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稚儿满一十

今年的 4月15日，是儿子的十周岁生日。十岁的儿子，已经和妈妈一样高一样重了，脚丫还比妈妈的长多了。帅气高大健壮是大家给他的评价。懒猪仔则是我这个当妈妈的给他的外号。

1．出生

 十年前的那天晚上，顽皮的儿子很不情愿地来到了人世。

儿子在妈妈肚子里时就已经不得了了。我不太懂音乐，节奏感很差，儿子却对音乐很敏感，尤其是DISCO和摇滚乐。只要听见那样的音乐，儿子就在妈妈的肚子里跳舞。有回他爸爸开了电视看英文台的摇滚音乐会，儿子把妈妈折腾得肚子疼得不行，赶快转台，马上他就乖了。七八个月的时候有天他在里面整天没动静，把我吓坏了，试着开了随身听把耳塞放在肚皮上，哈，他又开始跳舞了。

儿子老早就把妈妈的肚子撑得大大鼓鼓的，怀孕七个月没到就像人家临产的样子，闹得不少人以为会是双胞胎，连产检的医生都一直说会是个起码9斤以上的胖小子。

到了预产期儿子还舒舒服服地躲在妈妈的肚子里，医生给开了催生的蓖麻油，吃完了晚上肚子才隐隐作痛了那么一两个小时又啥事都没有了。妇产科医生说他长得大，去照B超，那边的医生却说他还没足月，晕死！

预产期过了半个月，仍然什么动静都没有，那个星期六去产检，把个医生吓坏了，马上收我入院。又因为是周末，没有助产的医生上班，护士只能给我连续打了两天催产素。熬到周一，医生们都上班了，终于把我推进产房。洗完肠上卫生间，才发现见红了。看见和我一起待产的一个个痛得哇哇叫，然后孩子就出来了。有个村妇最快了，刚被扶进产房就上产床了。我呢，在产房呆了一天就看别人热闹，巴不得自己也早点痛起来生了拉倒。先生等得没了耐心，早就回家去了。

到吃晚饭的时候，终于有了像痛经一样的感觉。等医生觉得子宫已经开全的时候才上了产床，那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产房里就剩我一个产妇了。上了产床，那两个小时左右是最难受的，阵痛得腰像是要塌掉似的，我终于也像别的产妇一样疼得乱喊乱叫起来。儿子却还不愿意出来，子宫一会开一会闭的。医生和助产士都没有耐心了，相继走开了。九点刚过，责任医生进来，却看见孩子的头已经露出半截来了，几个人马上手忙脚乱的穿上手术衣来接生。

儿子生出来，居然才六斤四两，要不是自己一直看着医生，还真怀疑被掉了包。害我担心了那么久，以为自己个子那么小，可能会难产呢。小家伙一出来就像饿了很久似的，医生在给他擦身包裹的时候，他就已经把大拇指放嘴里有滋有味地吮起来了。

那天晚上，看着身边多出来的这个头光光（他出生时只有耳线下少得很的一点头发）额头充满皱纹（呵呵，不知道是不是过了预产期的缘故）手脚细长细长的小家伙，我根本就没法合眼。小家伙也很会享受，嫌我们住的产科病房热，老哭，只要护士抱他出去护士站有风扇凉爽的地方他就不闹了。他吃的也多，头几天没有多少母乳，护士喂他得比别的孩子多起码一倍量他才够饱。

2．学前

儿子四个多月我就回去上班了，夫妻俩工作都忙，他在三岁半前就一直由爷爷奶奶帮忙带。奶奶年纪很大了，活动不灵便，加上她的性格比较保守内向，孩子被她管得很乖巧，不乱跑也不乱摸乱碰别人的东西——呵呵，当然，自己家例外，他什么都想抓一把，而且喜欢破坏，什么东西到了他手里很快就四零八散了。尽管在家里叽叽喳喳的没停嘴，在外他也不爱多说话。两岁半的时候去了托儿所，第一天他倒也不怎么哭，就顾着玩里面的新鲜玩具。后来看别的孩子哭，他可能被传染了，才跟着哭了好几天，把嗓子都哭哑了。三岁半儿子开始幼儿园学习。我看别人家的孩子回来都能够把学到的新歌谣什么的唱给家人听，还能够背诗朗诵跳舞什么的，我家宝贝却什么也不给我们露一手，深沉得很。

那时候，儿子最大的优点就是乖。他身体素质好，很少病，从来不给老师惹麻烦，所以我们从来不用为这发愁。但是他堂上却也不积极参与。家长日我去参观，看他的表情，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别人家的孩子总担心孩子在学校吃不饱饭，儿子好像从来没那个问题，听说不但不会少吃还要老师添饭添菜。因为我平时很注意他的膳食营养搭配，他基本不挑吃。怀孕时和孵乳期，为了孩子，不爱喝牛奶的我就硬着头皮喝了不少牛奶。广东的老火靓汤就更不用说喝了多少了。（后来的体重就是那么上去的了。）其实爸爸妈妈都不高。母乳喂养加上后来均衡营养的饮食和每天的户外锻炼，儿子每年都长得飞快。出生的时候才49厘米，才十年工夫就赶上妈妈了。我去给他买鞋子，他总要穿比同龄人大最少一码的鞋，那个卖鞋的档主看他脸小小的怎么也不相信。

3. 小学

六岁半，儿子上小学了。入学买新校服，他得要买比多数同学大两个码的。儿子这时候已经开始发胖了，裤头还是嫌小了。去改裤头，裁缝的女儿七岁多读二年级，她看见我儿子高大的样子，还以为他已经10岁了。儿子和同班同学站一起，很明显地高了半个头不止，真的是鹤立鸡群。理所当然地，他就只能一直坐在课室的最后一排了。

