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与集体

          三江雪

笔者这次不绕弯子，单刀直入切入正题，不然朋友又会怨我，三江雪什么都喜欢云里雾里绕一圈。这是个经济型社会，一切以简洁、经济为上，绕来绕去实在没必要嘛。

翻了坎坎就是去年的事情，美国NBA联赛，休斯敦火箭队打另一支球队，姚明受伤，不能上场拼杀，全部重任落在一个叫麦什么迪的身上。麦迪能传能投，威风八面，同姚明联手，享有姚麦组合的美誉。那一场打到第二节，麦迪就得了二十一分，火箭队领先五分结束上半场，照这样的势头，拿下整场比赛，小菜一碟。

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麦迪老婆肚皮的儿子，要从妈妈肚子里钻出来，凑热闹，而且不是好好钻出来，在肚子里横冲直撞。小家伙这样闹事，对他和母亲生命都很有危险。麦迪既高兴又心急如焚，风风火火离开赛场，陪伴妻子身边，给予精神鼓励。麦迪错过了下半场比赛，火箭队经过顽强奋战，升空的火箭应声坠落。对于喜欢火箭队的球迷来说，实在是个大遗憾。

基于这件事，中国的美国的网站都有评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是，总结起来，无非两种：麦迪自私；麦迪是个好男人。这两种意见各占百分之五十，对峙在楚河汉界上。

说实话，笔者对麦迪自私也好，麦迪是个好男人也罢，一点没兴趣。感兴趣的是这两种对比鲜明的声音出自两个国度：中国。美国。

中国人大骂麦迪太自私，关键时刻不顾集体利益，自私自利地跑去看老婆生孩子，太没有团队精神，应该像中国人惩罚王治郅那样，踏上一支脚，叫他永世不得翻身。美国人普遍为麦迪的行为交口赞誉：输一场球没什么了不起，人的生命才是第一位。

远在大洋彼岸的中国人骂麦迪自私，有点儿狗咬耗子，多管闲事的嫌疑。难道中国球迷真的那么喜欢NBA？喜欢火箭队？仔细思量，无外乎球队中有个姚明。没有姚明，对火箭队还那样倾心关注吗？骂麦迪自私，恰恰骨殖里是最自私的人。一场篮球的胜负真的比两个人的生命更重要？偏激得不可理喻。中国球迷，哪里是在欣赏NBA，只是因为姚明而关心休斯敦火箭队的胜负而已，像做生意一样，斤斤计较经营的得失。说得不客气一点，他们不懂篮球，不懂NBA，一群在那里瞎起哄的二道贩子。

任何团体，社会都是个体生命的集结，如果忽视个体意志和个体生命，团体与社会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一个国家、社会，无论所做什么，必须注重人本主义精神，尊重个体生命，以个体生命为最高要义。当团队与个体生命发生冲突时，必须保证个体生命为最高原则。一个国家的社会制度，注重以人为本，敬重个体生命为根本前提，就是进步的优越的。当个体生命得到充分张扬和光大，以旺盛的个体生命力的创造，整个社会必然向前推进和发展。美国在尊重个体利益和个体生命上，是最杰出的典范。由于个体充满活力的张扬和创造，每个个体都腰缠万贯，肥得流油，难道整个国家还不富有，还在愚昧贫穷落后的深渊挣扎？

潘帕斯草原的足球天才们，大多有一头美丽飘逸的长头，显示出野马般奔放的个性。九八年阿根廷主教练帕萨雷拉，要求全体队员剪掉长发，否则休想进入国家队。为了进入梦寐以求的国家队，普拉森特，奥尔特加、索林，连如日中天的战神巴蒂斯图塔也得乖乖就范。世界最优秀后腰雷东多偏偏不买帕主教的帐：我可以不进国家队，长发绝对不能剪。对于这两个人的较劲，阿根廷人民坐不住了，世界球迷（包括笔者）坐不住了，身为铁杆球迷的阿根廷总统也坐不住了，出来调停。总统同雷东多共进晚餐：阿根廷国家队需要你，世界球迷需要你，就把长发剪掉吧，过不了多久又会长起来。世界杯决赛场上，能看到你的身影，不仅阿根廷人民就是全世界球会迷都感谢你！身为总统，对一个踢足球的如此低声下气，拿中国人的话说，实在不像样子，有辱总统圣颜。雷东多并不因为总统吓得屁滚尿流，放弃原则。他没讲中国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那套大道理，只是说，留长发蓄短发是个人的个性自由，应该受到尊重；当然，如果长头发影响到我的球技，水平的发挥，我愿意考虑。请问总统阁下，同样是长发，在皇家马德里队踢得山花烂漫，在阿根廷国家队就不会踢了？总统拍拍雷东多肩膀，他知道他说服不了这匹倔马驹，既然说不服，就只有尊重。又去游说帕主教。帕主教说，这是纪律，没有例外。堂堂阿根廷国家总统，竟然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真丢人啊！在中国人看来，他没有当总统的能力。但是，因为总统的调停，不仅阿根廷人民，全世界球迷都真诚地感激过他。

