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虫与小白菜
迪吧里,毛兵吃了三颗摇头丸,和陪嗨妹们一起摇——
给我一片药,我就对你笑!
给我两片药,我就让你泡!
给我三片药,我就让你抱!
给我四片药,我就让你靠!
发疯的歌手歇斯底里地嚎。飞旋的灯火不停地撩拨着女人们身上性感的白肉,光怪陆离的丰胸和大腿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飘荡的魂灵在无限的亢奋中飞升。
哥哥,我想回家。你送我回家好不好?一个靓妹把头靠在他的肩头,臀部一波接着一波晃,就象暗夜里汹涌的海浪。
这来自魔界的销魂之音让人颠狂。好柔的手,毛兵躁热的心被她轻轻抓住然后扔到一张豪华大床上,他享受着一生中从未有过的奢侈和性福。
你等等,我去洗洗。她莞尔一笑朝浴室走去,衣袂飘飘,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雾霭里。
等了好久,还没出来,毛兵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浴室很宽敞,里面空荡荡的。这是一座天然浴场吗?他迷迷糊糊地四下找寻。
这不是梦是醉了,简直醉得一塌糊涂!当他睁开惺忪的眼睛,发现自已置身郊外。
月光冷冷的惨白,一座破落园子枯草衰叶象蓬头垢面的弃妇。猫头鹰凄厉地叫着,让人头皮一阵阵发紧。豪宅女人,恍如一场春梦倏然间去之无痕。
不知怎么来到这里,寂静的废墟在午夜里散发着森森寒气,让他感到恐怖。
快逃!快逃!心在呐喊,腿却僵滞,不管作任何努力都无济无事,就象走进了迷宫,转来转去找不着出口。
一座古井忽地一下横陈在眼前,他顿感口干舌燥。轱辘上缠着粗大绳索一圈一圈甚是绵长,他跑过去奋力摇转,木榫兴奋地交合着,吱吱的碾扎声掩盖了他急促的呼吸。他企图用剧烈动作弄出声响来转移自己注意,但是恐怖依然笼罩在心头。
打一桶清水放在井沿,实在是太渴了!他用手掬一把,看到桶里有一双绣花鞋,揉了揉眼睛,绣花鞋不见了。再次用手伸向木桶,竟然捧起一个血淋淋的头颅。他吓得一声尖叫,那头颅忽地一下没了。
真是见活鬼!眼花了?还是那酒精在搞黑色幽默?毛兵想可能是自己喝多了产生了幻觉。正在懵懵懂懂之中身后传来几声喋喋的怪笑,一个女子在青烟中幻化成人形。他定睛一看,原来是迪巴里那个靓妹。
突然一件非常可怕事情发生了!真是触目惊心!那美女的脸正在慢慢地溃烂,眼眶里汩汩地淌出血水。
毛兵哇地一声从梦中惊醒。
小白打开壁灯,用手指梳理着他浓密的黑发关切地问:怎么啦?
他怔怔地望着满墙的窗帘一言不发,忽然用力把小白紧紧抱住。
那乳房弹性很好,在日光灯下反射出白瓷般的光泽,他试图用脸把左右两座山峰夷为平地。
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那就别考了。现在流行边工作边考研。小白安慰他说。
不是学习上的事,刚才做了恶梦。
喔。小白翻身骑坐在他身上,双手用母指顶住他的太阳穴轻轻地揉着说:不要太勉强自己,毛毛只要你对我好,我侍候你一辈子。
毛兵问:现在几点了?
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说:快到十二点了,明天就是情人节。
嗯,毛兵应了一声。
情人节我们出去痛痛快快地玩玩。
不行,明天我妈要来。
伯母要来?那好啊!正好我们一道出去转转。
妈来有事。
什么事?
你烦不烦呀!问这么多干嘛!毛兵见小白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便发了脾气把她从身上推开,兀自坐在床头抽起烟来。
你把我当什么人?噢!我是陪嗨妹吗?小白没想到毛兵竟然这么对待自己,于是呜呜地哭出声来。
她哭声越来越大,哭得毛兵心烦意乱。
他呆呆地楞了一会儿,然后抱头哇哇地大叫起来,把小白吓了一大跳。
小白怯怯地看着毛兵,不敢吱声。
真正的男人不应该粗暴地对待温顺的女人,看着小白可怜兮兮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发颠有些过分,于是便搂着小猫一样的女人把她依偎在胸前。
树欲静风犹动,看着怀里的女人,思绪象一头碎发被风吹起飘向窗外。
稻香村残雪小屋,有个马甲怪怪的女人叫小白菜。
小白菜这名字很容易使人联想起一首民谣:小白菜,黄又黄,二三岁没了娘。挺伤感的名字,毛兵想她一定是一个不开心的女人。
他不是杨乃武没有多情的酸气泡不了小白菜。
他是毛毛虫,一个网络混混,不管萝卜白菜照单全收,想晕谁就晕谁,常常赢得精神胜利。
毛兵不去酒巴茶馆,有空就泡网吧。到语音听歌和歌手听客们聊天插科打浑取乐,就象旧时的票友,只不过他享受的是免费音乐茶座。
小白菜歌声美妙,音域宽厚,唱起来很有专业歌手的味道。
她在残雪小屋模唱起谭咏麟的《小白菜》:风柔柔 伴着我回头 倦眼光 暗暗的湿透 窗台旁 轻轻叫唤你 期望你 向我挥手——
歌如潮水般向听众涌来,台下花如浪花般发送,语音GGMM们眼睛一亮为之心动。
毛兵的表达方式与众不同。他扮演的是一只超级毛毛虫围着小白菜啃来啃去,很少送花,主要是发俏皮话打趣。
毛毛虫摆出撩人的姿态给小白菜打去一句话:
小白菜真好吃!
