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外的春天 2004年的冬天,专家说那将是一个暖冬。可当寒冷真正降临时,却比以往任何一个冬天都来势汹汹。就在这样的冬日里,凌寒与情感作着抗争。 四月,春天最终战胜严寒姗姗而来。凌寒约初雪在上岛咖啡厅见面。从大学时代起,初雪就是凌寒的死党。毕业后,两人留在同一城市,凌寒进了高校,初雪则在一所双语学校做语文老师。 初雪一身休闲,神采飞扬得像春天里年轻的树,人还未坐定,便笑言凌寒比冬眠的动物还厉害,蛰伏了整整一个冬天外加半个春天。初雪很认真地问:“你肯出来见我,是不是表示你已经彻底忘记那个人了?” “我还在继续努力。”对初雪,凌寒无须任何伪装。 “忘记一段恋情的最好方法是开始一段新的恋情。你准备什么时候重新上路?” 凌寒叹口气,“年轻时,我是个理想主义者,相信爱情,也相信爱情可以海枯石烂天长地久。是庄子·秋水帮助我打碎了幻想,让我相信脱离了肉欲的柏拉图的爱情是不存在的;而我的行为也与我所笃信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爱情背道而驰。”凌寒加重语气,“所以,我对男人失望,更对自己失望。我不再相信男人,也不再相信爱情。如果有男人对我说‘我爱你’,年轻时我或许会心花怒放一个月,而现在,远不如说请我吃一顿更能打动我。” 初雪笑的花枝乱颤,“你实际得近乎可怕。坦白告诉我,你是不是已经和那个人做出了大逆不道之事?” 凌寒恨不能把脑袋晃下来以示自己的清白,“怎么可能?我是那样随便的女人吗?” 初雪说凌寒老了很多,不是容貌,而是心态,以前凌寒从未老气横秋地说“我年轻的时候”。 爱情是一味神奇的催化剂,可以让女人永葆青春,也可加速女人的成熟甚至是衰老。初雪属于前者,而凌寒是后者。 初雪说她一直不明白凌寒为什么非要和庄子·秋水分手。凌寒说当一段感情走得举步维艰时,就该分手了。她所希望的天长地久秋水永远不会给她;而秋水要的,她也无法给他。 “你要的不就是柏拉图吗?现实中追求不到的完美又何必在网络上斤斤计较呢?”初雪说。 “正因为现实中没有,所以才在网上追求,所以才绝望。”凌寒问初雪,“你打算和泰山顶上那棵松怎么样?” 初雪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这就是凌寒和初雪最大的不同。凌寒总是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并雄心勃勃地向着那一目标进发。当初艺术系小伍非凡的艺术天赋和浪漫情调让她怦然心动,但她最终还是选择了高中同学吴凡。她很清楚她恋爱的目的是婚姻,婚姻的目的不是为了离婚,而是找一个可以依赖的男人相伴一生。小伍飘忽不定的眼神让她有种把握不住的恐惧,吴凡却让她感到塌实安宁,即使是他没考上大学。 吴凡说写东西的女人是浪漫的,浪漫再向前迈一步就是出墙。为了使他不致生活在天上飞来顶绿帽子的惴惴中,凌寒很自觉地在婚后放弃了写作。直到一天夜里,吴凡大汗淋漓后酣然入梦,鼾声如雷贯耳,凌寒大睁着两眼,感到无比的空虚。 就在那天夜里,凌寒决定继续写作,同时去网上找个可以与之灵魂同行的人。 上网后才知道,网络上有才情的女子比比皆是。初雪笑凌寒十多年前追着全校第一帅哥满世界跑时,也没像现在这样底气不足。“其实,你是最适合网络的。”初雪说,“你幽默聪明有思想,还会写文章。”初雪一直对凌寒的相貌深感遗憾。