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儿,昨晚说好我要陪你的,但我却逃了…… 如今我又躲在这里想你,可是无论怎样的想都无法挽回,因为逃走回来后看到的是你冰凉僵硬的躯体。 昨晚一直想将你抱在床上,揽在怀里,想为你一天之间瘦若骨柴的小身躯取暖,想用我并不强壮的双臂给你力量,因为我害怕这漆黑冰冷的夜将你带走。然而,昨夜的你是那么的倔强,我一次次将你抱到床头,你在与我凝望几分钟后,又一次次挺起已经不堪一击的身体缓缓从床头滑下,然后慢慢跪卧在地板上,眼睛呆呆凝望着你的房,那个时候,白儿,你在想什么?难道年龄仅四个月的你已经预感到生命的极限? 最后一次我将你从地板上抱起,已经是凌晨三点,我轻轻将你放在我的枕边,用手抚摩着你蜷曲的身体,你没有转头,直直立起身子,依然固执的向地面走去,这一次你没有了优雅,在四肢触到地板时,斜斜的摔在了地板上。但,你顽强,你不想让我看到你的无力,你又重新站起,回头望我一眼,颤抖着俯下身子。“白儿,白儿……”,你不似往日般转身望我,更没有象从前那样小猎豹般冲到我身旁,你跪在地板上,将冰冷的后背给我,刺痛着我的心。 爸爸用你的小毛毯将你包裹起来,那时的你,轻的象一片云朵,我如抱婴儿般紧紧把你抱在怀中,你的眼睛里似乎含着泪,你望着我,然后眯起,又张开,你送给我一个猫咪的吻!怕了,我真的怕了,我怕这是你看我的最后一眼,我怕这是你给我的最后一吻,我怕我怀里的你渐渐冷却僵硬。于是,我把你交给爸爸,从你身边逃了…… 2006年元月23日,北方冬日的清晨6点,日、月、星交替之时,天地之间清冽寒冷,在这个时候,你在爸爸的呼唤声中走了。我们是对你说过,你是坚强的白儿,你会挺过夜晚,天亮我们就有希望。你很听话的,你抵挡住了漆黑的夜,却让清冷的日将你带走。小小的你,也想努力实现我们的愿望,然而,白儿,你可知道,我们希望的是你能陪我们再久些呀! 我轻轻掀开你的小毯,看到你的眼睛已经闭上,身体自然的斜躺,毛色依然亮白,如果不是手指已经感觉不到你的温度,已经触碰不到你的柔软,我真的相信你是在酣睡。白儿,我看到你的小嘴微张,是有什么话想说么?我知道,你是最爱对我说话的,如今你不能表达,那就让我来说,我们一起回忆吧…… 我们将一间近20平米的卧室分配给你们,阳台就是你们的餐厅,卧室是你们的游乐场所,我那心爱的白底紫色花瓣落地窗帘,没与我商量,你和哥哥就擅自充当起了玩具,房间里一张近似单人床的红色布艺沙发你们也霸占为床,对我和爸爸为你们辛苦制作出小窝不屑一顾,你们在这里尽情的嬉戏、追逐、打闹、酣睡。 为了不让你们将在老家养成的随地大小便习惯沿袭,我一边抱你们一个,不厌其烦地告诉你们以后有内急要去你们独立的“卫生间”。第一二次,你和黄儿都歪着脑袋认真的听,还不时的抽搐小鼻子来嗅嗅。等四五次后,不耐烦情绪突显,身体开始悄悄往下滑,我怎能轻言放弃,把你俩的小脸朝我,问是否听懂,是否记住?你和黄儿同时“喵喵”两声,似乎在答应。果真,以后的日子,你们真的没有随便过,即使是玩在兴头上,也要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卫生间”。 白儿,还记得回来的第一夜么?我同往常一样坐在电脑前,把你们也抱在了桌上,大概一天在车上颠簸劳累,你轻手轻脚爬到我的小臂上,居然就这么趴着睡着了,哥哥黄儿也扭扭捏捏走过来,歪靠在你的背上,打起了呼噜。