[小白菜无语]
毛兵见发出去的话如石沉大海,便发扬精卫填海的精神又递过去一句:毛毛虫吃小白菜啦!
小心你的大龅牙!
有反应了,那就想办法把她勾过来。歌唱得这么好,闻其声知其色,一定是条美人鱼。毛兵以为自己是位有经验的渔夫,不会放过这次大好机会投下诱饵:哎呀,对不起!刚才发错了。
什么?小白菜好奇地问。
不是好吃而是好听。
谢谢!
我不是说你唱的歌好听。
晕~`
电脑前有棵玉白菜,敲打起来声音挺好听的。
打你个猪头!
对不起!我本是发给QQ上的一个聊友,没想到发到语音来了。
喔。
玉白菜是工艺品,你是人,我不能把人物混为一谈。
切!
切什么呀切?你那纸刀片点把火就没了,哈哈哈——
毛兵得意的笑着,不管人家高兴不高兴只要自己高兴就行。
那哈哈哈三个字不光用键盘打出来,而且在嘴里喊了出来。
网吧里的人挺多,不过没人在乎他的疯笑,邻桌那个戴眼镜的女孩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小白菜气得又青又白:
毛毛虫你有种就别走!
她从语音图片里赶出一群狗把毛毛虫咬得七零八落。
毛兵也从图片里打出降龙十八掌予以反击,那火球一波波地发射怪有趣的。
公鸡来了!小白菜找来了护花使者准备把毛毛虫置于死地。
是鸡仔吧?刚出蛋壳哈。毛兵把她的保镖说得一钱不值。
55555—— 小白菜撒娇地哭了起来。
鸣金收兵不跟她闹了,真痛快!走人啦!毛兵假装深沉把衣服挂在墙上不答话,想把小白菜气成酸菜,过一会儿再过来欣赏战果品尝品尝。
他的真身转入另外一个战场,来到了新浪游戏中心。
先玩点轻松的再玩点刺激的,驾着卡通赛车呼地一下出发了,左冲右突,在游戏王国里进行一场车赛。在光与火,眩目的爆炸与剧烈地碰撞中极速飙车,加速!加速!发射!发射!再加速!乌拉—— 他率先到达了目的地。
哈哈,感谢四十大盗,我阿里巴巴芝麻开门发财啦!又有金币进帐了!他高兴地欢呼起来。
今晚情绪特别好,玩得挺顺手的,边玩边叫,一直鏖战到深夜三点。
语音里早没了音响,准备关掉那页面时,发现小白菜在毛毛虫的包厢里丢了不少话:
有种你就出来,不要做缩头乌龟!
你这个菜鸟,我要把你的毛全部拔光,大卸八块!
油炸毛毛虫挺好吃的哟!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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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马后炮!毛毛虫走了她闹谁呀?真是自作多情,哈哈——
小白菜含恨离去,语音里十分宁静,夜深人静墙上只挂着两只大虾——毛毛虫和夜半歌声。
毛毛虫给夜半歌声打出了一行字:
小白菜是不是让毛毛虫啃光了?
可能吧。
你在干吗?名起得挺酷的,怎么没听见你半夜里嚎呀?
在联众斗地主。
你多大了?玩那破玩意。
五十了。
晕!大叔,拜拜~~
和上了年纪的人聊真没劲,问啥答啥象个机器人似的。
毛毛虫正准备从墙上爬下来,夜半歌声打来了一行字:
小兄弟,你会玩游戏吗?
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我都能玩。
那你教教我好吗?
教教你?有美金吗?
没有美金有现金。
呵呵,夜半歌声也弄起了幽默。毛兵想他再怎么弄也只不过是春晚上冯巩所说的中老年妇女的偶像,没空跟他聊,今晚还要过五关斩六将,于是打出了两个字:再见!
