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曾在故乡的农家小院里,惬意地享受一个真正安怡的春天了。 豆蔓依旧会爬满记忆的墙角,院里那一丛月季竟是开得那样的红艳。麻雀依旧会跳跃在春雨发过的枝头,好奇地打量刚发的嫩绿小芽。鸭子会在河床里高声地咋呼,春天的河水已经让他们扁平的胸脯觉得温暖。褐黄的狗会在向阳的草垛脚下,夸张地伸展着四肢仰天睡着做着春梦。母鸡会在旁边半撑着双翅搂着玩累了的鸡宝宝,咕咕地哼着不成文的摇篮。猪会满腹牢骚地埋怨着,谁还想睡觉?你看这多好的阳光!他却只能将前腿搭上圈栏,够着他的矮脖子向外面来回地看。 是谁用画笔在细细润染?点绿了枯褐的树冠,洇红了桃李的枝桠?这一簇迎春似勾描的工笔,细致到每一枚精巧的金灿花瓣;那一片麦苗却象挥洒的写意,大手笔地泼了一地的绿,间或洒下一些不经意却确到好处的彩点,红的,黄的,粉的,蓝的,白的,不知名的小花缀满了沟沟渠渠、边边角角。蜂蝶闻香辩色,纷沓而来,流连忘返,即使我的走近,也不能打断他对花的痴恋。柔风在耳边轻诉春的心语,宛如小别的亲昵情人,直把那柔情蜜意吹进心房,叫人酥软,再迈不开双脚。 化冻的乡路上必定泥泞,清明的祖坟前必定纸烟化蝴蝶,彩色招魂幡招摇着呼唤远去的亲人回来共春。归来!归来!我在案牍前听见千古的呼唤,我在穿衣镜中看见岁月的痕迹。我们离家太远太久了,是么?即便是相邻的城市,我就感觉是十万八千里那么遥远;即便是离家一个月,我就感觉是半个世纪那么漫长。即便是精雕细琢的飞光流彩的都市春色,也无法与故园浑朴天成的春天媲美。 那样一个柔风中漾满泥土芬芳的春天,那样一个麦床边镶满野花璀璨的春天,就在今夜填满了我忧郁的梦境,灿烂的阳光让我和河坎上的花朵一起咧开嘴陶醉地笑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