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他和她 他每天早晨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先拉开阳台的门。站在6楼的阳台上,望着对面的6楼,他们常常能够相遇,一个手势,一个问候,他们的一天就会有着一个明媚的心情。 因为他女儿的缘故,他们已经成为熟悉的朋友。潇潇经常光顾她家,她特别喜欢这个女孩,有时两天不见就思念起来。于是她会经常在晚上放学的时候去接潇潇。有时他的工作忙,干脆一个电话,就把女儿寄存到她家。 潇潇也非常喜欢她,阿姨长阿姨短的,甜甜的小嘴常常让她兴奋得忘乎所以。她有时间就教潇潇弹钢琴,给孩子讲故事,为小女孩褒汤,潇潇越来越依恋她了。 他看到女儿渐渐红润的小脸和活泼愉快的笑声,对她充满了感激。随着交往的增多,不知为什么,他的心里有一种情愫在悄悄地滋长,每天不见到她似乎心里就少了些什么。 不能说,她的心中不泛涟漪。他英俊的身影,儒雅的谈吐,睿智的思想,在她的心湖中都激起了层层的涟漪。尤其是他忧郁的眼睛总使她产生怜惜的感觉。她是一个习惯于晚睡晚起的人,但是,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近一段时间,她竟然每天早晨都能早早地睁开眼睛,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先到阳台,而每天她都能看到他在朝阳下吸烟的身影,一个招呼,一个致意,就能够使她的心涨满快意。 这是怎么了,她自己都对自己的行为莫名其妙。她一次次地在否定自己不是为了情,也次次地在心里为自己辩解说只是因为喜欢那个女孩,但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能走进她的梦里,她常常为此而苦恼着,嗨,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啊! 这是一个春光明媚的早晨,小鸟刚扯起嗓子唱起晨曲,潇潇就起床了。她迫不及待地跑进爸爸的房间,“爸爸、爸爸,快起来呀,一会儿就晚了!” 他睁开眼睛慈爱地看着女儿,搂过她轻轻地在女儿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好的,宝贝,爸爸马上就起来,不会晚的!” 因为今天要去春游,小女孩兴奋的一晚上没有睡好觉。昨天,如果不是她,他根本不会动带孩子出去玩的念头的。 “你该带潇潇出去走走的,这个孩子太需要父母的关爱了!”她向他建议道。 “是啊,孩子很少有机会出去玩的。她妈妈常年不在家,我也没有时间啊,公司里总有做不完的事情!”他内疚地说。 “事情是永远做不完的。心理学认为,七、八岁是情绪的敏感时期,也是性格形成期,多与大自然的接触对孩子的身心发展是很有好处的。你没发现潇潇性格上有点忧郁吗?有什么事情比自己的孩子更重要的呢?” 想起女儿,他心里有说不出的歉疚,自己对孩子的关照太少了,他终于下了决心,明天,就好好带着潇潇放松一天吧! 潇潇高兴极了,搂着他的脖子又亲又笑。然后,又去搂着她的脖子,娇娇地向她请求道:“阿姨,明天你和我们一起玩好吗?” 她把潇潇拉进怀里,“潇潇,阿姨明天有事,你和爸爸一起去玩好吗?” “不,我不,我要阿姨与我们一起去!”潇潇噘起了小嘴。 “一起去吧,好吗?”他向她恳求道。 他的目光,带着渴望,带着企盼,灼灼地烧疼了她, 她的心感到了柔软,她怎么能够忍心拂了他的一番心意呢?她温柔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抑制不住的兴奋,不仅是孩子,还有他,他兴奋地把潇潇高高举了起来,在地上转着圈。 “噢----我们明天出去玩喽!”他和潇潇高兴得大喊。 当他和潇潇走下楼的时候,她已经站在楼头等他们了。不约而同地,他和她都一身白色的休闲打扮,倒很象刻意准备的情侣衫。潇潇身穿白色的小毛衣,蓝色的牛仔裙,蹦蹦跳跳地拉着她的手上了车。 仲春的早晨,薄雾朦胧。当一排排的高楼在眼前闪过,车子已经出了城区。春风已经将山野涂了一层层的新绿,田埂里那一畦畦金黄色的油菜花,是那样的耀眼,碧绿的麦浪不断地从眼前闪过,潇潇高兴的大喊大叫。 在一个风景秀丽的山谷,他们的车停了下来。站在山脚下,他们被眼前的景色深深地吸引了,那满山遍野的映山红已经如火如荼地盛开了。