我的QQ号是:********* 那大叔好象依依不舍。
拜拜!毛毛虫真的不愿意聊了。
夜半歌声把自己的QQ号发过来,真是傻冒!不过这人挺实在的,无聊时晕晕挺好玩的,毛兵于是把他的Q号加进自己的群里。
从卡通赛车玩到燃烧战车,后来又转出新浪上了传奇。
毛兵不是一般的玩家,是看重那积分为玩游戏而玩游戏,而是在全力拼杀中尽力渲泄情绪。
他有时觉得胸腔中蕴育着一座火山,随时随地都会喷发。
又在神魔世界里打了一场激战。他装备精良,智慧非凡,是无与伦比法力无边至高无上的剑仙,战斗到最后他终于拯救了人类。
毛兵抬头看到眼前一片紫红,那不是游戏天国黎明的曙光,而是来自滚滚红尘网吧窗外的世界。
天已大亮,城市参差的钢筋水泥,挡住了低飞鸟儿仰望天空的视线。马路上隆隆的车流和马达的鸣笛,让他忽然感到这个世界陌生起来。
他想坐在家乡的山冈,看看山后那片青葱的林木,望望山前那条弯弯的小溪。
离开了生养自己的地方,考上了这座城市的一所大学,心里始终惦记着那山间风景。
大山的儿子,基因已经决定他不属于繁华城市,虽然偶尔也编织些遥不可及之梦,但那终久只不过是梦。
一个城市里的匆匆过客,这是毛兵给自己的定位,因为他时常想自己从那里来可能要回到那里去。
想起过客一词毛兵心里有些郁闷。
真他妈的无聊!QQ上那几个大虾都不在线,找谁开涮呢?他忽然想起那个请他教游戏的菜鸟,便挥刀砍了过去。他申请了一个叫小兵的Q名,打出了一行字:
你为什么叫夜半歌声?是不是一只猫头鹰呀?
想玩游戏吗?二百元一款贵不贵?
发完信息后便爬在电脑桌上打起了盹儿,实在是太疲劳。
迷迷糊糊之中他仿佛听到QQ在响,原来是夜半歌声那只鸟头在动。
起来挺早的嘛!看看他说些啥,几行粗体红字映入眼帘:
小兵你好!我是一名老兵,想在游戏世界里找到重归战场上的感觉,希望你能满足我的愿望。敬礼!
晕死了!是真的吗?天上掉馅饼了?我发财了啦!不会是晕我的吧?管它三七二十一真的假的,也给他留句话就算是对解放军叔叔表达尊敬吧。
大叔,我是有星难照月,茫茫人海哪里去找你的芳踪呀?
看你QQ上的地址好象也是在本地申请的,你我应该在同一座城市。我的手机号是:139********
他把手机号竟然发了过来,真是个憨大叔,继续晕下去就有些不厚道了,于是毛兵回复道:我有事要下了,拜拜!
带着一身的征尘回校,学校不是个好地方。
第一他不愿看见那几个恐龙有事没事地过来套近乎。言语矫柔造作,笑脸俗不可耐,星级指数00000。有个三八闻着她身上的香水儿就想吐。
第二他不愿看到那几个不可一世的家伙。坐在从家里带来的电脑前,好象他们就是新新人类。我靠!无非是老子英雄儿好汉。有些公子哥儿做秀做得让人恶心,裤衩也要穿名牌。
第三他不愿看到那些所谓的另类。习惯下巴上扬眼睛朝上,动辄韩寒、春树、郭敬明,好象他们就是社会菁英,中国没有他们不行。
毛兵性格内向,为人低调。
在经济上他属于无产阶级,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后代,学费是母亲从牙缝里抠出来的。
那几身水货衣服,怎么打扮也前卫不起来。他没有什么值得显耀的,除了长得人高马大,用褒义词形容是魁梧,用贬义词说就是傻大个。
靓妹们说他这人土里吧叽的缺少气质。
走进教室心情就不好,别人是求发展,他是求生存。
到了大四就象一头走进交易所等待贩卖的牲口,能不能卖出好价钱不是自己说的算,能不能找到一份好工作,他心里一点底儿也没有。
毛兵有时觉得自己特别象一头骡子。没有毛驴的犟气,那家伙个虽小做起事来张扬,那叫声挺酷的,善于毛遂自荐推销自己;也没有马的实力,外形美观能跑能跳,无论是让人骑着还是自个儿站着都是一道风景。
骡子是上套拉车的角儿,离不开老实巴交这四个字铺就的大道。
骡子致命弱点是出身不好。它是驴马杂交生下来的,说得时髦点是混血儿,说得不好听的话就是杂种。
想起杂种这词儿,毛兵心里就象塞了一把稻草。
小时候常和伙伴们在稻草上摸爬滚打。
看了《射雕英雄传》想起黄蓉就发疯,因为他是郭靖,最大的理想是练就一身好武功。
长在农村,秋后的草场是村里少林小子们理想的练功道场。
赤脚裤衩三五成群躺在草堆里,美滋滋,暖洋洋。割舍不了那份情愫,难忘那干草咀嚼起来的味道,甜甜的口感很好。
开心快乐同时也有一些不愉快的事发生。
一次他练习洪七公的降龙十八掌把二狗子推倒在场外沙石上。
二狗子摔疼了哭骂起来:你是欧阳客!你是杂种!
