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深圳一日 在广州出差办完事后,便拨通了深圳友人老金的电话.老金听说我住在广州火车站东站附近,非要我过去一趟,于是第二天在健力大厦喝完早茶,便带了一个同事乘上了广州直达深圳的火车.老金是南油集团下属的一家公司经理,原定他开车到罗湖火车站来接,由于临时有事不能分身,我们只好打的前往. 在南头见到了阔别多年的老金.他年过四十,腹部微挺,显出中年男子的成熟和富态来,一副深度眼镜掩饰着眼角鱼尾纹,深遂目光中透出几分锐气和岁月的沧桑.彼此寒暄了几句,我便问,小凤呢? 小凤是他的妻子,也是同学,听说在深圳开房地产公司生意做得挺火的. 他淡淡地说,离了. 涉及到家事,我不便多问.他驾车带我们从南海宾馆转到海上世界,经过世界之窗,最后来到福田.他泊好车,到超市买了两瓶上好的剑南春,把另一个同学老千从上沙村委会[现改名为有限公司的公司楼里接出来,来到湖北大厦,这时大约十一点半的光景. 饭菜上桌了,大头还没有来,于是老千打电话问道,喂~` 是大头吗?不是说早上车了?怎么还没到? 大头说,老大,大哥!我们这些穷人怎么能跟你们这些大老板比呀,你们驾着私家车一路飞奔风光潇洒,兄弟我现在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挤在公车上汗流夹背,你们先开席吧. 老千,老金,大头都是我的老同学.老千是班长,现今是深圳一圈儿同学里的领头羊,只要内地来了同学,没有不到他这里来报到的. 老千说,不等了!这个袁大头打个的来嘛!真是小气鬼,省这点钱.于是对服务员说,小姐倒酒. 喝了两杯,大头风尘仆仆地赶来了.你这个袁[冤]大头呀!同学们聚会你迟到几次了?老千耍起班长的权威,站起来用手指着他批评道. 大头腆着大肚子,一件紫色的圆领无袖T恤套在身上,就象铺在圆桌上的围布.他嘿嘿地笑着说,老寒好!对不起!来迟了!来迟了! 老千说,作几句检讨就这么算了? 大头说,大班长,我的检讨已经作了,你就饶了小弟吧. 老千说,今天由你买单! 大头笑着说,好的!不过,大人不记小人过,你这个大老板不会拿我这个打工仔开涮吧! 老千说,好歹你也是个项目经理,来深圳混了七八年了,怎么一说到钱就阳萎了?看把你吓成这个样子,我是跟你开玩笑.迟到了,先自摸一杯. 大头说,好!话音刚落,满满一杯白酒就下了肚,足有二三两. 大头刚来深圳时,也是花天酒地的公子哥儿,自从那场桃花劫后,老婆从内地赶过来收公粮颗粒归仓,如今成了监控对象,得了”妻管严”的毛病. 老千是圈子里领军人物”大哥大”的角色,说起话来象机关枪似地扫射起来气势夺人.他惯于发号施令,这些年来,在深圳打拼得不错,手底下有几十号人物,生意做得红红火火有声有色.不光财运好,艳福也不浅,最令诸人羡慕的是他那一米八几的个头依然修长修长的,身材体形保持得不错.不论走到那里,都是风云加风流人物,说起话来习惯指手划脚. 老千的酒量很大,在他组织的轮番轰炸下,我军节节败退.和我一起来的同事滴酒不沾,于是便苦了我,”三英战吕布”的局面拼命支撑下来真是不容易.我不是吕布,倒是老千有点象曹操,说话办事雷厉风行,显得霸气张扬. 他说,老寒,不是我吹的,到深圳来的同学,只要我知道,没有一个我没有招待.上次小李来,我们五个人喝了四瓶水井坊,知道你不能喝,就叫老金弄了这两瓶.大家喝完白酒后,再喝点啤酒溲溲口.小李也是同学,如今是内地一个县级市的要害部门一把手. 我说,班长就是班长,谢谢手下留情.噢,啥时候下岗了,到你公司来当门卫怎样? 老千哈哈一笑,用手拍着我的肩膀说,那就委曲你这个学生会副主席了! 在学校里,我和老千分别是两大门派的掌门人,老金当初是他的死党,我常骂他跟屁虫. 大头调笑道,当年你俩为了争夺校花,闹得轰轰烈烈,想起来让人心潮来血青春焕发啊! 提起校花,老千兴奋地说,上次她带人到深圳来考察,我招待了她.于是他当场拨通了校花留下的联系电话,喂!在干吗?老寒到深圳来了,大头说我和老寒当年为了抢夺你这个美女打得死去活来.他边说边笑把手机递给了我. 我说,老千喝醉了,不要听他瞎说.不过我告诉你一件事,他今天酒后吐真言说,当初为了你,躲在被窝里哭了好几场呐.