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 授
(小说) “唉——总算完成了!” 李之阳教授把文章存盘后,伸了个懒腰,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他点燃一支烟,随手关掉电脑后,信步走到了窗前。 东方已经亮起了晨曦,薄雾朦胧中,远山含黛,树影婆娑。几日前下的一场大雪,在一轮弯月的照射下,发出清冷的光。远处海浪拍岸的涛声隐隐传来,偶尔,一两声汽笛的鸣响穿过凌晨寂静的天空,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教授记得,为了王浩这篇论文自己已经忙碌了很多个这样的夜晚了。白天,他除了给本科班上课,还要指导几个博士生做课题,一点时间都抽不出来,完成它全是用晚上的时间。 烟雾袅袅地从手上升起,教授的迷离的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用手梳理了下自己头上越来越稀疏的头发,一种悲哀的情绪弥漫心头。 “悲哀啊!我什么时候沦落为靠出卖文字养家糊口了呢?”教授看了看刚才自己手梳理下的几颗花白相间的头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李子阳教授在D大学工商管理学院任教多年,五十岁刚出头的他是恢复高考后第一批大学生。他毕业留校以后又获得了硕士和博士学位,如今从教快三十年的他在金融研究领域颇有建树。但知识分子所具有的呆板、清高、执拗等品性在他身上也表现的淋漓尽致。他为人木讷,不会圆滑,所以这么多年来,也只是一个教授而已。 在中国,教授的称谓虽然是知识分子的尊称,但是,同时也是清贫的标志。当然,这种清贫是相对于教授本身所创造的价值而言的。李子阳教授自己也常常感到悲哀,与他同班毕业的同学,从政的最高已经官至省长,经商的千万富翁也不乏其数。当年,他是班里的高材生,校学生会的学习部长。毕业的时候,有许多地方争着要他,而他却服从了学校让他留校的决定,甘心情愿地当了一名教师。那个时候,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若干年后,他会与他的同学们在收入上相差的那么悬殊,地位上相差的那么悬殊。 然而,中国社会的发展是迅猛的,人们的价值取向也随之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当市场经济的大潮汹涌而来的时候,昔日的同学们个个腰缠万贯,从政的同学趾高气扬,他们的身前身后,都前呼后拥。别墅、香车、美女都随之涌来。官与商勾搭连环,千丝万缕,踌躇满志的笑洋溢在脸上,仿佛一夜之间他们实现了人生的价值。 而李之阳依然做他的教授。尽管,在这些年里,出了几部专著,尽管他的课题多次获奖,但他依然拿着工资过着清贫的日子。专著的稿酬也就是万八千元,而搞得的课题研究虽然每次划拨的经费都很高,但是除掉有关部门和领导分完后,剩到他名下的也寥寥无几了。往往是他呕心沥血地搞出课题,所获得的酬金还没有人家一个字都没写的领导多。李子阳常常感到愤懑,自己论知识、论水平、论所创造的价值、论资历都可以说是出类拔萃的,可是他所获得的报酬却远远小于自己所付出的。不要说跟他的同学比,就是跟没念过几天书的小业主比,自己那点工资也是令他脸红的。 李子阳现在住的房子还是学院十几年前分给他的一所70多平方米的三居室房子,虽然依山傍海,又在学院院内,但是,他越来越觉得房子空间的狭小了。年迈的老母住了一间,他和妻子住了一间,这个客厅兼书房,在儿子回来的时候只能提供地板给儿子住了。想到这些,李之阳教授心里充满内疚。妻子下岗后,每个月只能领到街道发的两百多元的最低生活费,而儿子去年考上了大学,每年学费加生活费至少要15000元左右。老母亲在父亲去世后就一直住在他家里,体弱多病,每年的药费就得上万元。只靠他自己每月3000多元的工资,这个家的日子过得真的有些拮据。好在每年他自己搞点课题或者外出讲点课什么的,挣点零花钱维持家用。 “什么狗屁价值规律,扯淡!”他想起了儿子跟他的那次争论,他突然间生起气来。 今年暑假,他在北京念大学的儿子回来,爷俩就知识、商品、价值问题发生了一场争论。 