欧阳客的亲生父亲是他的叔叔欧阳锋那个老毒物,毛兵生下来就没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比欧阳客还惨。这捅到了痛处,于是他用哲跌师傅教给郭靖的蒙古摔跤把二狗子摔了一个大马趴。
二狗子他妈领着儿子找上门来大吵大骂,妈妈把毛兵狠狠地打了一顿,那娘儿俩才得意地出门。
妈妈抱着他抽泣起来。虽然当时还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但是从母亲的眼泪里他似乎明白了许多。
斗转星移,长大了他逐渐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风雨飘摇的山间小屋,一个外乡人强奸了母亲。父亲把强奸犯的脑袋砸得血肉模糊,然后悄悄地掩埋了尸体。母亲不甘受辱把一双绣花鞋放在岸边投河自尽,父亲救起了她,两人结成了夫妻。当毛兵还在母亲的肚子里酣睡时,父亲被派出所带走了。
是种子就会发芽,母亲的肚子在一天天涨大,他是那个恶贯满盈的外乡人血脉,父亲的仁慈他才有幸来到这个世界。
十四岁那年他见到了一张苍老的脸,父亲出狱了。
从此毛兵时常夜半惊梦,梦见亲身父亲血淋淋的头颅和母亲跳河前放在岸边的绣花鞋。
父亲对他很好,为了供他读书去矿井当煤黑子。
高三那年父亲出了事,母亲只带回一个骨灰盒和三万元抚恤金。
他想替那个外乡人自己的亲身父亲赎罪,毕业后好好报答父亲,但是上帝没有给他机会。
劣质的烟草是这个穷学生无法取缔的爱好,在教室里他使劲地抽着, 驱逐疲劳沉淀心情。
一位帅哥走进来,高档洗发水把头发泡得油光发亮。唰唰唰! 他连发飞镖,给毛兵抛来了一枝长箭,这外烟的滋味挺好。
那个留校的奶油小生,正在讲邓小平理论。他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也不想听,只是惦记着当年邓小平手中那小熊猫香烟的味道。
他很想抽高档香烟,想起QQ里的那个夜半歌声,没等到下课就离开了教室,掏出IP卡插上了电话机。
喂,你找谁呀?
回话是个女的,是不是拨错了号?再拨一遍还是那个女人接的电话,毛兵挂了机。
陌生女人和温柔陷井在他的词典里解释的意思大抵相同,这是母亲传授给他的知识。
接电话的是个女人,这可能是一场阴谋,想多收三五斗说不定会搭进去几大筐,他希望的肥皂泡破灭了。
带着郁闷的心情来到网吧。
缩衣节食省下来的钱都花在嘴里叼着的香烟和手中敲打的键盘上,一掏荷包只有十块,这是目前他唯一能支配的现金,母亲寄来的一个月生活费不到半个月就花光了。
网吧里方格,象渔网的孔,他是一条上水的鱼,游进去卡在绳索里进退两难。
他想去找夜半歌声,看看手机号是不是记错了。
毛兵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力,但从不怀疑自己的判断力。他相信直觉,那老兵不是一匹诱骗羔羊的狼。
打开QQ查看聊天记录,手机号没错,于是给夜半歌声发了一条信息:老叔,你不会晕我吧。
夜半歌声不在线,今天没心情不想玩游戏了便来到残雪小屋,小白菜也不在。
在网上他发疯似的乱转乱窜,搜索木子美、卫慧、汤加丽这些张扬女人来调节心情。
木子美瘦不拉叽的一点也不性感,要是夏老的《包身工》搬上银幕,演芦柴棒挺合适的。
汤加丽虽然全身脱得光光的,但是那样子一点也不风骚,还不如西洋教堂里的油画惹眼。
卫慧可以算得上色艺俱佳,毛兵想自己要是《床上的月光》里的那个马儿就好了。张猫那女人就是卫慧自身的写照吧,这女人真够浪的。
又有一个明星自杀了,是韩国电影《火鸟》里的那个女主角李恩珠。她的绝命书中有一句话非常有哲理:现实的生活不是人活的生活。媒体说她是因为在《红字》那部电影里露点太多受不了心理压力才自杀的,为什么其他女人拼命的露没事呢?