那一夜,网友都疑惑,我打字的速度比往常慢了两倍,他们哪里知道,当时我的胳膊已经被你们两个宠儿当做了摇篮啊。 白儿,从来家中第一天起,我就给了你充分的信任,我都在哪里你跟在哪里,我坐在哪里,你也就靠在哪里。而哥哥黄儿又喜欢随你。于是,每每在家只要我一走动,就会出现我在最前,你跟在后,黄儿跟在你身后的场景,整齐的队伍来来回回在家中、爸爸的眼皮下流动,形成了甜蜜快乐的风景。 每日清晨,我要给你们兄弟两个准备一天饭食,只要听到厨房有响动,你就会飞奔而来,哥哥黄儿行动有些笨笨,总是慢半拍,但你会等它,于是你冲进来,在折回去,再冲进来,再折回去,反复几次,等到黄儿也气喘吁吁赶到时,你才会用你的小爪踩我的脚,抓我的小腿,仰头看我,等待饭食。当我低头向你小喊一声:“冲啊——”你就如同离弦箭般向你的房间奔去,黄儿总是不紧不慢的,踱着方步跟在身后,而你又已经进进出出三回有余,原地转圈四圈以上。可是,别看哥哥黄儿走路慢,有些憨,吃起饭来可一点不含糊,顾不了兄弟情面,仗着身体比你大点,小脸比你圆点,一个盘子,它的脑袋占去了三分之二,为了吃饭,你将小手放在盘中圈食,但黄儿吃饭象猛张飞,顾不了许多,经常就将你的小手咬到。于是,每每你们吃饭的时候,我与爸爸会在旁边看管,当你把小手放入盘中,我们就及时拽出,同时会说:“白儿的小手应该放在哪里?”几次后,你渐渐懂得,只要听到我们说“白儿的小手”,你就会自动放回,还不忘回头看我们,要我们一个表扬的微笑。 黄儿、白儿性格截然不同,但都可爱得很!哥哥天生性情慢,行动也慢,如果按照人类性格分析,黄儿应该属于安逸享受型。白儿,天生好动,又会撒娇,还灵动好奇,任何事物东西都想看个究竟,鬼灵精怪的很。 哥哥黄儿,不知道是先天原因,还是原本就是一只懒猫咪,不学本领,也不爱玩,只喜欢仰着头四处观望。白儿,你有没有注意到,你在玩耍的时候,总有一双眼睛在注视你。发现新鲜事物,你用好奇的目光审视,你用灵活的小手把玩,而哥哥黄儿也会用好奇的目光关注,好奇这个弟弟又寻找到了什么好宝贝,等你将玩具甩手扔给它时,它会用鼻子嗅嗅,用小爪挠挠,便又送还给了你。白儿,哥哥的目光追随你,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它在尽一个哥哥的职责,只要发现你离开了它的视线,它就会焦急的呼喊你,慌乱的很,没有了方寸。四个月大了,你可以从一米多高的钢琴上跳下,而黄儿从30公分高的沙发跳下,也会把下巴磕在地上,然后再慢悠悠的站起;白儿,你喜欢我们激发你的斗志,你喜欢用小手和我们击打,黄儿却喜欢四仰朝天我们挠它的小白肚皮,然后两只小手把我们的手抱住亲亲,表示感谢。黄儿跑起来两只后肢似乎并在一起,象小兔子,憨态可掬,而白儿你,奔跑如头小猎豹,冲锋在前。 白儿,你与哥哥和我们相处的时间越长,带给我们的快乐就越多,感情也越加深厚。我逛街买回的新衣,都要经过你的检验,你十分负责的将每个纸袋逐一闻过,用小手挠开袋口,看个究竟。如今,你们的新衣也已买回,黄儿的是一件蓝黄相间的小蜜蜂式样外套,最可爱的是背上还有一双翅膀,给你的是一件红色的圣诞老人服,衬了你雪白的皮毛,甚是漂亮。而今这两件衣服,孤零零的躺在房间某个角落…… 元月十四日,黄儿从高处坠下,摔坏了腿,变的更加懒惰(我一直以为是黄儿变的更懒了,黄儿小腿瘸后,几乎很少走路)却不知,黄儿先天的不足,那一摔,不仅摔瘸了腿,也摔掉了性命。黄儿摔后的第三日晚,开始呕吐不止,不再进食,精神萎靡,两日后,黄儿走了…… 元月十八日,正好是黄儿来家里一百天的日子。