是怎么引起这个话题的呢?李子阳教授又点燃一支烟,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来。 李子阳:“儿子,想没想到将来准备从事什么职业?” 儿子:“没有。不过将来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去当教授。” 李子阳:“为什么?做教授不好吗?你看你老爸桃李满天下,走到哪里都有学生,到哪里都受尊重啊。” 儿子:“尊重?老爸,你别笑死人了。瞧你这么大个教授,上班还要挤公交,在家里连一个像样的书房都没有,寒酸清贫,谁尊重你啊!”儿子的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 “挤公交怎么了?比尔盖茨不是也挤公交吗?我是让你冷着了还是让你饿着了?农村还有多少孩子上不起大学呢!”教授感到自尊心受到伤害。 “跟比尔盖茨比?人家是亿万富翁,你有多少钱?不错,我是上了大学,与山区贫困孩子比,我是衣食无忧。可是,你没看到我的其他同学吗?人家笔记本、手机、名牌服装,我有什么呀?个体户的孩子都比我阔气!”儿子愤愤道。 “跟人家比这些干吗?你怎么不比学习、比知识?” “我跟他们攀比了吗?我跟你要钱买这些东西了吗?我只是说这种现象。”儿子瞥了他一眼说。 “老爸,我不是打击你啊,你看你的知识究竟值多少钱?你不是说现如今知识是商品了吗?那么你说知识的价值是通过什么来体现的?” 李子阳:“你看爸爸做的课题有课题费,爸爸写的书有稿费,爸爸讲课有课时费,难道这不是知识带来的价值吗?” 儿子:“你可别笑死我了老爸,你是搞经济的,你是知道价值规律的。我问你,商品的价值量是由什么来决定的?” 李子阳:“当然是由生产商品所需要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决定的喽,用于生产该商品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越长,商品的价值量就越大。你不会连价值规律都不知道吧!” 儿子:“切!我当然知道,这是一个中学生都知道的常识。我问你,既然你承认知识是一种商品,而且,商品的价值量是由生产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所决定,那么我问你,你写一本书需要多少时间?你做一个课题需要消耗多少精力?” 李子阳:“写一本书一般需要两年最少也要一年的时间。而一个课题的完成从调研到成形至少需要半年时间。” 儿子:“那么你获得多少报酬?也就是说你生产的这种商品的价值有多大?” 李子阳:“以我上半年所研究的课题为例,它所创造的价值是为国家减少了几个亿的损失。”教授的脸上有些得意。 儿子:“不错。那么你获得多少报酬?也就是说你这个劳动力商品的价格是多少?” “-----”李子阳教授不语了。那个项目从立项到研究到完成,足足用了他一年的时间,每天他都忙到深夜,头发白了许多,也掉了许多,他才刚刚过了五十多岁,头顶已经成了一片不毛之地了。脸上布满了沧桑,眼睛不仅深度近视而且开始花得厉害了。以至于走在大街上,二十多岁的小青年都叫他爷爷。可是这个项目到最终他才拿到了12000多元的报酬。这与他所付出的劳动是远远不相符合的。 “一万多元吧?告诉你吧,我同学的妈妈在大市场里卖衣服,一个摊位,扣掉租金、成本等等,每月净剩一万多呢!按道理说,你的劳动是复杂劳动,而我同学的妈妈的劳动与你相比是简单劳动,你所创造的价值远远大于她,你的工资也应该远远高于她,对吧?”儿子看到李子阳的窘相,有点得意地说。 “所以说制造原子弹的不如卖茶蛋的,老爸,你这教授没人羡慕!”儿子的话深深刺痛了李子阳。 “老爸,其实,我宁愿做个中学老师,都不在大学里教书。” “为什么?”李子阳问。 “你看我们的中学老师,每天光补课就挣多少钱呀?他们的收入远远高于你这个教授!”儿子说。 “钱、钱,你就知道钱。难道除了钱之外就没有其它的你要追求的东西了吗?”李子阳气愤了。 “当然不是啦。金钱不是万能的,可没有金钱却是万万不能的!老爸,别再假清高了!物质第一性,意识第二性,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知道不?