毛兵看了后,刚刚调节出的一点心情又阴暗起来。他想, 说不定有一天自己受不了压力自杀的,自杀也是人生一种不错的选择。过去曾为翁美玲之死悲恸欲绝,后来张国荣死了反觉得生死算不了什么,他们是死得其所。他们风光快乐什么都拥有过可以死,我毛兵如今还在水深火热之中,不能死,死了不划算。
流览了一会儿网页,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常言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他两顿没吃已经是下午二点了。
正准备下这时QQ响了,原来是夜半歌声回信了:小兄弟你在吗?今天上午是不是你给我打的电话,我女儿说她接了两次对方都没有说话。
毛兵一阵狂喜!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春。他不想回话,不能让夜半歌声看出自己猴急的样子,要保持绅士风度,先吊吊他的胃口再说。
其实自己的胃口早掉起来了,先下吧,填填肚子再说。
他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把剩下的五块统统吃掉。
兰州拉面馆好久没去了,老板娘是个回回,长得象外国女人。毛兵喜欢外国女人,系里那几个女外教他是有贼心没贼胆,不然早就那个了。
一碗牛肉拉面辣辣的放了不少香菜,外加两个羊肉包子,他美美地吃了一顿。
那女人鼻子高高的,眼窝很深,比班上那些女生肉嘟嘟的脸蛋俊俏多了。她三十来岁,乳房和臀部发育得相当成熟。
他真想扑上去把她紧紧地抱住,感受一下那肉肉的滋味,但是老板白布帽子下那双鹰眼和翘起的八字胡,让他不寒而栗。
找机会趁老板不在的时候摸一下她的屁股,就白先勇笔下那个阳萎男人也勇敢一回,那怕是挨一顿老揍也值得,毕竟是摸了。一直没有机会,最后不得不以计划失败而告终。
去拨IP电话,他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你是谁?
我是—— 他吞吞吐吐地不知道如何介绍自己,说是QQ里的小兵吗?接电话的要不是夜半歌声,别人一定会骂他神经病。
你是小兵吗?
真是夜半歌声,他激动得有些哆嗦:是,我是。
小兄弟你好啊!
大叔好!
下午有空吗?
没有什么要紧的事。
那我叫人开车来接你。
好,我就在世纪大广场雕像附近。
车号是*A*****
一个小时后来了一辆日本三菱。
开车的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一副很大的墨镜遮住了半边脸。皮肤很白,一身水洗皮革上白下黑,面部冷冰冰的就象冬天里的雪人。
你是小兵吗?
是的。小姐你好!
请上车。
她说话时没有摘眼镜也没有脱手套,毛兵把伸出的手缩了回来,准备好的台词没用上几句。
修长的大腿上有几道白亮的金属饰品,皮衣把乳房绷得很紧。毛兵想她一定戴了高档乳罩,不然不会挺得这么陡峭。
毛兵坐在后排使劲地挠着鸡窝似的乱发,一小撮调皮掏蛋的家伙结成了反叛联盟,高高地竖起黑色长茅怎么也镇压不下去,不一会儿肩膀上飘起了一层厚厚的雪花。
头皮屑实在是太多了,衣服皱巴巴的,运动鞋脏不拉叽的,坐在豪华车上与美女司机的确有些不配,怪不得人家不搭理自己。
穷书生嘛,那穷酸样也是一种酷,奶奶的!不能自个灭了威风,他阿Q起来。
他主动找话茬儿:有多远?
一百多里。
那个老板当过兵吧?
嗯!
他打过仗?
嗯。
你是老板的儿女?
不是。
毛兵欣赏地看着她那一头酒红碎发, 长长的在风中飘逸。
车离开城区驶向郊外,初春田野片片嫩绿萌动着大自然鲜活的生机。依山傍水的一幢幢别墅映入眼帘,毛兵想这里乡村里的富人们比城里人活得还滋润。车在一座豪宅前停下,他下了车。
天空湿漉漉的,就象一幅巨型国画,那淡墨浸润了整整一大张熟萱纸,天上之水随时都有可能倾覆。
在陌生的地方会见陌生的人,他有些害怕就象电影里的正面人物要去见黑社会的老大。
夜半歌声是黑社会老大吗?他觉得自己此行有些孟浪,身上没带手机要是有什么事可不好办。
房子很大空荡荡的,有些阴森。
在书房里毛兵见到了那个叫夜半歌声的男人。
他身材高大,浓眉平顶,腰杆挺得毕直,见面呵呵一笑:
小兵你好!
大叔好!您老贵姓?
我的网名叫夜半歌声,你就叫我老哥吧。
毕竟比自己大二十来岁,叫老哥感觉有些尊敬,毛兵笑着说:那就叫你歌叔吧,唱歌的叔叔。
好!年轻人脑袋瓜转得挺快的。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驱散了他满腹的狐疑,看到歌叔兴高彩烈的样子,他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小兄弟请抽烟。歌叔抛给他一包大中华。
毛兵抽了两口,坐在电脑前精神多了。他教歌叔怎么注册登陆进入游戏室,如何取得装备进入战斗以及操作要领等等。
歌叔学得很认真,就象一个虔诚的小学生。
天色渐暗,那年轻女人走进来把歌叔找出去了。
过一会儿,歌叔进来说:小兵兄弟,晚上我有事就不留你在这里吃饭了。然后对那女子说:小白,你开车送送,顺便在城里吃顿饭替我招待一下。
回城的路毛兵显得轻松多了。
他对小白说:歌叔这人挺不错的,有军人作风。
嗯,是的。他参加了对越自卫反击战。小白的语气逐渐解冻,话也多了。
原来是位越战英雄,毛兵不禁肃然起敬,接着问:歌叔派头挺足的,是大款吧。
算不上什么大款,勤劳致富吧。她回头来对毛兵说:去那里吃点?
