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玉兰归来 文/三江雪 只有自己是自己的上帝，能救你的，唯有自己，这次从城里回到乡下华蓥山，是来充当自己的上帝。我拄着双拐，带着病体回到学校，准备带病坚持上几天课，以便病假不累计超过七个月，扣那仅有的几个可怜的工资，哪有什么好心情。 一跨进校门，拥抱我的竟然是去年把自己流放的白玉兰，在春寒中微笑，给我天大的热情和惊喜，忘掉病痛，对她肃穆注视。 经过一年的度假逍遥，见了世面，长了见识，归来的白玉兰，更见精神和气度。两树白玉兰落落大方的挂在枝头上，临风摇曳，不卑不亢，除了洁白，还是洁白；除了芬芳，还是芬芳，卓尔不群，同周围环境形成鲜明对比。 去年的白玉兰把自己流放，没有开花，我曾写过《白玉兰度假》一文，记忆力好的朋友或许记得： 从去年冬天至今年春天华蓥山地区没有下过一场真正的雨，洗涤、冲刷淤积沉淀已久的肮脏污秽的大地。放眼一望到处是垃圾和腐败物，不堪入目，呛人的腥臭物腐败味在空中飞扬，四处乱窜，为所欲为，整个春天全被它们罪恶地霸占。这样的非常环境，白玉兰是不屑一顾的，任何干净洁白之物都会保持自己的洁白之身，不愿意沆瀣一气，玷污自己的名节，远远躲避，是她们高贵的选择。 因此，万般无奈的情况下，白玉兰作出情非得已的决定：给自己放假，把自己流放，关闭心扉，使自己干干净净，保持高贵洁白的名声。基于此，才不愿意把洁白的花朵奉献出来，遭受污染，更不愿意释放清香，染上臭气。不知道的或者心怀恶意的，以为是白玉兰散发的腐烂的腥臭，那才冤枉。这样的环境，高贵清白者被反咬一口，遭受侮辱和冤枉，是常有的，这样的环境，任何恶意毁谤都制造出来，那是见惯不惊。 度假或流放，是白玉兰的最好选择，也是白玉兰洁身自好的聪明处。 白玉兰是一位浪漫的诗人，流放和出走，寻找一个安宁、清静、高贵，没有肮脏污浊，适合自己心性的地方。经过一年的浪迹，走遍天涯，举目望去，什么都是一个模型铸出来的，批量生产，因此世上没有两片不同的叶子，也就找不到两片不同的叶子。白玉兰该是怎样的心灰意冷，仰天叹息，只有白玉兰自己知道她的郁闷和惶惑。想要这样永远流浪下去，把她的洁白和芬芳永远锁在心房里，不再打开，实在是对自己的屠戮。且歌且吟的流浪中她想到了珠穆琅玛峰的雪，想到了逸尘深山的雪莲，想到了冰雪覆盖的北极和南极，为什么她们能一尘不染，永远的冰肌玉骨，怡然自乐呢？她极羡慕了她们，但是她去不了。那份阴影，挥之不去的感伤和绝望，仿佛病变的脊柱，没法承载自个儿的重量，要把整个世界淹没。最后她想到了荷花，启开她的心锁打开缠绕在心灵的结。荷花不是出自淤泥的环境里么？看那满池的水，从四面八方的排污系统涌来，满池的油脂，肮脏、污黑和腥臭，谁都要发呕打哕，远远跑开；黑黑的淤泥，臭不可闻，宛如是垃圾和染水的底脚料堆积的沉淀物，那样的非常环境，谁都会嗤之以鼻。可是荷却打开一柄柄绿伞，满池的绿，撑起一片清凉的世界；荷花是那样芬芳洁白，从容自信，恬然自得，没有半点儿猥琐卑污。 白玉兰带着更为纯粹和玉质，就像一只流浪的燕子，回归那个初始地方。她生长的那儿并不比去年好，恰恰相反，腥臭和肮脏，愈演愈烈，席卷所有的尘埃，仿佛要变成它们的天下。虽然白玉兰知道，这不是她生长的地方，她投错了出生的时间和地盘，但是，她不愿意就此寂寞地老去，让一颗玉洁的芳心无人知晓，实在是天在的委屈和和遗憾。她向荷花学习，任何污泥浊水环境里，都是那样自然随性的开放，不为别的，只为自己，只为悦愉自己的性情，如果还有几个物以类聚的，偏偏要欣赏她，赞美她，那是意外的惊喜和收获，打开洁白，也没有枉费心机和白白的浪费表情。即便没有吧，率性的悦愉自己岂不更好！例如雪莲，三九隆冬，在深山悬崖自得其乐，没有蝶噪蜂喧的溢美，没有谁去赞赏和采撷；例如荒山无名的野花，她们不仅渺小得没有一个花的名字，也没有蝶儿蜂儿光顾，把她们的精气带回，酿成蜜糖，更没有游人的注目凝视，为她谱写一曲抒情的歌谣，或者撷几朵供养于自家的花瓶。她们不都是那样自珍，自爱，率性和悦然自得么？就像僧尼甘愿伴随古刹青灯，她彻悟了这些，变得透体通明，不存一丝杂质和邪想，在那样的环境，在料峭的春寒冷雨中，白玉兰率性地纯真地仿佛上帝用自己的手把胸膛打开，没有半点保留和隐忧，通体的明朗，洁白，不掺和半点杂质和色素，远比黄金和玉石，更为纯粹。那份明艳和高贵，那份恬适和安详，那份在凄风冷雨中的沉静和自如，只有经过心的流放在痛苦中大彻大悟的白玉兰，才那样的心无旁鹜，信步自若，而绝非妄自菲薄，随遇而安。谁不对她肃然起敬而恶意攻讦者，只能昭彰自己的渺小自私，灵魂的龌龊，不配走近欣赏那一树雪一样的白玉兰。 我不敢妄说今年的白玉兰，是专程把我迎接，因为我把她的玉质把她的兰桂般的气息，昂然怒放。她的开放有自己开放的理由，不必妄自臆测和揣摩，但是她的开放却是暗合了我的气质和性情，她的汁液，契合了我的某些血气，就像白牙和钟子期，我们彼此钟情，互为欣赏，这是我和同白玉兰的幸运。我每天从早晨到下午，几次下得楼来，到升旗台的护栏旁，做各种功能锻炼，由于没有单杠，我抓住小叶榕的枝桠，把身体悬挂，晃荡，用力下沉，使脊柱不至于迅速弯曲，然后拄着拐杖，走到白玉兰跟前，静静的站一会儿，从盛开到凋谢，到零落尘泥。难怪我每次眷顾她时，她都要恬静地微笑，用她淡淡的香气把我缠绕。 你在桥上看欣赏景， 看风景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家的梦。 我同白玉兰静静的不说话，彼此一个点头，幽默含蓄的微笑…… 2006年3月 |
|
回复:意蕴深藏 在一个点头一个含蓄的微笑里 ※※※※※※ 
特征：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