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特立独行的老太太 现在猛女很多呀! 大街上什么都敢穿,口号嚷嚷的山响,天体运动也敢掺和,口号更是一套套的, 但是各人还是很老实的。 看看论坛的杰出女青壮年,老实说,就是牙齿锋利一点,嘴巴尖刻一点,脾气贪玩一点,若真让他们做出什么一大逆不道有违纲常的事情,哪一个不是怀里面揣着个小兔子,前思后想,步子跨出去还犹豫的。 到是俺们认识的老一辈的几个女人,惊世骇俗,为常人所不为,特立独行,给我们做出了榜样,今天偶尔想起一人,记下做个纪念。 我记下的只是片断。 那时候我小呀,还没有出校门,头后束一个马尾,表情羞怯,不折不扣的一黄毛丫头。 有别人给我介绍一个美术教师,写了一封信给我,让我去家里找她, 那是一个女画家,当时已经五十多岁了,在一所大学教书。 听说她的素描油画一级棒,在绘画界小有名气,又听说她形容美丽,年轻时分外妖娆, 还听说她胆大包天,文革时干过偷渡的事情,一口气跑到南方的边境,差点越过边境线了,后被边防战士发现,狠狠的捉了来,判了几年徒刑。 还有,她也私奔过,丢弃了她结发的夫君,而是另外一个年轻人。 后来两个各有一段风流历史,老来却破镜重圆,又走到了一起 还有,,还有,,, 总之,我捏着这封信的时候心里是扑通扑通跳的,好像面见向往已久的偶像和明星,心里略略的有些激动,我骑着车子往城南走,越走越偏僻,摆脱了城市狭小的街道,大片的麦田舒展开来,有黄色的芬芳在空气中微微荡漾。 她的家就在麦田旁边, 我放下车子,绕过她的房子后面去找。 远远的看见一个人影在田里站着,手里拿着水桶,好像在浇水。 那是一个红衣少女,细腰长腿,很动人的背影,上身一深红色的紧身毛衣,娇小的身材完全显现出来,下面是一条黑色的紧腿裤,黑色的马靴到了膝盖以上, 十数年前,那身打扮在年轻人之中也是绝无仅有的, 心普通普通得跳将起来,凭那一身打扮,我就知道那是传说中的人物。 果然是她,那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即将退休的女画师。 她的容貌并不年轻,除了眼睛烁烁有神,一脸的鸡皮和皱纹,肤色略白,也扑了些粉。 总之,就是用若干年后的今天的眼光衡量,也是一个相当时髦和出色的女人。 这个老太太和蔼可亲,没有一点架子,我陪她去房子找东西,接下来又让我大吃一惊。 我第一次见这么时髦的老太,更是第一次邋遢得一塌糊涂的家。而且,我今后也不可能看到如此脏乱的家了, 我看过农村那么多的电影,包括观看最落后的地方的房屋,都没有找到比那天所见更有特色的了。 一进房门,就好像到了洞窟,不是光线不好的原因,是任何物体,所能看到的任何一样家具,包括厨房的有盐酱醋上面,都附一层厚厚的灰,哪灰结结实实、厚厚墩墩,足有三寸之厚,不是浮灰,你吹不走的。 到处,任何地方,都是黑乎乎的一团,布满了可疑的包层,你站在任何地方都手足无措。 我唯恐破坏了整体的协调,又害怕衣服变成了抹布,后来看到了贮藏室,一大房间摆满了参次不齐的图画,画框上也都是灰,但那些画面气势浑宏,手法潇洒,不大象出自女人之手。 她神色安定的在房间里穿梭,眼里没有别的。 我无法想象如何在这种环境中吃喝拉撒的,但她不介意,生活中有一小半日子是在这种环境中度过的。 这个老师极好,亲切自然,就是我有些害羞。 我和她一起到学校去,中午的阳光暖暖的,我和老师晃晃悠悠往前走,总有小伙子骑车赶上来,回头率接近百分之百,不过看了一眼就跑,大概没有想到这是一个超阿姨级的美女。 过了一段时间,一个师姐约我到那个女画师家去, 这次不是那件破落的田园房屋,而是学校附近的一处新家。 这个师姐是个美女,也是学美术的,一举一动流露着性感,眼睛轻带斜视,不看你的时候也象在看你,肤色微微的黑,背地里人们都叫她黑珍珠。 去的时候快到晚上了,深秋的世界,空气里有些恍惚的凉。 开门我就晕了,我没想到呀,和那个家有天壤之别,房间温馨又具有现代气息,尚没有尘世的污染,装置得很艺术。 那天在老师家里举办一个贴面舞会。 当时那是禁止的,舞会才流行起来,但贴面舞是一个偷偷谈论的区域。 极好的音响,在一个温暖空间流淌得满满的,头上的灯暗了,只有从墙壁上透出一点音乐的光亮,音乐甜得发腻,暧昧的粘绸在人的身上,跳舞的人们面贴着面,跟着音乐飘飘忽忽的摇啊摇。 因为年龄小,没有人勉强我,成熟的人们忙着体验生活,我昏昏得躺在墙角的沙发上,看周围的人在身边晃来晃去。 看久了,我的眼睛有些发直,那个老画家削好了水果递过来,轻轻的赞我一句,好像是说有味道什么的。 那个女画师也跳,中间休息的时候就给人们递水果。我倒没有觉得奇怪,一切可能发生的在学艺术的人身上,都是正常的。 何况是那样一个传奇的人物那? 后来我经常遇到学美术的,大家都听说过她,在人们眼里的,仍然是一个传奇的人物, 说起来都是啧啧的惊奇, 一切和年龄无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