不知不觉进了城,华灯初上,满街流淌着灯火。
到那里吃饭?还是找个便宜的地方吧。这一接一送花了不少钱,要是招待标准一高,那教游戏的钱就不好开口了,于是毛兵说:去地摊吃夜市吧。
小白高兴地说:好啊!好久没有吃麻辣豆腐了。
菜市口大排档,跳动着一丛丛篝火,小方桌矮板凳,三五成群围坐在一起吃着吆喝着,大都市里的原始部落。
小白摘下眼镜坐下来,毛兵终于看清了她的容貌。眼珠黑亮,睫毛很长,脸庞俊俏,只是嘴略显得有点大,不然就是一个标准的美女。
看上去比自己年轻多了,毛兵说:我能叫你小白吗?
她扑哧一笑:我能叫你小兵吗?
呵呵!哈哈!两人相视而笑。
小白笑得很开心,毛兵看到她胸前那对可爱的小白兔在欢快的跳动。
吃点什么?
噢,毛兵发现自己视线停在她的臀部,不由连忙掩饰窘态嘿嘿地笑道:随便。
随便?小白用手把店家招过来,店家问:二位吃点什么?
小白笑眯眯地说:随便。
店家用圆珠笔在小木板的纸条上边记边说:炒一个随便,除了随便还要点什么?
什么?小白问。
毛兵知道她误会了便解释说:这里有一道菜叫随便,就是把几种菜杂在一起炒,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随便。
呵呵,原来如此。小白说:那就来一盘随便,再来十只鸭掌,十块臭豆腐。小兵,狗肉你吃吗?
毛兵说:你想吃就点吧。
好的,老板再来一盘红烧狗肉,一罐雪菲力,一小瓶红星二锅头。
小白虽说年纪不大,但是办起事来老到,干净利落就象一位江湖女侠。
想套近乎, 他在寻找自己的优势,心想读书一定比她强,自己是名牌大学生,于是问:你是那个学校毕业的?
说了你也不知道。
不可能,本地只要有一点名气的我都知道。
你非要问吗?
不想说就算了。
小学。
什么?笑学?你挺会逗乐的。
不是笑学,是小学。
小白一本正经地说,弄得毛兵有些不好意思。
菜上桌,毛兵喝酒,小白喝饮料。两人正喝得高兴时,小白的手机响了。
她接完电话说:家里打电话叫我马上回去?这是你的报酬。
她递过来三百元,毛兵说:当初我跟歌叔讲定是二百元,多一百元你拿去吧。
来的时候爸给了我四百元,吃饭节约了一百,你就不用客气了。小白边说边戴上墨镜。
原来歌叔是她爸,来的时候问她, 她没有承认,看来挺江湖的,毛兵说:吃点饭再走吧?
没时间。
小白上了车。他看到身边有个卖花的老太太连忙抽了几枝奔了过去:小白,送你几朵。
小白接过花放到鼻子上嗅了嗅说:谢谢!拜拜!
车走了,毛兵傻呆呆地站在路边,这时老太太走过来说:小伙子,请给三十元。
什么?多少钱?
三十元。今天是情人节别人卖六块,我只卖五块,你一共拿了六枝红玫瑰。
红玫瑰?我第一次认识人家怎么送红玫瑰呢?毛兵不知道今天就是二月十四号情人节。
这是一个浪漫的节日,在多情的夜晚又有美妙的艳遇,毛兵怎么也睡不着。
网吧里红男绿女已经爆满,连找了好几家终于找到了空位,把自己的身子填了进去。
玩了一会儿游戏,又来到了残雪小屋。小屋里情哥情妹们你唱我和,充满了浓情蜜意。
那熟悉的声音和马甲又映入眼帘。
他这只毛毛虫又溜进来找乐寻趣。
毛毛虫送玫瑰花,小白菜报以甜蜜的微笑。
毛毛虫点悄悄发了一个亲吻图片,小白菜打出一张图片: 小孩子用手指着他说:你欺负人!
毛毛虫:我今天遇到了一个美媚。
小白菜:我今天碰到了一个摔蝈。
毛毛虫:我说的是真事。
小白菜:我说的也不是假事。
毛毛虫:你在网上除了唱歌还到那里玩。
小白菜:有空到论坛转转。
毛毛虫:你是几级水手?
小白菜:一只散步的猫,没事就灌灌水。
小白菜发来一个网址,毛毛虫点开后进去,原来是一个叫飞天寻梦的论坛。
毛毛虫:你在这里发帖吗?
