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沟 村子的东边是去李家坡的路,一直慢上坡,坡路拐向北是去李家坡,东边是一条窄了许多的土路直通向东沟。沟对平原上长大的人来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在我们家乡所在的黄土高原地形沟就象原上脸面上的纵横交错的皱纹,散布在各处。两道高高的土崖紧紧夹着一条窄窄的平川地,沟底一般就是几米到几十米宽的样子,由于长期的雨水冲刷淤积,沟底的土地都比较肥沃,但是一般都只种一茬小麦,秋天的时候土地就那样裸露着,叫“苦地”。晋南是土地比较紧张的地方,一般的地收完小麦后都回茬种点芝麻、大豆、玉米、高梁什么的,但是沟里的地很少回茬种这些东西。收完小麦,晋南就到了多雨的季节,沟底里一下雨,两边崖上和远处坡上的雨水浩浩荡荡地直入沟底,那时候的沟底一片汪洋,成了水天泽国,如果种些秋庄稼早就淹得找也找不见。所以一到秋天,沟底的土地就荒着,深翻过的土地就象厚厚的棉被,惹得我们这些淘气的孩子经常在上面翻筋斗。雨一过,草就疯长,酥松的沟底土地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各样青草,两边的斜坡上那些让我们谗得让我们流口水的果木开始有了意外让我们惊喜:杏、桃已经吃光了,石榴大大的开始泛红,枣子也有了屁股上那点点的红圈,发甜了,酸枣的颜色开始发黄,吃到嘴里已经有了淡淡的酸甜味道,满坡的苹果树上个头大大的苹果一天天鼓涨起来,坡地上的红薯秧子下有了滴着白乳汁的嫩红薯蛋子,刨出来擦掉表皮上的浮土,吃起来脆生生的,旱地里的花生蔓下是一簇簇白胖白胖的花生,剥开来,花生仁还没有完全红,白白的嫩嫩的,吃到嘴里有些汁水,这滋味是城里人一般享受不上的,散布在沟地里半崖上的柿子树张开大大的浓绿的树冠,发红的柿子象一颗颗鲜艳的红灯笼在树叶中间闪烁,核桃的皮是青的,走到树下就会闻到一股特有的气味,那是核桃特有的味道,不是很好闻,但是把那青皮的核桃砸开来,里头的核桃肉白嫩嫩的,吃起来清香脆嫩,沟里一丛丛桑条子一铺就是半面坡,拨拉开桑条的根部,你会找见一圈圈圪就着的桑葚,红里透紫,能够吃到你的嘴春全是黑紫色,野向日葵的籽已经发黑了,吃起来比种在地里成片的向日葵香多了,还有野葡萄,枸芪子,老鼠怕,那一样都是让人大快朵颐的美味。秋天的东沟是我和伙伴们最喜欢去的地方,那里是我们的乐园,是我们的梦想满足的地方。有时候雨水过后,在沟底一些地方形成一片深深的水潭,我们就去那里玩水游泳。 草很多,割草很轻松,不一会就把筐里割得满满的,太阳下山的时候还早,淘气的我们就安排打仗的游戏,一般是一拨在土崖上守着,人数少点,一拨从沟底向上攻,一边攻一边“冲啊杀啊”地狂喊,守着的人不吭气,就是把早都准备好的拳头大的土疙瘩一股脑地往攻击的孩子们身上砸,一场游戏下来,鼻青脸肿血流满面的孩子经常有,但是都不埋怨,自己回去清理干净,有机会又凑在一起去沟里进行守攻游戏。玩累了,躺在沟里的平地上,天上的白云是那么地白,悠游地在头上飘,天空碧蓝得象一面大镜子,干净深邃,各种鸟儿啾鸣唱和,秋天的昆虫也吱吱叽叽地弄出天籁的声音,还有兔子,禾鼠,松鼠,狐狸、獾等动物鲜活活地窜来隐去,东沟里充满活泼的生气。 离家好多年了,虽然回去过多次,但是没有再能够去东沟看看,就是去了,还能够找见当年儿时的快乐开心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