我就很纳闷，眨一下眼睛就让这两个玩足球的灰飞烟灭的大总统，为什么不这样做：雷东多，赶快把长头发剪掉，到国家队去。不服从总统命令，你可知道是什么后果？又对帕萨雷拉说：是雷东多入选国家队，还是你端主教练饭碗，这是个问题，可要想好。在中国，就是一个中学校长、车间主任轻描淡写一句话，包你三天三夜睡不着觉，从此患上失眠、精神分裂症。

阿根廷人民虽然很失望，除了对帕萨雷拉定的臭规矩表示不满之外，对雷东多并没有什么非议，从AC米兰退役后，回到祖国阿根廷，英雄一样接待。是不是阿根廷总统、阿根廷人民不爱国，没有民族精神？让雷东多如此自由散慢，不服从组织纪律？奥尼尔等篮球巨星，以不安全为由拒绝参加悉尼和雅典奥运会，球迷仍然对他们崇拜得发狂。阿根廷和美国，为什么不用国家利益高于一切来要求他们？完全可以上升到国家利益，民族尊严，保卫国家尊严的战争高度看问题。这样雷东多不剪掉长发进入国家队，就是人民的败类，没有民族尊严和气节的贱骨头。麦迪，你在为火箭队打球，是集体利益，不是在自己家里玩杂耍。打球你可以因为老婆生孩子而擅自离开，如果在保卫民族尊严的战场，在弘扬国威的火箭上，老婆生孩子了，也要从火箭上跳下来？以一斑窥全豹，雷东多、奥尼尔、麦迪，没有集体主义精神，没有民族尊严和民族气节，应该像中国的王治郅一样，永远开除，万人唾骂，成为有国难奔有家难投，漂泊异国他乡的可怜虫。

中国在“君臣”“父子”传统儒教文化熏陶下，形成了“尊上”，少数服从多数，个人服从集体，以集体利益为最高准则。为了组织或集体利益可以任意牺牲个体生命。有的以集体利益为由，置个体生命于不顾，可以毫无怜惜毫无原则地牺牲个体生命。基于此有的人打着集体的幌子，背地里却干着自私利己的勾当；相当多的单位、团体，制定规章制度，以集体、组织为由，而达到少数人的私利，谁有异言者，就是犯上，就是捣乱，就是刁民，群众只好忍气吞声，敢怒而不敢言，任由他们宰割。现在我知道刘伯承元帅故里开县天然气喷井一事，为什么迟迟不肯点火的精神了：国家财产，高于千百万老百姓的生命。牺牲几百个平民的生命，无数瞎子聋子跛子残疾人的代价，总算保住了几百万元国家财产（三十多小时还是点了火，没有让毒气向更遥远的四周漫延，几百万财产也泡了汤。）几百个死去的生命和无数残疾人，应该是保卫国家财产的英雄，为他们树碑立传，大书特书呀。可是现实跟笔者的愿望好像是两回事。死者长已矣，也就罢了，那些活着的残疾人，还在生的线上哀号，有谁在真正的关注。

由此可见，谁以人为本，敬重个体生命，谁冷漠谁自私谁不尊重个体谁缺乏人性关怀，不待明言。

呵呵，扯得远了，还是回到麦迪上来吧。骂麦迪没有团队精神，自私的，如果是五十岁以上的中国公民，还情有可原。因为长期在“君臣”“父子”“集体”“精神”的熏陶下，酱住了，骨质里根本不懂得个体生命与集体的关系，不懂得尊重他人和个体生命。如果是三十岁以下的，说出这样的话，实在可怜。三江雪除了摇头，默哀和悲叹，无话可说。也足以说明，中国固有的条条框框和陈规陋习不仅很多而且铁屋子一般坚固，要一下子根除，实在很难。也足以说明中国不仅在经济上，而且思想观念上，人本主义精神上，赶上美国佬，同他们并驾齐驱，还需要很长的年月，跋涉一段很长很长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