哲学上说的。”儿子懒洋洋地走了。 李子阳教授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虽然他对儿子的话并不认可,但他不得不承认儿子说的是有道理的。他作为一个经济领域里的专家,对金融危机、对股权、对风险、对投资等研究得很透彻,可为什么就没研究过他自己本身的价格远远偏离自己价值的事情呢?当然,他也明白,即使他研究得再精,他也改变不了现实,他也得不到自身应有的价值。知识贬值了!可是知识分子的命运什么时候好过呢?从秦代的“焚书坑儒”到清代的“文字狱”,到文革时期的“知识越多越反动“,屈原投江,朱自清饿死,老舍跳湖……知识分子似乎没有大富大贵的,李子阳心里掠过一丝悲哀。 李子阳教授的这篇《关于资产整合》的论文是为他的学生王浩写的。王浩的大学四年是在李子阳教授所在的大学里度过的。作为金融系的学生,王浩并不是一个好学生,他的功课成绩并不怎么样,补考是经常的。但是王浩的脑子灵活,而灵活的大脑并不用在学业上,他善于交际,处事圆滑,在学校的时候是个典型的小社会人。每到考试的时候,他都会跑到教授那里套近乎,各科的成绩也都能糊弄个及格。唯独在李子阳这里却屡屡碰钉子,李子阳的古板与执拗使王浩在金融学的补考中没有及格,以至于比其它同学晚了一年才拿到毕业证。然而,王浩走到社会上以后,却是班级里升得最快、事业最顺的学生。 毕业以后,王浩分在本市的一家银行做职员,不久他就与行长的女儿结了婚。行长的女儿虽然因为小儿麻痹症留下了跛脚的残疾,但对王浩的事业发展起了很大的作用。王浩从业务部主任到副行长,一路飙升上去,这不,还不到四十岁,已经是市经济开发区主任了。这些年,王浩车子、房子换了一茬又一茬,小蜜挂了一个又一个,成为D市的风云人物了。 几个月前,王浩回到母校,找到李子阳教授,要他帮写一篇硕士生毕业论文。 “老师,你也知道我的水平,让我写论文,我哪里写得出来呀?”王浩坐在李子阳办公室的沙发里大咧咧地说。 “可是,论文哪里有别人替写的?你不是还要答辩吗?”李子阳道。 “老师,这是经济时代,只要有钱、有关系一切都可以搞定!实话对你说吧,我这个硕士一天课都没上过,一门课也没考过,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混子。”王浩笑嘻嘻地说。 李子阳有些惊诧,这么多年来,他带过许多研究生和博士生,虽然他知道那些在职的研究生相对比较松些,但也决没有不上课、不考试就能够拿到毕业证的呀。 “老师,这事就拜托你了,谁让你是我的老师哩!不过,学生我不会亏待你的,我会付给你报酬的。”王浩嬉皮笑脸地说。 “这恐怕不行。你还是自己写吧,我可以为你提供些材料。”李子阳从书架上拿下一摞书递给王浩说。 “得、得、得,教授,你就别推辞了,我哪里有时间去看这些书呀,你不知道我有多忙啊!”王浩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李子阳教授当然知道王浩有多忙,只这么一会儿,他的手机就没停过。但是他的确觉得由他代写论文不好,自己一个堂堂的教授怎么会给一个学生去写论文呢?且不说这本身就是一件不符合章法的事,就是自尊心也感到说不过去。 “好了,就这样了!老师,就算学生求你了!”王浩从皮包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到李子阳的桌子上。 “老师,这算是定金,事成之后,还有一万!我得走了,那边张市长催我开会呢!”王浩向李子阳做了一个一揖转身就急匆匆地走了。 “王浩---把这个拿走!”李子阳拿起桌子上的信封急急地跟了出去。 “老师,一切拜托了,再见!”王浩钻进他的车里,向他挥了挥手,车子便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回到办公室里,李子阳打开信封数了数,整整一万元人民币。教授不仅茫然起来,继而愤然、随之怅然。一万元用王浩的话说,还没有他打麻将点几次炮的钱多,而对于李子阳来说,是需要熬了多少个夜晚、白了多少棵头发才能换来的。李子阳觉得,这个社会,在分配上是非常不公的,作为一个念了近二十年的书、对国家宏观经济发展有过贡献的教授来说,要靠卖文章生存,实在是对自己的一个侮辱。尽管自己不是富裕的,但是骨气还是有的,他决定把钱退给王浩。