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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毛,死亡或橄榄之歌(散文诗组歌之二) 三江雪 5,过客 像一片云,一片自由的云,三毛从东到西的漂流,自由的游荡,不知哪儿是她最后的归属。 她父亲紧紧赶过来,她母亲慌忙追过来,拉着三毛的手:陈平,我是你父亲啊,陈平,我是你母亲啊。跟着我们回去,回到那片世俗的岛屿上。 三毛茫然四顾,打量了一下这对陌生的客人,继续朝前走。 “陈平,你不认得了吗,我们是你昔日的朋友啊!”她好心的朋友们生怕她在陌生的旅途上有什么闪失,惶惑地挡住去路。 三毛陌生地回忆着:陈平是谁?我在哪儿见过?你们是谁?我从未听说,我有什么亲人和朋友。我的朋友不是陌生的你们,而是山间的溪流,天空飞翔的小鸟,梦中的橄榄树。 另几个庞然大物挡住去路:“你疯了,陈平,快跟我们一道回家去,那里有你的父母,你的朋友,有你祖辈们在那里落地生根的安稳的家。” 三毛猛挣脱他们的手,踉跄着朝前跑,慌忙之中,丢下一串无人能懂的歌子: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不要问我到哪里去,我故乡在远方…… 我寻找着死亡, 寻找塑造死亡的形象。 人们惊奇地叫喊着:这哪儿是陈平,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 6,荷西 A 漠风四起,落日的滴血把无尽的撒哈拉扬起丝丝血迹。枯瘦的羊群四处逃散,饥饿得咩咩喊叫;骆驼在沙漠深处哭泣,因为干渴没有眼泪。 三毛,你手持牧鞭,心酸难忍,不知驱赶羊群于何处,只有遥望着无际的沙丘耸立起的细浪的脊背,飘落生动的遐想。 荷西的胡须多么生动,充满生机,宛如绿洲点缀沙漠,青葱无限。想象着在那里放牧的情景,如兰的草香透彻肺腑。 疲惫有如风沙烟尘滚滚,劳累一天的三毛双腿发软,枕在荷西的臂腕,稳稳睡去。 轮胎垒砌的小屋多么生动而坚实,宛如男人的胸膛,美妙而辽阔。既能抵挡风沙,又像信鸽一样放飞无尽的遐思。伸手就能触及血脉的畅流,有一种温暖深入你生活的氛围,你倍感充实,饱满,对于沙漠和羊群,释放出无限的热情。 饱经人生忧患,饱经流浪漂泊之苦的三毛,暂时有了栖身之地,抓住了一生从未有过的真实。那沦陷深渊的灵魂,歌曲一般袅袅升腾。 B 拴住理想的绳索断了,生命坍塌成烂泥。 海水泛滥,如拔高的旋律,一节一节抛向天际。三毛看到袭来的水妖,惊慌失措,步履踉跄,一声惨叫,人世不知地坠落黑色的悬崖。 太残酷了,沉沦海底的太阳连同那颗温柔的心,永不漂浮,把渴望的眼球淹没成永远的期待,最后的手指凝固成不变的恒温,柔情的软语只有在梦呓中重温。 (当海水漫过你的棕发,当海水复归于平静。荷西,你就这样安静地住扎在水底的世界,通过海水和潮汐的嘴,宛如杜鹃啼血,传递永无绝期的呼救。你的臂再也懒得抬起,可是对于三毛来说,多么重要,多么的温暖而厚重啊。会把一颗沉落的心提起,走向尘世的高处。) 呵,三毛,不必难过,男人奔跑和冲刺的速度,总是太快,女人们怎能跟得上男人的脚步。荷西把生命的旗帜,率先插在胜利的山岗,营造着精良的屋舍,恭候你生命的马车,缓缓驾临。 也许他是以另一种深爱的方式,锻炼你的意志和信心,鼓舞着你独自走完奔向彼岸的途程。 人生如无盖的酒杯,残缺是一种美的真实。也许,男人只是女人的一个驿站,而不是人生的全部和终极。 只有爱才是永恒的存在,当你在沉思中默想,在沉默中呼唤,荷西就鱼跃为海上升起的一轮的太阳,温暖的热力透彻胸膛,美丽的胡须生动,闪光,照耀着你独行于荒野里的回家的归途。 7,橄榄之歌 秋水枯瘦为石,神的力量把生命击伤,绿叶的梦幻惨不忍睹,堆聚无数尸痕。 三毛,这一年的奔波又快完结,整年的流浪并没有对你的希求赋予完整的意义。只有童年的歌谣宛如不老的藤蔓,在深冬的荒地长出青葱的嫩芽,它的胡须蔓过来,攀援到你温柔的情感。 三毛梦境依稀:茂密的橄榄树结出饱满的果子,宛如群鸟降临,啁啾鸣唱在和平之树上。 三毛衣衫单薄,孑单影只,在熙攘的人群中,纯粹一个陌生的过客,在滚滚红尘中流浪,独来儿往,朝着心中的彼岸踽踽前行。 陌生人投来询问和不解的目光。 三毛掩面而逃,慌乱中丢下一串歌词;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 三毛的歌谣无人能懂,陌生人只有摇头叹息,好心地规劝;回去吧,姑娘,这样的流浪能赋予你什么意义。 为了天空飞翔的小鸟,为了山间轻流的小溪,为了美丽的草原…… 陌生人无人能解,叹息着纷纷离去。 还有,还有那梦中的橄榄树,橄榄树。不要问我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 三毛流浪着歌唱,歌唱着流浪,纯真,透明,宛如流淌的清泉,自然,率性,特行独立。 越走越远,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