和凌寒同窗两年后,初雪才把那些空灵飘逸的文字和相貌平平的凌寒捏合到一起。 初雪说凌寒适合网络时,凌寒在网络上已经寻觅了一年多,当时凌寒已是中文系副教授兼本市一家综合性报纸女性专栏的特邀撰稿人。初雪还在网络上四处晃悠,从没想过要网恋。就在那时,凌寒遇到了庄子·秋水。 庄子·秋水是省城的一名记者。凌寒对记者印象不佳,这缘于凌寒的那几个记者朋友。春节前,新娘子小梅,刚刚做了父亲的小赵,父亲脑血栓刚刚出院的老李等四五个人约凌寒一起去三亚过春节,特别声明不许带家属。凌寒说:“我不去,我还要回婆婆家过年呢。”他们一个个笑的东倒西歪,说,“想不到专栏里很女权的凌寒女士骨子里还是个旧式传统女人。”这一群男男女女到底还是舍家弃室地去了海南。从此,记者,起码凌寒认识的那几个记者,就成了自我和及时行乐的代言人。然而,爱上什么人就如同出身一样,是无法选择的,即便秋水是记者,凌寒还是爱上了他。凌寒的这次主动出击,没有空手而归,秋水成了她的朋友,进而成了她的网络情人。 秋水丰富的阅历,独特的视角,幽默的语言以及深厚的中国传统文化底蕴,给了凌寒很多灵感,凌寒的文章也屡屡在各种征文中获奖。吴凡不再反对凌寒写作,由默认到欣赏。每每遇到朋友,他都会揽住凌寒的肩向别人介绍,“这是我老婆凌寒,专栏作家”。然后心安理得地接受别人对凌寒的恭维。每到这时,凌寒就会想起秋水,想起跟随秋水游离的灵魂。凌寒血往上冲,感到无地自容。 秋水说:“我很想你。” “我也想你,有时心都痛了。”凌寒说。 “下个周我要到你们那儿采访,我们见面吧?” “不见。” “为什么?” “因为我是超级恐龙,我怕吓死你。” “我愿意被你吓死。” 凌寒总是拿相貌做挡箭牌。凌寒很清楚网恋中的男女见面后会发生什么。在一个男人谙熟了自己的身体后,又把自己赤裸裸地展示给另外一个不是自己丈夫的男人,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啊!更重要的是,凌寒无法容忍自己在放飞了灵魂后,再在身体上彻底背叛吴凡。 “我们就这样不好吗?一生一世。” “我只知道今天我还爱你,以后会发生什么,我不知道也无法向你承诺。”这就是秋水,向来理性得很,从来不肯言不由衷,哪怕只是为了哄哄凌寒。 “我把整个灵魂都给你,还不够吗?” “没有载体的灵魂只能是孤魂野鬼”。秋水说,“无性的爱情是不道德的,如同无爱的性欲”。 凌寒说:“无婚姻的性爱是不是道德呢?” 秋水说:“道德与法律不同,道德是很虚的东西,你看重它,它就存在;你若不看重,它就狗屁都不是。” 得知凌寒在网恋,初雪好奇地问:“网恋好玩吗?” “我网恋不是为了好玩,我是认真的。” “纠正!我是问:你网恋的幸福吗?” 凌寒微笑不语。 “你肯定幸福。你现在比以前漂亮了。你说,我如果网恋,会不会比现在更漂亮?” “你省省吧!航远已经够好的了,你不要不知足。为了漂亮而网恋?你可真是个自恋狂!”航远是初雪的老公,大学同班同学,把初雪宠得如同骄傲的公主。 凌寒一直认为初雪有些自恋。比如,她出门前总是要洗澡;如果只有五分钟的时间让她在衣服和早饭之间做出选择,她绝对会精心挑选一件使她看起来最漂亮的衣服,然后空着肚子去上班。 “你是说,吴凡对你不好?”初雪狡黠地问。 “怎么说呢?吴凡是个好老公,但我们两个差别太大,有些时候无法沟通。你和航远不一样。” 吴凡是一家上市公司的高级蓝领。有时吴凡话中的睿智让凌寒自叹弗如。他说:浪漫的女人容易出墙,而出墙的女人多数是让男人宠坏了!凌寒告诉初雪她就是被航远宠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女人。 “既然无法沟通,你想没想过离婚?”初雪问。 “你傻啊!婚姻不仅仅是沟通,更是一种习惯。改变已有的习惯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吴凡是个好丈夫,他给了我一个家,一个儿子,我不会为了任何一个男人而离开他。” 在那个阴雨连绵的夏末,秋水第三次出差来到这里。暑假还没结束,儿子去参加夏令营了。秋水打电话告诉凌寒他的采访已于昨天下午结束,今天下午他返回省城之前,会在上岛咖啡厅等到四点。 没等凌寒把拒绝见面的理由说完,秋水已经挂了电话,再打过去,已经关机了。 凌寒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细雨,自言自语地说才不去见他呢,却鬼使神差地打开衣柜,一件一件地翻看衣服,心里还在盘算8点半去做个头发还来得及吧?最喜欢墨绿色吊带套裙绝对不可以穿,以免给他一种引诱的印象。最终,凌寒选择了宝石蓝的套装。匆匆赶去发型设计中心,老板很高兴,很少有顾客这么早上门。两个小时后,凌寒站在镜子前,简直不感相信自己的眼睛:合体的套装,配上刚刚染过的头发,原本苍白的面颊透出红润,眼睛里跳动着神采。凌寒从不知道自己原来也可以这样妩媚! 凌寒叹口气,去见他!幸而他选择的是咖啡厅,而不是宾馆,这让凌寒放心了不少。 秋水从见到凌寒那一刻起,眼睛就没从凌寒的脸上移开过,以至于没有看到凌寒对他伸出的手。凌寒本想用握手这种礼节来疏远彼此的距离。 缠绵的《秋日私语》,蒙蒙的细雨,深情的秋水,给凌寒一种如在梦中的感觉,她只希望时间定格在这一刻,直到永远。 “三点半了,我们该走了。” 凌寒这才想起秋水下午还要赶回省城的。“我先回去了,不能送你了。” 凌寒转过头去,她不想让秋水看到眼睛里的留恋与伤感。 秋水拦了一辆出租,“上车吧。”然后,自己也上了车。 凌寒疑惑地望着他,秋水握住她的手,一种震撼瞬间传遍全身,凌寒拼命忍住那种情不自禁的颤抖。 秋水对司机说出了他所住宾馆的名字。凌寒明白了秋水的用意,刚要张嘴说什么,秋水把手指放到她唇边,“什么也不要说。” 望着秋水热切的眼神,凌寒似乎被催眠了,顺从地坐在他身边。下车。进宾馆。上电梯。进房间。 房门在身后关上一瞬间,秋水猛地抱住凌寒,“宝贝,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在秋水宽大的胸怀中,凌寒放弃了所有的武装,情不自禁地勾住他脖子,闭上双眼,去迎合他的热吻。凌寒紧紧拥抱着秋水,似乎这是世界末日,秋水就是那唯一的救命稻草。 不知过了多久,凌寒睁开眼睛,发现他们已经退到了床边。秋水柔声问:“你怕我吗?” 凌寒摇摇头,有些羞怯地对秋水笑了笑。秋水轻轻地把凌寒放倒在床,用眼神询问。凌寒点点头,闭上眼睛。秋水轻柔地解开凌寒的衣扣,一粒,两粒。忽然,秋水住了手,“等一下。” 凌寒坐起来,看秋水走到窗边去关窗帘,又看看自己凌乱的上衣,头脑里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在这时,凌寒的手机非常突兀地响了起来。凌寒看着秋水,茫然不知所措。秋水鼓励地把手机递给凌寒,“接吧。镇定点。” 吴凡问:“你在干吗?这么久才接电话。” 凌寒说:“我在睡觉。”凌寒有点吃惊,原来,说谎不仅仅是别的女人的本能,也是她凌寒的本能。 吴凡丝毫没感觉出凌寒的异样,自顾说下去:“今天下雨有点凉,你别做晚饭了,我们晚上一起去吃火锅。我一会回来接你。” 