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件意外的事情改变了他的初衷,使他不得不为王浩完成这篇论文。 李子阳的母亲突发脑出血住进了医院。抢救、手术,几天工夫就花掉了3万多元的医药费。李子阳本来就没有什么存款,手中拮据的他只好用王浩给的1万元给母亲交了住院费。而且离王浩交论文的时间只有一个月了,这时候即使他把钱凑足还给王浩,依王浩的水平想写出合格的论文已经不可能了。这样以来,李子阳就是想清高也清高不了,他必须在短期内为王浩写出一篇论文来。 “罢了!罢了!反正也是自己的劳动所得。”这样想了,李子阳也安然了。他将自己刚完成的一个关于资产整合方面的课题抽了一部分出来,经过一番加工处理,便完成了这篇论文。但无论怎么说,李子阳总觉得不舒服、不好意思,于是总是尽量把事情做得最完美。什么引言、内容提要、什么制作幻灯片等等,他都帮王浩搞得井井有条。甚至连论文答辩时候有可能在哪些地方提出问题都帮他整理了出来,他想这样才不辜负王浩付出的费用。 “老师,谢谢!谢谢!今晚我请客,在富丽华大酒店,不见不散!”王浩在电话那头高兴地大声的嚷着。 “算了,算了。不要客气了,你来把论文取走就行了。”李子阳在电话这边道。 “不行、不行,教授,你一定得来,我的论文终于完成了,理应祝贺一下,我也要好好谢你呀!” “真的不必了。我不习惯乱哄哄的热闹场面,你有时间好好熟悉一下论文吧!”李子阳说。 “老师,我知道你的个性,我不找其他人,今晚就咱们师生两人,正好,你给我讲讲这篇论文的来龙去脉,也省得我答辩的时候闹笑话。 “那好吧!”李子阳终于答应了。 冬日的晚上6点,滨城已经是华灯初放。王浩派车把李子阳接到了富丽华大酒店。在28楼的旋转餐厅靠边的一个包房里师生二人落座。这个酒店是D城著名的酒店,依山临海而建。坐在包厢里,往外面望去,夜幕下的大海波涛汹涌,海浪拍打着海岸发出阵阵涛声。远处,流光溢彩的灯火使这座城市的夜晚显得更加热闹起来。 李子阳并不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人,比这样高级的饭店他也去过(当然是别人请他的),然而,这一回还是让他开了眼界。 刚刚坐下,一个穿红旗袍的服务员走了过来给他们倒茶。王浩说:“小姐,请你们领班来!” 服务员说:“好的,您稍候!” 王浩说:“老师,就咱们俩吃饭实在是没有什么兴致,我叫俩小姐来助兴。” 李子阳连忙摆手:“不好不好!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找什么小姐呀?我们还是简单吃一点,然后我给你讲讲论文吧。” 王浩说:“教授,不是学生说您,真正配得上享受生活的正该是您这样的社会精英。但现实恰恰相反,都让那些土包子、暴发户享受了。学生今天是让您好好感觉一下新生活,您可千万别辜负了学生的一片心意。” 李子阳教授被王浩说得心情挺复杂的,正想说什么的时候,领班的进来了。王浩按了按李子阳的手示意他别说话。 “王主任,您来了,有什么吩咐?”领班对王浩说。 “今天我是学生请老师,你给我找两个小姐,要档次高的,有文化的,当然也是年轻漂亮的。” “您放心,保准让您满意!二位请少候。”领班笑眯眯地说。 “王浩,这样不好。我为人师表啊”教授的脸红了起来。 王浩说:“教授啊,为人师表首先是人。咱不偷不抢不拐不骗,一切都是花钱买,也属于正常的商业行为吧?就说咱们的合作吧,你给我写论文,付出了才学和精力,我不能让你白受累吧,知识也是商品的一种,白给别人没道理,我付给你钱也是理所当然的。小姐们也是一种才能的付出,咱们付钱给她,就平等了。其实这些您是懂的,只是这么多年形成的价值观您适应不了。今天学生就得罪老师一次,您破坏一回清高,学生赔礼了!” 李子阳教授反倒是让王浩说的不好意思起来,连忙说:“不要这样说,你也是一片好意,是我不能接受,怎么能够怪你呢?” 王浩进一步地说:“老师,你就算是了解一下生活吧!”这时候,领班的已经带了四位小姐走进包房。她们一字排开站在两位客人的面前,笑的、不笑的、翘首挠姿的,窈窕的、丰腴的都有,等待着客人们的挑选。 王浩说:“老师,你选一个吧,看不上咱再换。” “不、不、不,我不要,你选你自己的吧!”李子阳急忙摆了摆手道。 “那么我给你选!”王浩说。 “你,还有你,过来!”