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春天的午后.

    立春很久了天气仍旧寒冷,可是,那个午后,本该是一生中近乎完美的午后里,阿成醒来,隔着蚊帐,突然就嗅到了春天的气息,空气湿润,干净清朗,于是心情就格外异样开心,就像是校后门外面包店里里松软的香味,有垂涎的欲望,干净的欲望.阿成决定放弃上课.


    校园后山的小树林,透过的阳光贪餍伏在脸上,轻寐的眼中小梅干净满面飞红的脸一闪而过,阿成舒服的笑了.
    这个女孩注定是我的,两年前就注定的,毕业就带她远走高飞.


    小梅从家乡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
    四月的夜晚却有了异样的热浪.
    小梅出现的时候,阿成吐了口气.终于约到她了,她一直就躲避着他.


    斑驳的月影下,阿成的涩语急迫压抑,为什么不告诉我?陪你回家的人该是我!
    我拿着电报到处找你,找不到,你没有去上课.
    你就没有找,要不然不会找不到我的,你一分钟都不愿意等么?阿成的霸道激怒了她,她哀哀哭道,我找不到你.我父亲没有了,我只想快点回家.
依旧的霸道,忍不住的懊恼,阿成困兽般叫嚣.
    为什么回来躲着我?为什么?
    不远处一声,小梅,没事吧?
    一楞神,远处的人影朝这边走来.
    因为,我已经是他的人了.小梅的话透出绝望.

    刻骨的撕裂.阿成风一样的快速闪过小梅,冲出去.接着,小梅听到两个人撕打和叫骂的声音.
两个人的战斗在小梅歇斯底里的尖叫和哭声中持续到两人都打不动为止.
    一地的狼狈,一身的不堪.
    代价是惨重的,阿成被取消了分配到上海的资格,对手被打进了医院.


    一年后.
    阿成把小梅的信撕碎仍进纸篓,寄了100元送给了她,汇款单上留言:祝你新婚幸福.走出邮局,阿成说,该撒手的时候了,真好.说完这话,他的心莫名疼了一下.

    其时,有异样浓重的风尘呼啸而过.


    两年后阿成结婚,妻子是同班同学,彼此知根知底.接着有了儿子,相安的生活自在自得.


    十二年后.
    阿成要出差去小梅所在的城市.妻子问,你会去看她么?一双俏丽的眼睛含着笑,阿成淡淡地说,也许吧.妻深深看了他一眼,转头去看窗外,树上有只鸟欢叫着,她说,时间过得真快,我们都要老了.


    不经意的聊天,同学告诉他小梅离婚消息的时候,他喝茶的手到底还是抖了一下,立时改变主意,请同学安排他们见上一面.


    再见时候,冰凉划过,尖利的刺痛.
    岁月真的无情,尽管她刻意修饰过,但是掩不住脸上丝丝憔悴的痕迹.

    你好么.阿成问道.
    就那样吧,活着而已.
    接着是沉默.
    阿成只是一味的抽烟,阿成不露声色,他怕他 的表情伤了她.他知道她是清绝的女人.
    小梅只是静静的喝茶,眼睛时不时飘过来看看阿成,目光相遇,她并不躲闪.


    大厅的音乐缓缓,身后的龟背竹清翠欲滴,远处,色彩斑斓的鱼在鱼缸里快乐地游来游去.


    阿成坚持送她回家,分手的时候,月光一如那年般燥热.
    失手的错落.小梅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有大颗大颗的眼泪流下来.

    见到她了?她好么?依在阿成的怀里,妻子问道.
    她一定过得很累.阿成叹息道.
    良久,妻子问,你,还爱她么?
    阿成楞了会,偏过头,仔细看着妻子,说,你比她幸福,你知道么?
    那,你幸福么?
    阿成想了想,翻过身覆盖住妻子的身体,用手抚摸着她的脸,轻声说,有你有儿子,我非常的幸福.


    窗外传来树叶沙沙的响,这时候,有风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