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官，就那么两招

中国人大多有奉官情结，看一个人混得衰不衰，多是看他头顶上有无乌纱帽或乌纱帽大小。现在中国的官吏之多，足已申报世界吉尼斯记录，亦足以可见在中国当官是那么地容易，容易得只须会耍两招就行。一招为唬，一招为糊（音同户）。

所谓唬者，就是吓唬、咋呼、恶唬。此招多用于上级对下级，当官的对百姓。也有例外，比如纪委的公检法的，盖因特权在手，揪住了一两小辫、抓住了一两把柄，就敢五狠加六狠地唬唬那些比自己级别还要高的官们。外树的旗号是反腐肃贪，其实大多是为搞创收。当然，最常见的还是对下级对百姓。君不见反腐倡廉的大会上，领导的报告咄咄逼人，唬声如雷；君不见经济繁荣的市场上，城管们气势汹汹对小商小贩大打出手，一唬二咋；君不见乡间村里，村乡干部催款摊派声色具厉，耀唬扬威。现今，虽然社会进步了，文明程度也高了些，但唬的现象依然层出不穷。

所谓糊者，就是糊弄、欺诈、隐瞒。此招用的极为广泛，几乎无处不在无时不有，甚至不分上下级不分彼此。有句盛传的不知出自那位名人之口的“名言”：“不说假话，办不成大事”便是最好的供词。这些年，当官的为搞政绩，不知搞了多少令人喷饭的绝妙“糊”作非为。几乎每一个被揪出来的贪官，都有造假的经历。比如用油漆涂山坡搞绿化，租来牛羊开现场会，编造数据邀功请赏，为达目的虚假许愿许诺等等，不胜枚举。官场其实就是一个兜售“假”货的市场，不仅如此还殃及各个领域。落幕不久的十运会假戏连台，令国人厌恶；前些时爆出的500万巨额医疗费，其造假作弊更是肆无忌惮，令人震愤。甚至教育界这个号称象牙塔的地方，如今舞弊之风盛行得已是不可遏止。

其实，这一唬一糊两招乃放之人类社会皆实用的功夫，即使是不当官也会那么几下。只是当了官后更容易施展，更好发挥而已。就如柏杨所说：猴子的红PP天生就是，只是树爬得高了，才让人容易看到。又只是为何在中国会如此风行而屡试不爽，这倒是值得探讨的。现行的政治体制是一个原因，人类社会的普遍存在进化使然也算是一个原因，此外，恐怕与中国的传统和教育方式也有脱不了的干系。打从小起，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叔叔阿姨老师校长就无时无刻地教导我们要听话，听大人的话，正所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为此，什么软唬硬打蒙瞒坑骗的招数都使尽，就是不好好让你自由成长。从前是为了培养革命的接班人需要，眼下是为了考上一个好大学需要。总之，一切按“大人”的意愿欲所欲为。好不容易等到媳妇熬成婆，自是会将所中的招拿来再用在下一代身上，还美其名曰：传帮带。都说中国的传统教育是一种奴化教育，殊不知正是有了这种基础，才使得“唬”和“糊”大有市场。

为什么百姓那么好唬那么好糊？皆因为“人之初，性本善”。偶尔有几个“刁民”不服这两招的，其结果要不是很惨，要不就是虽然取得了胜利却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有的甚至“转化”，也使会了这两招。前些时发生在公汽上的女售票员掐死14岁的花季少女，满车的人竟无一人站出来制止，可以说便是这两招带来的恶果。售票员也好司机也好，虽然都算不上官，但也模仿着官样又唬又糊。偏这女孩不如其年迈父母善良好欺任其唬糊，却为此付出了宝贵的生命。

官多或做官做得太容易，对于老百姓来说决不是什么好事。囿于大人们喜欢听话的孩子的缘故，领导们大多喜欢好唬好糊的群众。这样他们就可以公私不分利益兼顾大耍特权而无所顾忌，放手一捞。现今的官不再象以前那样直来直去的唬和糊，而是讲究起唬和糊的领导艺术了。就这一点而言，也算是一种进步。然而这样的进步是远远不够的。《中国青年报》有一期的冰点栏目的特稿是《看了又看》，一位叫李旻泰的韩国学者这样说道：“1992年以前，韩国是军人独裁政府；1992年以后，转为民间政府，1997年变为国民政府，现在是参与政府，口号是‘老百姓就是总统，总统就是老百姓’。”或许只有到达这个时候，这唬和糊两招使起来才没现在这样的灵验。因为在这样权力平等的情形下，你既不好意思唬和糊，也不能随意地唬和糊。搞不好，这两招还没使完，你就得下课了。

然而，纵观今之中国，这样的景象还任重道远。当官的，依然只须会耍这两招，便可保平安且只升不降。是以，才有这样的感叹：世上无难事，只要肯当官。

                              2005/12/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