凌寒忽然为吴凡感到悲哀。那么一个以妻子为自豪的男人,怎么会想到他的妻子此刻正躺在别的男人怀里欲行云雨呢?想到吴凡,所有的激情顷刻间全部退去,凌寒不寒而栗。 无奈地看着凌寒穿衣服梳理头发,秋水抓住凌寒的手,徒劳地想让她停下来。凌寒挣脱开秋水,“对不起,我不能。我不能接了他的电话之后还当他根本不存在。” 甚至没有说再见,凌寒就狼狈地离开宾馆。凌寒仰起头,让冰凉的雨丝打湿滚烫的面颊。凌寒感到绝望,她一直崇尚的灵魂之恋在肉欲面前是如此的脆弱,如此的不堪一击。凌寒觉得自己应该感到庆幸,庆幸自己终于没有在肉体上使吴凡蒙羞,却又马上淹没在随之而来的极度的失落与沮丧中。 秋水回到省城后,就开始为调动北京的事情忙碌,上网的机会更少了。凌寒的电话他通常不方便接,短信也很少回。 这期间,倒是初雪和凌寒联系的出奇的多。女人可以没有情人,但绝对不可以没有闺中密友。没时间见面的时候,初雪总是打来电话,向凌寒絮絮诉说与苦苦追求她的网友泰山顶上一棵松的进展。凌寒正为秋水的冷漠而苦恼着,对初雪刚刚发生的恋情,实在打不起多大的精神,每每被初雪耻笑为典型的见色忘友。可凌寒还是不忘叮嘱初雪:“女人可以只要情不要欲,而男人恰恰相反。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认真的,千万别犯糊涂,害人害己。” 没课的时候,凌寒挂在Q上,边写文字边等秋水。那次明明看到他上来了,却没和她说话。凌寒去了聊天室,看到秋水正和淡紫色旗袍嬉闹。凌寒退出聊天室,在Q上喊秋水。半个小时后,秋水来了。他没解释,她也没问。何必问呢?连成龙这样的名人都会犯天底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何况是网络上的秋水? 凌寒可以容忍秋水长时间的冷漠,可以容忍秋水和旗袍嬉闹,也可以容忍秋水的那些阿朱阿紫诸色妹妹在大屏上向秋水公然示爱,却无法容忍秋水与女网友见面。当秋水再一次把电话号码留给刚认识的女人时,凌寒勃然大怒。秋水竟然比她还愤怒,“她们来这里出差,人生地疏,请她们吃顿饭过分吗?” 一次次等待,一次比一次更深的失望。凌寒隐隐感觉这段感情走到了尽头。终于,在凌寒不主动联系的情况下,秋水竟然两个月没有给凌寒打一个电话,发一个短信,或是在Q上留一句言。无声中,冷战弥漫在两人中间。当爱情里掺杂了征服的欲望之后,爱情的分量就已经大打折扣了。女人本来就是多疑的动物,网络这种特殊的媒介更增加了爱情的不确定性。凌寒进而怀疑起秋水爱情的动机来。 在爱情面前,自尊有些渺小,但绝对不等同于放弃自尊。凌寒决定不再主动联系秋水,就让这一切在无形中开始,在无形中结束吧。 知道秋水不会再来了,可依然一天天挂在网络上,无所事事。心灰意懒到极点,没有心思做任何事情。终于有一天,吴凡忍无可忍地对凌寒咆哮说:“如果我们有一天离婚了,纯粹是因为你的邋遢与懒惰!”凌寒这才发现,家里的凌乱已经从楼上的卧室蔓延到了楼下的客厅。而以前,家里向来是窗明几净一尘不染的。 家乱了,可以收拾,如果心荒了呢?凌寒感觉到自己状态的可怕。凌寒尽量使自己忙碌起来,不再上网,也很少与初雪联系,怕她的爱情故事勾起伤心。 春节,秋水给凌寒发了条短信:愉快。凌寒定了定神,回道:谢谢。之后,凌寒删除了短信,也删除了秋水的手机号码。然后,删除了与秋水所有的聊天记录,连同QQ号码。从此,秋水与她,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春暖花开。