它们有的在悬崖上向你招手,有的站在山谷里向你致意,远远望去,象满天的彩霞,象天女的霓裳。那满山的花香,引来无数只蜜蜂与蝴蝶嗡嗡地闹着。 沿着山谷,在茂密的林荫中穿行,阳光透过树荫洒下斑驳的影子,照在刚刚吐绿的树丛上,那么耀眼,那么迷离。山涧溪流淙淙,鸟儿在枝头欢唱,树叶在风中低吟,仿佛班德瑞的《大自然诗情》在静静地流淌。小松鼠们在林梢上欢快地跳跃,呆头呆脑的雉鸡在他们的眼前不慌不忙地闲庭信步。 行在山谷间,他们沉浸在着美丽的大自然的诗情当中,他们在山谷中尽情地笑着、闹着、喊着,此时此刻,这片山林是他们的,这片空间是他们的,心情象阳光一样灿烂,象小溪一样欢畅,象山间空气一样清新,象林中野花一样绚丽。 在淙淙的溪流间,掬一捧清凉的溪水入口,那甘冽的泉水沁人心肺。潇潇将水撩到她的身上,她又将水泼到他的脸上,笑声在这静谧的林间回荡,他们也仿佛回到了青年时代! 他们父女笑得多灿烂啊,她的心也霎时柔软起来。情不自禁又想起了自己的孩子,一丝惆怅涌向心头。他看出了她的忧郁,猜到了她的心思,他走过来,轻轻地拍了下她的肩: “让潇潇做你的女儿好不好?” “你愿意吗?” “有什么不愿意的呢?多一个人疼她不是更幸福吗?”他笑着说。 “潇潇,给阿姨做女儿好不好?”她向小女孩投去殷切的目光。 “好啊,我喜欢阿姨,乐意做阿姨的女儿!”小女孩地向她的怀里扑来。 “叫干妈!”他笑着对女儿说。 “干妈—”潇潇娇娇地喊道。 “哎---乖女儿!”她紧紧地把小女孩抱在怀里,一滴泪从眼睛里滚了下来。 累了一天,潇潇已经睡着了。他收拾完屋子,洗完孩子的衣服,在灯下坐了下来。很久了,他没有这样地开心过。他不知道是因为明媚的春光使他如此沉醉还是因为她使他的心情如此地灿烂。他只觉得,心里被一种渴望、被一种幸福充盈得满满的。书在他的手里翻来翻去,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合上了书本,信步踱到阳台上。 对面的屋子,灯光依然闪亮,一个模糊的身影在灯下摇曳,她,也没睡?他有了一种想见她的强烈冲动。他拨通了她的手机。 “喂!干吗呢?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看书呢!你在干吗?”她的声音通过电波传了过来。 “赏月呢。今晚的夜色不错,出来一起看星星好吗?”他向她恳求道。 “这么晚出去赏月?女儿呢?”她惊讶地问。 “哈,来阳台上啊!女儿睡了呢。”他笑着说。 “好哦!”她披了件粉红色的睡袍走进了阳台。 他向她招了招手,“HI!GOOD NINHT !” “GOOD NINHT!”她向他甜甜地笑着。 “看今晚的夜色多好啊!”他的声音沙哑而略带磁性。 她站在露天阳台上,仰望着璀璨的星空,弯月如钩,寂寞苍穹。浩瀚银河,牛郎织女痴痴对望。她向对面的男子望去,朦胧的灯光中,映着他摇曳的剪影。虽然她看不清他的面目,但她能够感觉地到,此时他一定是欢快而欣愉的。 “看,今天的牛郎星与织女星多亮啊!”他高兴地喊着。 “可惜有银河相隔!”他的手机里传来她略带惆怅的声音。 “我们给牛郎和织女架一座桥好不好?”他调侃地说? “你是喜鹊?即使是喜鹊,还要等到七夕才能去架桥呢!”她笑了。 “是啊,‘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他忽然想起了秦观的《鹊桥仙》来了。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她情不自禁地接道。 一种黯然的情绪突然间在他们中间弥漫开来,两人都沉默不语…… “叮铃铃……”客厅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对她说一句“先别走,我去接个电话”后就走进了客厅。 一分钟后,他回到了阳台。她的手机里传来他沮丧的声音:“潇潇妈妈的电话,她明天要回来了!” “那不好吗?你们夫妻可以团圆了!”她的声音有些酸楚。 “唉!又不得安宁了!”电话里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不是久别胜新婚吗?”她似乎感觉到一些什么。 “算了,不提也罢!太晚了,睡觉去吧!”他突然间烦躁了起来,关掉手机就回到屋里去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