小白菜:发图片。
论坛上有个叫飞天神女的发了一张图片,帖名是《这个女人好正点》。
毛兵点开后,首先看到一个非常漂亮的年轻女人头像,随后听到一声惨叫,接着那女人眼睛在流血,脸部腐烂变黑。那场面非常恐怖,吓得毛兵闭上了眼睛。他是男人不能让女人小瞧,于是装着没事的样子。
毛毛虫:嘿嘿!你发的女人挺正点的。
小白菜:呵呵!晕晕好色之徒吧。
不打不相识,在情人节的夜晚两人一直聊到凌晨一点。小白菜知道他是一名在校大学生,于是叫他抽空写写到论坛来发发帖子。分手时,两人在QQ上相互添加对方为好友。
小白菜走后,毛兵在飞天寻梦论坛上随手打了一段心情小札《青苹果》——
昨夜,我在荒原上游离,薅着枯草败叶,在阗无人烟的山坳,捡拾到一个青苹果。或许它没有吮吸够母亲的乳汁,发育不良,面呈菜色,不象其它的果子,在秋天里自信地笑红了脸膛。不知是顾影自怜悄然坠落,还是被人鄙夷后抛弃荒芜,它孤零零地躺在草地上、、、、、、、
看的人挺多,小白菜回复是青苹果图片,上面有一行字:愿毛毛虫天天能吃到开心果。
毛毛虫和小白菜由聊友变成了坛友,两人在网上牵挂起来。
毛毛虫到残雪小屋听不到小白菜的歌声,心里就不畅快。
小白菜在论坛上只要看到毛毛虫的名字,就眼睛发亮心跳加速。
毛兵以自己的身世为题材写了一篇小说《无法报答》。他在网吧里平均两天写一章,小白菜总是深夜陪着一直等他下线。
毛兵写母亲投河自尽的场面,在QQ上发给了小白菜让她提提意见,内容是:风压抑着悲怆的呜咽,雨裹出了一个年轻女人柔美的身段,她在接受上帝的洗礼,静静地往河中央走去,准备进行人生中最后一次彻彻底底的清洗,然后带着清白的灵魂飞升,在风雨中涅槃——
小白菜看到这段文字后,哇地一下哭出声来:毛毛虫,我要关闭QQ上的语音,实在受不了。
毛兵听到了她的抽泣,于是问:怎么了?这是小说,不要看得太投入。
不,不!对我来说这不是小说,三岁时我妈妈就是自杀的。
对不起!我的文字勾起了你痛苦的回忆,你是为了纪念妈妈才起了小白菜这个网名吗?
是的。毛毛虫你为什么写得那么真实,看你的文字有太多的伤痛,你也有辛酸的往事吗?小说中的那个大学生是你吗?
毛兵没有作明确回答,只是打出一行字:同是天涯沦落人。
小白菜道:相逢何必曾相识。毛毛虫我要见你,打我的手机好吗?我的手机号136********
那夜毛毛虫和小白菜在虚拟网络世界里缔结情缘,发誓到地老天荒。两人一直缠缠绵绵到天明,躺在网络床上在文字堆里热烈地拥抱亲吻,沉浸在网恋的幸福之中。
网恋发展到最后就是见面,不见面的网恋只是水中捞月镜中看花。
毛兵在世纪广场雕像前转来转去,约好中午十点见面他九点半就来了。
早晨起来,先到理发店花十元钱干洗头发,然后花一元钱擦亮皮鞋。身上的西服昨晚从箱子底下翻出来时,有些发霉用毛巾抹了好几遍,穿在身上软塌塌的,不到一百元一套的西服怎么也毕挺不起来。
他买了本杂志捏在手中,翻翻看看等待着她的到来。
十点半还没见人影,他想自己是不是被小白菜放了鸽子。到电话亭打她提供的手机号码,竟然关了机。
真是被人耍了?象耍猴一样地耍了?按理说小白菜不可能耍毛毛虫,经过反复思考得出的最后结论是小白菜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耽误了时间。
毛兵不由担心起小白菜的安危,要是小白菜在路上出了车祸,那就是一段催人泪下的网络爱情故事。他在祈求平安,决定等到十二点。过了十二点小白菜还没有来,他不死心又去打了最后一次电话。
还是关机,他恋恋不舍地朝雕像望去,忽然发现那里站着一个女孩,手里拿着杂志。
杂志!不由眼前一亮,杂志正是他们接头的信物。
那女孩样子清纯,黑发披肩,宽松的休闲服套在白净的皮肤上显得很文静。好象有几分面熟,毛兵不记得在那里见过。
他走过去把杂志放在胸前问道:你在等人吗?
她女孩仔细地看着他, 忽然说:咦!你不是小兵吗?
毛兵终于想起来了,她就是那天开车接送他的女孩小白。头发颜色和身上衣服都变了,又没有戴墨镜,要是走在大街上根本不认识,于是他说:你怎么来了?
进城买衣服。噢,你在广场来干什么?小白笑眯眯地看着他。
会网友的事不能让她知道,怪不好意思的,于是说:刚刚路过,准备去对面餐厅吃点东西。你还没吃罢,今天我请客。
毛兵把小白带进了餐厅,现在他兼职两份家教,手头比过去宽裕。
毛兵问:吃点什么?