蛰伏了很久的凌寒终于走出心囿去见初雪。没想到,这次见面竟会是永别。 5月6号,凌寒给假期间随单位出去旅游的初雪打电话,想问她此次出游感觉如何。可初雪的手机一直关机。晚上,凌寒打电话到她家里,是航远接的电话。航远说初雪的同事说初雪途经泰安时下车看望表舅去了。航远问:“你知道初雪在泰安有个表舅吗?我怎么从未听她说起过。” 凌寒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她不知道初雪会去泰安,更不知道初雪从泰安回来后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吵架?大打出手?甚至是离婚?结果出乎所有的预料。初雪抢先一步中止了种种可能的发生————她选择了死亡。5月9日,初雪死了。 一个月后,各种版本的流言夹杂着真相逐渐尘埃落定。 凌寒低头小口喝着咖啡,不敢抬头看航远。她和初雪分享着同样的秘密,先后进行着同样的网恋,致使她有时感觉她们的网恋是两个人共同策划的阴谋。这一阴谋的结局是初雪死了她却活了下来。为此,凌寒常常有种犯罪感,似乎当初是她怂恿并放纵了初雪。 一个月间,航远憔悴了,衰老了。“真想宰了那个王八蛋!若不是他向他老婆全盘招供以求宽恕,那泼妇怎么会闹到学校来?”航远眼睛红红的,问,“凌寒,你告诉我,是我对初雪不够好吗?为什么十几年的感情抵不过那软骨头的几句甜言蜜语?” 凌寒从航远那里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初雪在泰安下车,去见泰山一棵松。在宾馆,被一棵松的老婆逮个现行。初雪受辱,狼狈逃回家中。可那女人没有就此放过初雪,三天后,那女人闹到初雪的学校。 那么自恋的初雪,怎么可能让自己生活在别人的指点与歧视中呢?初雪只能选择死亡。 报社约凌寒就初雪之死写一篇有关女人婚外情的稿子,凌寒拒绝了。她感觉自己也是当事人之一,已失去了判断的客观性;而且,拿初雪来说事,是她无论如何做不到的。 凌寒感到悲哀。为自己。为初雪。为墙外的女人。春天来临之际,墙外的风景和墙内其实没有多大区别。只不过,从墙头往外望时,碰巧看到的是一树桃花,或是一只蝴蝶,于是就产生了一种错觉:墙外的春天完全是桃红柳绿莺歌燕舞。墙外女人的悲哀是以为男人爱的是她们,可男人往往更爱她们的身体。女人最大的悲哀是以为墙外的那个男人会与她承担共同的风雨,岂不知那堵墙实实在在只是为女人垒的。男人出墙后,可以从容不迫地回家,甚至还可以堂而皇之地走正门——比如泰山一棵松,供出初雪以表示自己已幡然醒悟洗心革面;或许更卑鄙一点,说初雪引诱了他,然后,他就可以继续回家做好丈夫好父亲。然而,恋爱中的女人往往看不到这一点,更看不到男人无论曾经多么忘我投入,他总有玩累玩厌的时候,他终究还是要回家的。所以,一旦出墙事发,女人只能独自面对,且永无回头之路了。 凌寒曾送初雪一张卡片,上面是文学欣赏课上让学生讨论的史铁生《我与地坛》中的几句:“每一个有激情的演员都难免是一个人质。每一个懂得欣赏的观众都巧妙地粉碎了一场阴谋。每一个乏味的演员都是因为他老以为这戏剧与自己无关。每一个倒霉的观众都是因为他总是坐得离舞台太近了。” 凌寒问初雪:“你看出了什么?” 初雪说:“不同的人对生活的不同态度。你呢?” “迷失。”凌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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