想到孩子一直乖，我们夫妻俩又是接受的西化教育，认为不需要过多过高地要求孩子的学习，儿子一年级入学后我们就没怎么管他的学习。每天回家他也好像没有什么作业做。也不知道是因为他坐在60多人一个班的大课室后面容易开小差还是他的性格什么原因，等到我们发现孩子什么都没学好时（特别是数学），已经是半个学期了。他的数学老师偶然投诉他不听课不完成作业还捣蛋和同学闹别扭，我怎么也不能够把平日的乖儿子和学校的淘气落后生联系起来。心想可能是个别老师同学的偏见。反正期末他照样考个还过得去的成绩，我们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后来他们那个重点小学作业越来越多，而他的好学习习惯却没有培养好，我们工作太忙，也不可能天天守着他盯着他做，他就老是偷懒不完成作业。为此老师的投诉电话没少给我打。搞得我一看小学的电话就紧张。老师给他的评语总是：聪明，可是太懒了，不够主动认真地学习。做爸爸的不太紧张，认为孩子大点就会慢慢懂事了，而且他现在其实也有进步。我这当妈妈的虽然不太看重孩子的成绩，可是接的投诉电话多了也心烦。

上了小学，儿子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爱玩爱动爱乱说话。在家里也开始和我嬉皮笑脸起来。整天在我面前不停地讲不完他的东西。他学习不求上进，一方面是懒，另外一方面是他没有争强好胜的心理。也说不清楚是好还是不好了，但是在他们学校老师的压力下，我也只能尽量严格要求他。结果就是，小学前从来没挨过妈妈打的儿子，现在有时候也免不了被我痛打一顿。可是，打完我就自己心痛了。天下哪有不疼孩子的父母呀？有时也想，自己工作太忙，留给儿子的时间太少，总觉得欠了他很多。

儿子现在的一个优点，就是不记仇。经常是我们生气时把他打得哇哇哭，一会眼泪才干，他就来和你嘻嘻哈哈了，好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和小伙伴的那点小摩擦就更算不上什么了。只要有人和他玩，什么不高兴都可以一笔勾销。

儿子还很慷慨大方。他经常拿了家里的钱去买零食，他的同伴基本是见者有份的。他也没有什么存钱的观念，他们去郊游，你给他多少他就花光多少。最疯狂的一次，他居然买玩的买吃的，半天就把100元给用得一干二静。所以到现在我还不敢把他的压岁钱交给他自己管理。

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爱上画画。他也不愿意跟老师学，就自己看着书或者凭想象去画。我把作废的学生试卷空白的反面给他作练习纸，一天他就能够画完一大打。还别说，超人什么的卡通人物画多了，他画的人物画很神似，闭上眼睛随便就可以来一幅。有天他看见爸爸搂着妈妈，就叫我们不要动，他三两下就把爸爸妈妈的亲密样子素描了出来。嘿嘿，为了妈妈漂亮点，他还把妈妈的睡裤改成了帅帅的牛仔裤。

儿子的思维也很怪异。自从他从爸爸那里要了部便宜的手机当闹钟，他就自己研究了手机的所有功能（有很多我们都不知道的呢），然后有天中午我在另外一个校区上课休息的时候，忽然收到儿子那部手机发来的短信，写着“蛤蟆头”。我莫名其妙，问他“什么呀？” 他给我回了一长串“咯咯咯”，然后又发了一条：“乐之：句型”（儿子的小名叫乐乐）。我以为是他爸爸教他发的，把电话打回去，他已经离家上学了，问他爸爸，说不知道儿子发短信呢。从那以后，他就喜欢在我上课不在家的那天中午给我发短信，都是莫名其妙的东西，什么“机器酒”、“娜娜，最为天真”等等的，前两天又学会发表情给我，却是个哭脸。回来问他，他说他喜欢说反话，哭脸就是笑脸，晕！

其实，除了因为学习的事他老嫌我唠叨，我们母子的关系平时很融洽。以前他喜欢叫我“老妈”，现在他很得意自己和妈妈一样高了，两个人走在一起别人老说像姐弟俩，他就开始叫我“老姐”或者说我们是“狗姐鼠弟”（我属狗他属鼠）。我叫他小猪儿子，他就喊我老猪妈妈。

儿子的独立生活能力也很强——当然，不能够和父母小时候比，我们都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儿子应该是忙碌家庭孩子早当家吧。自从爷爷奶奶在他三岁半时离开我们家，他就开始学习自己照顾自己了。现在10 岁的儿子，一年级开始就自己上学放学没人接送（当然，前提是我们家离他的小学非常近）。如果妈妈上班中午不在家就自己带饭卡去饭堂吃，然后自己回家休息（他爸爸有时候会出差，或者中午有接待任务就回不了家了），下午自己按时上学。会洗自己的鞋子衣服会煮面条吃。去年参加他们学校搞的军事夏令营，别的孩子都受不了了哭着要回家找妈妈，他倒过得开开心心的，居然不想家，一个电话都没打回来，我们还以为是军事训练营里不让孩子打电话回家呢。

儿子就要过他的10岁生日了。养一个孩子，有苦趣，也有乐趣。先生很希望能够像我们出了国的同学同事那样可以生多几个孩子和儿子做伴，我可不敢。十月怀胎甚至是把他生下来都不算辛苦，难的是，怎么把孩子养育成一个有知识有责任心有爱心的社会人才。

2006.4.14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