亲们…… 直到一天有人说,哇噻,你都39了!我的眼光从迷朦中终于定格,看看旁边齐肩的女儿,还有一个漠然而又相识的老公,我感慨万千,不禁叹道:天哪,我是怎样走过这39个春秋的? 这时,当年的二阎王不禁潸然泪下。 世纪末的最后一个夏天,我和文友们来到巴林,也许是巴林的山,巴林的水感染了我,换回了我的野性(是不是骨子里的待查),我变成了猫、变成了狗、变成了狐狸……动物的呼嚎从口中毫无遮拦吐出,痛快、酣畅淋漓。好友拍下瞬间的光辉形象。我终于看见39岁的二阎王。 当新世纪第一个凌晨到来时,文友们对酒当歌,我向外界道出我的绰号,文友们一掌击来,太贴切了,你就是个二阎王! 我茫然了。于是我就想,许多年来我一直努力想改变的东西却丝毫没有改变。 我开始深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