那日清晨,爸爸一起床就先奔到你们房间,一开门,发现,你将哥哥搂在怀中,哥哥的身体已经僵硬,表情很痛苦的模样。我和爸爸都在门口呆住了,这一晚,不知你兄弟两个是如何应对的,白儿,哥哥什么时候离开的?你可曾把它搂在怀中呼唤过它?白儿,哥哥的离去给你带来了极大的打击与痛苦!黄儿走后的第一天,你便不再进入你们的房间,偶尔走过,你会站在门前,“嗷嗷”的呼喊两声,我听不懂你的语言,但我想你一定是在思念哥哥。你不再在那张红沙发上休息,坚决抵抗我们将你放在那间屋子,无奈,从黄儿走后的第一个晚上起,你就同我和爸爸一起熟睡。黄儿走后的第二天,你开始变的不再象从前那样玩闹,忧郁了许多,总是跟在我们身后。更为奇怪的是,平时你见到爸爸会疯一样的逃走,黄儿走后,你开始腻在爸爸身旁,跟在爸爸的身后,难道,哥哥曾经嘱咐过你什么?你在替哥哥安慰爸爸?黄儿走后的第三天,你出现了与黄儿相同的症状,让身在外地的我接到爸爸的电话后紧张起来,当晚回到家我带你去医院,给你穿上了那件本想让你过年穿的红色圣诞服。当你出现在街头时,路人被漂亮的你所吸引,纷纷向你仰起笑脸,夸你是只好漂亮的猫咪。 黄儿的离去,使我和爸爸不敢再掉以轻心,日夜轮流看护着你,祈祷你能比黄儿坚强,闯过这一关。白儿,我发现,自你生病后,你越发的懂事,似乎我说什么你都能听懂。呕吐,是多么难过的事情,时隔一小时一次的呕吐,对你这只只有四个月大的小猫来说是一件多么痛苦的经历,但每次你想呕吐时,都会坚持从床上,或者沙发上,或者凳子上跳下,吐在相对好清洗的地板上,看到你每次挣扎,我就心痛一下,给你买来的药水,放在固定的地方,爸爸只告诉过你一次,说要好好吃药,吃后就会好。白儿,你真的很乖,每次吐后,都会蹒跚着自己去喝药水,那种坚强,一次次感动着我和爸爸。 白儿,你走的前一天,我一直都陪在你身边,我把你放在钢琴凳上,你会象第一天来到家中那样,轻手轻脚爬过来,躺在我怀中,下午,你似乎有了些精神,你躺在我怀里,用四肢使劲的踢我,想让我看着你。白儿,我一直以为你能顽强的熬过这一生死关口,但你还是走了…… 白儿,我今天整整一日都呆坐在书房,我不敢出去,客厅茶几上、地板上还摆放着你没有喝完的药水,玄关处,你穿过的红外套还在那里挂着,房门的留言版上还有我出差时用你们的口吻给爸爸说的话:“爸爸,记得每天给我们做好吃吃哦!”——下面还有你们的画像。 白儿,我坐在电脑前,可以清晰的想起你的可爱模样,我上网时,你好奇的看着电脑屏幕的鼠标箭头,会不知疲倦的想要抓住它,直到有一次,你用长达3分钟忘我的陶醉神情去嗅那盒饼干,我才发现原来饼干也是你的至爱。聪明的你是可以分辨出我的悲喜,每每我难过时,你会撑着身子,用你脏兮兮的小手抚摩我的脸、安慰我。 黄儿,白儿,本想着我们一家四口可以过个快乐的春节,但这已经是我和爸爸的奢望。 我和爸爸会把你们安葬在我们上下班时必经的路上,这样我们可以常常相望,那里是一个小花园,春天就要到了,相信你们会喜欢那里。 黄儿,谢谢你陪伴了我和爸爸一百个日日夜夜;白儿,谢谢你陪伴我和爸爸一百零五个日日夜夜,你们曾带给我们无尽的快乐已成为一种回忆。如今这种回忆是以泪水相伴的。黄儿,就在你逝去的第五个日子,你至爱的弟弟也追随你去了。黄儿,望你依然用你宽容的心包容你顽劣的弟弟,守护它。有你们相伴,我和爸爸也放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