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秋思------怀念妈妈!
黄昏的瑟瑟秋风中,办事路过人大,就禁不住的走了进去,这是一年之中我最企盼的季节中最想去的地方:只是因为那里有我最喜欢的银杏树,这个美丽的季节该落叶了。
一地的落叶、一夜的寒风,北京的冬天终于来了。可是对于一个习惯了哈尔滨的冷的我还是固执地认为这只不过是深秋罢了。没有了那冰一样的寒、没有那刺骨一样的风,怎么能称之为冬天。所以来北京以后,总是顽固地觉得北京没有冬天。北京一年中最好的季节是秋天,在我的季节概念里,北京的秋天一直会延续到春天。所以总是不明白会为什么在深秋的季节里有那么多人夸张式的早早的就穿上了厚厚的羽绒服,心里忍不住的就想:有那么冷吗。心里就禁不住的想念起妈妈来了。妈妈:您还好吧。天堂里一定也是没有冬天吧!!
最爱穿起我的长及脚踝的风衣,只有风衣才能把那无法言明的秋韵,慢慢地浸润我的心田。一路望去,最能让刹那间莫明的情绪溢满我的胸间的莫过于那高大而又美丽的银杏树,穿梭于其中,竖起的风衣领子,会让我不自觉地挺拔身躯,望着满地银杏树的落叶,思绪慢慢的飘游着,眼神也会变得迷离而又恍惚,随着秋风吹起风衣下摆唆唆的声音,心绪就会莫明奇妙的异样起来,时空颠倒的错觉就会一直缠绕着我,好似有一个影子在招呼我,还有一个影子在追随着我,当我下意识地扣紧腰带时,我突然明白:在远方会有很多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在那里相聚,如果有前生来世的话,我一定曾经也是这样穿着风衣徜徉过,让秋风扯掉哀婉的伤感,让风衣裹住没有时尚涂改的静谧心灵,今生又为来世做记忆……
岁末未到,我却很想改编中央台年末节目的那段煸情话:2005--你最感伤的是什么?
惟有经历,才能深刻。
当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近六十岁时,我十八岁。当妈妈还在为我的学费及生活费奔波时,在我的年轮概念中,六十岁依然年轻,还会伴我走过六十岁。我以为可以有足够的时间让妈妈享受到孩子们温馨的照料。
当小贝壳哇哇坠地时,看着白发苍苍的妈妈那忙碌的背影,我才真正深刻地感悟到:小贝壳就是当年的我。妈妈却说:小贝壳是小贝壳,这孩子什么都不缺。当年的你,独自降生在柴草房(为了躲避哥哥姐姐们),是我亲手用剪刀割断的脐带。没有奶,是我亲手磨的一百斤小米汤喂活了你。没有布,二个大花手娟是你美丽的衣裳。没有钱,是我亲手讨的香油救了你的命,治好你的病。当你父亲偷偷背着我把不足月的你送人时,是我亲自走了三十多里路把你重又抢回到我的怀中。文革中,是我亲自上台对着那个不给你治病的反动学术权威诉的苦。如果我现在是六十岁,那就能帮你带大小贝壳……
面对着我的下一代,风烛残年的近七十岁的妈妈想的还是我。不可思议的痴痴的望着小贝壳生命载体的那一刻,我看见了妈妈脸上的光辉,这种神圣的母性光辉照耀着我长大,我知道我也会有这种光辉,这浸染着同样母性的光辉也会伴着我的小贝壳长大。
光阴又过了十年,妈妈八十大寿时对我说,她太老了,身体一天天不好了,你们也都长大了,人生经历了那么多岁月,也够了,真的希望有一天在睡眠中不要醒来。我娇嗔地说:妈妈不许这样说。你能陪姐姐六十年,我要你也陪我生活六十年。妈妈慈祥地说,那我不成了老妖精了。我明白,人活下去总得有一个理由,于是情急之下我只好说:那您至少再活到2008年奥运会吧。等我在北京一稳定下来就接您去看看京城,您得答应我,我的要求不高。妈妈看着我的泪光,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那一刻,突然一种不祥涌上心来,仿佛那跟连在母亲与我之间的脐带若既若离、若隐若现起来。
再次看到妈妈时,她已被病痛折磨了三个月,那形同枯槁的面容,让我体会到那种撕心裂骨的痛。面对死亡,我们真的无能为力。我救得了妈妈的病却没能救得了她的命。当我接到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愿意接到的电话时,仿佛另一个世界也在向我招手。我是一个从来不相信鬼神的人,下了飞机千里迢迢来到停放妈妈身体的门口时,只觉得有股强大的凉风迎面扑来,然后归于寂静,不是错觉,我知道是妈妈在等着我,向我告别。妈妈走的很突然也很安祥,我知道她老人家最后还在为我着想,是想告诉我她走的很安心,是怕我看到她时会后悔我没能见她最后一面。
当我触摸妈妈那沁人骨髓寒冷的面颊告诉她我想她时,当人的一部分变成缕缕烟雾侵入我的肺腑时,只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崩溃、灵魂也在被火焚烧,那根连接着妈妈与我的那根脐带终于断裂,生命赖以生存的支架在倒塌,任凭我顿首捶胸、呼号哀怨,逝去的生命再也无法复苏,世界上一直给我爱证明我的根源的那个人再也不会回来。载着妈妈骨灰车的车队不远的距离却跟丢了二次二辆车,走错了一次路,回来的路上又碰上别的车车祸,堵了二个小时,送行的人都说,那是妈妈不愿意离开我们大家.载着妈妈灵柩的车无故熄了二次火,我默默地祈祷:妈妈,有我再陪您一程,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光阴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它那么无情地把衰老和疾病给了我们的父母,给了曾经给予我们生命和抚育我们成长的亲人,让他们逐渐地老去并最终永远地离开我们,这是生命中无法回避的最大的无奈,当一个朋友让我用一句话来形容这种痛时,我告诉他说,人生这种痛,是需要我们用生命的余生来强迫自己接受并慢慢地去消化的,这是一种不需要想起也不会忘记的永远的痛。
不管是谁,出生总是我们的倒计时,生命一直在衰退,死亡也会是我们的最后一站,最终我们也不得不离开我们所爱的人与爱我们的人,回到那永久的黑暗之中,并再一次把失去亲人的痛又传给我们的下一代、再下一代。生命正因为这样才显得格外宝贵,亲人在用他们的离去为代价,最后一次叮嘱我们,要爱生活,爱亲人,爱朋友,好好爱生命中所有的值得我们爱的一切。
……
秋风在哪里,风衣就在那里,属于自己的心就会有着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的冥冥情怀……妈妈,我相信一定有天堂,您永远微笑着在那里正看着我。
(一直以来不敢动笔,今天以此纪念我想念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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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杂的生活简单化,简单的生活快乐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