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炭的生灵,谁来拯救”系列之二: “站笼”,必须废除 还是三年前的夏天,单位组织我们到山东一个海边旅游城市度假。这里一边是靓丽繁华的现代化城市,一边是浩淼无涯的蔚蓝色大海,金色的沙滩,分界线般地从中间将两者地划分开来,又如纽带似的把它们连接到一起,真是个让人流连忘返的海上人间。蓝天白云之下,并无新事,逛街、下海,是每天必修的功课。大约是“饱暖生闲事”,功课没修几天,就有两件事情引起我的不满。 第一件,是当地有关部门把一处著名的景观圈住,若要进去观看,必须另行买票。买票也不打紧,可恼的是管理部门竟将这个原本是眺望大海最佳地点,遮挡起来,里面吹吹打打地上演马戏,大煞风景。 第二件,除了不满外,更让我感到的是不安。有天我沿着城中最繁华的商业街游逛,浏览着两边的百年老屋,走到街尽头时,看到一个男孩蹲在地上出售宠物,一只只稚嫩可爱的小猫崽儿,都给塞在小得仅可容身的笼子里,连身都转不过去,它们只能呆在原地保持着一个姿势,目光呆滞,神情疲惫,那情形实在可怜。我对男孩说应该给他们更大的笼子,否则小猫在笼里太受罪。我的苦心劝说得到终于得到回报,白眼加侧脸。 回到宾馆,我的心事难平,每当想到可怜的小猫还在笼子里受难,心里就无法获得安宁,于是抻过纸来写了篇短文,把看到的事情做了描述,希望市府部门出面管理,署名“一游客”。为了照顾方方面面,也为了我的意见能顺利公开,短文中先把这座城市赞美一番,然后指出“白璧微瑕”,还说到这里既然已经定为奥运会协办城市,应该注意打造形象云云,目的还是希望提出的问题能得到重视,有人来管。正巧有位同事在当地的日报社有朋友,我就托他将短文送到报社。遗憾的是,短文送出,就如泥牛入海,再无音讯。显然,“一游客”的意见不受欢迎。只不知这次是否又得到了白眼加侧脸。 白眼也罢,侧脸也罢,我不在乎,在乎的是那些可怜的小生灵日复一日地在苦难中忍受煎熬。这桩事萦绕心头,时常不安。几个月后,意外发现一位朋友的表兄正好是那座海边城市的高层领导,而这位朋友就要应表兄之邀前往那里过年。我又不揣冒昧,唠叨着请她代为转送我的短文,这次为突出重点,我把原来的两点意见删去一点,专门陈诉小动物受虐的问题。风雅的海边景点上演马戏的事就不提了,好在马戏还能帮助部分人富裕起来,小动物孤苦无助,更需要关心。春节后我找到朋友询问,结果依然让人失望,朋友很尽心,也确实替我向其表兄做了反映,可她刚说个开头,就有秘书人等从旁解释,事情,自然就没了下文。这一次有朋友的面子在,估计没有受到白眼和侧脸,但是结果还是一样。 转眼三年过去,算不清又有几代猫崽被关在小笼子里,苦度时光。我的心情,由不安变为焦虑,又变得愤懑。不人道的做法,还在光天化日之下大行其道,不文明的事情,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发生。 能不愤怒吗?把笼子做得不能再小,方便运输携带,也降低那么一点成本(应该说降低的是肮脏的成本),这就是虐待幼小生命的理由吗?伤天害理为那般,凶狠摧残皆因钱? 我愤怒。这种缺德的小笼子,使我联想到古时残酷的刑具:明代的立枷,清代的站笼!这是最残忍的刑具,犯人被关进站笼,不能动弹丝毫,不出几日便受虐而死,那时,犯人只要听到站笼二字就会不寒而栗,进入站笼就意味着死期将至。即便在那最为黑暗的时代,也只有犯下重罪的人才有可能关进站笼。辛亥革命之后,站笼即被废止。每当社会进步,新制度首先废除的,往往是旧制度中那些最不得人心的事物。没想到的是,今天又见站笼。 当年关进站笼里的是人,即便永无天日,冤沉海底,他们尚能发出微弱的声音去喊冤,去求饶。今天关进站笼里的是动物,它们不具备为自己申辩的能力,只因为某些人黑心赚钱,就被残忍地塞到站笼中,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当年被关进站笼里的是人,客观地说,这些人里确实也有杀人越货的大盗,也有出卖国家的叛贼,千夫所指,咎由自取。今天被关进站笼里的是动物,它们什么都不曾做下,甚至来到这个世界,都是在人的操纵下被繁殖出来,只因为它们能卖钱,就被塞入站笼,不知何时才能解脱。 我不理解,做人宽厚一点,做事人道一点,就那么难吗? 不久前,我在北京的一条小巷,又看到使用站笼出售宠物的商贩。我上前劝说,仍未奏效,小贩神色麻木,水火不进。可欣慰的是,这一次还有两位大学生和我一起劝说小贩,请他给小动物改善条件,我感到不那么孤单。然而这还远远不够,我们的声音太微弱了,站笼,究竟要到哪一天才能在这个世界上彻底废除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