说完后,我呵呵一笑,便挂了机. 一桌人大笑起来.这时,老金冷不丁冒出一句,大头,你不要说人家,你为她写的爱情诗还少吗?我现在都能背出几首来,什么生命诚可贵,美女价更高,若为金钱故,两者皆可抛. 老千听到后讷讷地笑着,那音调就象他刚学拉二胡时一样,那腔门哧啦哧啦地上气不接下气怪怪的,大头,听说你现在还在写什么爱情诗,到时候赚了稿费不要忘了请哥几个到海鲜楼啜一顿啦! 酒后,一行五人在老班长的带领下进军上沙.上沙与中沙下沙一样,过去都是人烟稀少的小渔村,如今聚居了好几万人口,是深圳有名的富人区和二奶村. 老千把我们带进了一家美容美发按摩院.随我来的那个同事,坐在楼下高低不愿上去.老金见此后便对他说,二楼是洗脚城,我陪你在大厅里洗洗脚吧. 老千笑着对我说,你那个同事真是个”鸡奸”(纪检)干部,连女人都不会搞.他把我带到了三楼,对吧台小姐说,找个靓妞把客人招呼好. 小姐问,要一条龙吗? 老千说,就一条龙吧. 我问,什么是一条龙? 老千说,你进去后什么也不用管,不要另外付小费. 开门走进去,原来是一间小套房,房间里面有床,电视,洗手间和浴室.我坐了一会儿,听到敲门声,以为是按摩女郎来了,于是说,请进! 这时,走进来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酒店服务生的打扮,手里托着几杯果汁和饮料.我问,一条龙是什么? 那男孩坏坏地笑着说,等会儿”鸡”来了,就知道了. "鸡"来了,(此处寒天一日仿效贾平凹先生省略三百五十八字). 出来时,天空中下着雨,分不清天和地,满眼湿漉漉的,仿佛要把这街道作一次全面彻底的清洗. 晚餐也是老千出钱招待的,只不过酒席上加了三个人,来了一个老同学,刚从美国回来的.为了儿子留学,他在美国开了一家干洗店陪读了五年.从他的身上看不到一丝洋气,倒是象一个归国学者.另外两个四川妹子,大头称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点的为二嫂,老千搂着她放肆地笑着.我想二嫂就是人们常说的二奶那种. 那个年纪稍大点的也只有二十来岁,她知道我和老千是同乡后,主动敬了我一杯酒说,大哥,小妹委托你一件好不好? 我说,什么事? 她说,你回去帮我大娘也找个男人吧,免得她一个人在家里孤独.她似乎很认真地说着,不象是在开玩笑. 老千听到后神情有些黯然,沉默了一会儿. 我说,欢迎你过去玩. 她说,你替我帮老千家里的我那个大娘也找个男人,我就过去. 她所说的大娘是指老千的老婆,老千听罢后脸色一正说,小倩,你喝醉了! 那四川妹子嘟嚷着说,我没醉!我没醉! 看了看时间不早了,于是我对大家说,我们还要去赶火车,你们慢慢喝吧. 出门时,那四川妹子冲着我的背影喊道,大哥!别忘了回去替我大娘找个伴儿. 老金开车把我们送到了罗湖口岸,临别时,我忍不住想问他一件事,小凤过去挺好的,你怎么跟她离了? 老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此一时彼一时了.老同学,我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地说明原因,我想做人,不愿做狗! 这句话道出了他深埋在心中的苦楚和悲哀.小凤如今发达了,开的一家大公司搞了好几千万,两人分居了几年后,今年正式办理了离婚手续. 站在罗湖口岸远远望去,深圳的灯火充溢着放荡与诱惑,同时也绽放着繁华与辉煌.我想它此刻毕竟在夜里,也有光亮照射不到的地方.那些无法承载光亮的地带,黑暗正在那里肆意泛滥,犹如黑色的潮水冲刷着这钢筋水泥般的森林.大都市的心脏在激烈猛跳的同时,一定也会出现不定性不规则的起博,一根根脉管不可能都没有炎症. 别了,司徒雷登!别了,深圳! 火车象刚刚与同伙分赃后的强盗,犹如惊弓之鸟在夜幕的掩护下迅速逃离. 后注: 二 零零五年六月寒天一日于深圳回归后隔日夜于电脑前在键盘上敲打出的文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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