王浩指了一个穿黑皮裙的较白的和一个穿牛仔裤的高个女孩说。 王浩对黑皮裙说:“你照顾好我的老师,我老师可是正经的人,你可不能欺负他。别光来粗俗不堪的,来点雅的。” 黑皮裙说:“先生你放心吧,我的服务是一流的,好赖俺也念过大学,保管让你老师满意。” 李子阳的眼睛只向黑皮裙瞄了一眼,就赶忙低下了头,手和脚没有地方放,心一个劲地跳,脸像火烧一样的发热。 “先生,认识您我很高兴,来,我敬您一杯!”黑皮裙斟了两杯五粮液,给教授递了一杯,自己端起一杯。 “我先干为敬!”黑皮裙脖子一仰,一杯酒下肚。 “我、我不善饮酒。”教授嗫嚅地说。 “教授,那你是瞧不起我了?”黑皮裙说。 李子阳看了王浩一眼,求救地说:“王浩,你看---我真的不会喝酒!” “老师,这五粮液不上头,喝一杯,没关系的。”王浩一边在牛仔裤的腿上来回摩挲着一边对李子阳说。 黑皮裙的手突然摸了一下教授的腿,教授的心哆嗦了一下,急忙往后躲了躲。 “好,我喝,我喝!”教授一仰脖把酒灌了下去。就这样一来二去的,不知不觉间,已经几杯酒下肚,教授已经觉得头重脚轻,昏昏欲睡了。 “王浩,我喝多了,我得走了!”教授趔趔趄趄地站了起来,对那边余兴未尽的王浩说。 “老师,不急不急,我们去蒸个澡,你就会舒服多了。” 王浩站了起来:“二位小姐,我请你们一切去洗桑拿,肯赏脸不?” “谢谢先生,我们巴不得呢!”二位小姐异口同声地说。 “那走吧,扶好我的老师。”王浩对她们俩说。 富丽华大酒店及餐饮娱乐为一身,坐电梯下到一楼就是洗浴中心了。 李子阳和王浩洗浴完毕,刚进入大厅休息,就看见黑皮裙和牛仔裤披着浴巾迎了上来。黑皮裙说:“教授,包房已经订好了,跟我来吧。”拉起李子阳的手就走 。 李子阳回头看王浩,王浩笑着向他扬了扬手,自己揽这牛仔裤进了另一间包房。 李子阳教授被黑皮裙拉进了包房,有点发懵。黑皮裙掀掉身上的浴巾身上只剩下胸罩和一条小三角裤。教授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洗净的身上又冒出汗来。黑皮裙往教授的身上靠了过去,教授拼命地往后躲着。 “你你干什么!”教授的心跳得厉害。 “我给你按按摩!”黑皮裙贴了过来,教授明显地感到两团柔软的东西挤得他喘不过气来。 “别这样,放松点,教授。”黑皮裙的手在教授的身上游弋。 教授浑身抖成一团,酒一下子吓醒了。 “你躲开!”教授厉声地说。 “干吗这么凶?玩玩嘛!”黑皮裙松开了手嘟囔道。 “你说你是大学生?大学生怎么能够出来做这种事?”李子阳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浴衣问道。 “还不是因为家里穷,自己挣学费嘛!”黑皮裙小声地嗫嚅道。 “你是哪所大学的?干点什么不好,偏做这个?” “家里穷,我辍学两年了,我找过许多工作,可是工资都少的可怜。我家里还有个弟弟今年考上大学,我不能让他像我这样辍学,所以我得给他挣学费。我自己也要攒足学费后继续完成学业。”黑皮裙的脸上露出悲戚的神色。 教授沉默了一会道:“还是别做这个行当好。我走了,你找王浩要钱吧!”他站了起来向更衣室走去…… 教授回到家已经深夜了,妻子已经睡着,他坐在书房里的沙发上点燃一支烟,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刚才的一幕幕像电影一样一直在他的眼前闪现。他觉得这一晚上他真是长了“见识”。他的心里也充满了羞愧感,谁能够想到,一个大学的教授竟然和小姐混在了一起?虽然自己最后把握住了自己,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也确实心旌摇荡过,差一点就放纵了自己,差一点就毁了教授的名声。 “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尽管自己清贫,但清贫有清贫的好处,自得其乐,修身养性,有何不好?守住自己的信念,耐住寂寞,在这个吵杂的尘世里独享清静的一隅,岂不是一件很快乐的事?” 李子阳教授想到这里,心情坦然。掐灭烟蒂,回到卧室钻进被窝,不大一会,鼾声便在在卧室里回荡了…… (完) 2005.12.24 平安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