有没有小白菜?
毛兵瞪大眼睛看着她。
小白继续说:有油炸毛毛虫吗?
毛兵大叫了一声:小白菜!
毛毛虫!小白嘻嘻地笑了起来。
原来车在路上抛了锚,手机没电。勿勿赶来的小白菜看到毛兵手里握着一本杂志,魂不守舍的样子就猜出他是毛毛虫。
说笑完后,两人不禁局促起来。
小白用手托着白柔的腮帮,长长的睫毛伸向窗外。她娇小玲珑的身段长得极象周迅,高兴起来象个天真的孩子,静下来显出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
想起昨晚在QQ上的对话,用文字描述毛毛虫把小白菜抱上床时大胆张狂的动作,他不禁心跳加速。
在网络世界里他可以做性感明星,尽显多情王子的风流,如今真实面对却不敢多看她明亮的眼睛。
你爸还好吗?毛兵找了个话题。
还好。没事就坐在电脑前玩游戏,多谢你丰富了他的业余生活。
歌叔这人性情爽朗,他是个好父亲吧?
嗯,小白说完后脸上竟笼罩起一层令人难以察觉的阴影。
父亲的确对她不错,但是这个好字听到后心里总有一种别样的滋味。她一直认为母亲是父亲逼死的。母亲曾和一个男人好过,父亲不能原谅,于是母亲只有选择死亡。
父亲不能原谅母亲,她也不能原谅父亲,随着年龄的增长,才逐渐明白了一个男人的痛苦与沧桑。
小白说:毛毛,学习紧不紧张?要是不太紧张抽时间帮我父亲办信息港怎么样?
听到小白叫毛毛,毛兵一阵激动,这不是去掉一个虫字的简单问题,毛毛是一种昵称,那么自己也不能叫她小白菜了,于是说:小白,你父亲是干什么的。
小白轻轻一笑:开煤矿的。
煤矿?毛兵只要听到这两个字就刺耳,父亲死于矿难。他一直对那些不顾别人死活拼命赚钱的老板们心生仇恨,总想找机会整整这些暴发户。小白的父亲竟是开煤矿的?他不由重新审视起自己和小白以及歌叔的关系来。
毛兵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说:好啊!能捞外快鄙人求之不得。小白时间还早,我们去网吧转转吧。
在网吧两人找了一个连座,一人一台电脑开心地玩了起来。
上网毛兵就活了,话多了人也变得潇洒起来。
他找出自己写的小说对小白说:你看这段写得怎么样?
小白移过头,身子贴在他的胸前,毛兵闻到了一股清香,就象故乡山野春天的兰草丝丝地沁入心扉。
头发挨着脸颊摩擦起来痒痒的,他不禁用手轻轻地抚摸起来。
小白回头嫣然一笑:毛兵,你的《无法报答》可以上《黄金书屋》排行榜了。
请指教,小白同志!
不过这几句我觉得写得有些偏激:“矿工身子是黑的,而矿主的心是黑的。他们为了赚钱,为了那些肮脏的黑色金子泯灭人性,若用惨无人道一词来形容也毫不夸张。”你这是打击一大片,挖煤也是一种职业,矿山也是企业,作为企业的主人矿主,他们大都是一些有血性的人。
毛兵写父亲死于矿难那段,在文章中是带有鲜明的个人色彩,于是说:歌叔是出淤泥而不染与众不同。
我在煤窝子里滚爬好多年了,接触了不少矿主,他们大都是和蔼可亲。
听到小白这些话他不由想起阶级、立场、观点这些概念。小白出身矿主阶级,他出身矿工阶级,一个是剥削者,一个是被剥削者,所处的立场不同自然观点也就不同了。他想矿工阶级翻身作主的日子不远了,一定要找机会骑在小白的身上,报阶级仇煤炭恨。
来了就不能放过, 小白这么爽快地答应约会并且来了,说明她可能不是第一次约会,不是第一次约会那她就不是什么正经女人,不是正经女人随便搞搞没有什么关系。毛兵下意识地卑鄙起来,他想自己要是套不住这个女人,那就太没能耐了。
毛兵说:小白,这觉得歌叔这人蛮不错的,帮他打理一下网站我非常荣幸。
好啊!我这就出去打电话给爸爸。
小白说完起身要走,毛兵伸手拉住了她。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小白终于把头靠在他的肩上。
毛兵领到了通行证,便用磁性浑厚的男中声对小白说:什么事都放到明天好不好,我们见面不易在一起好好玩玩。
嗯,小白温柔得象一只小白兔,毛兵看到了她脸上的红晕。
天黑了,错过了回程的末班车。出网吧已经是晚上八点,小白到商场买了块电池装上手机,跟家里打电话说在城里同学家玩玩明天再回去。
白酒喝了整整一瓶,毛兵和小白半斤八两旗鼓相当。这是酒席上的表面现象,毛兵是武侠小说里深藏不露的高手,看上去酒醺醺的,其实十分清醒。
小白好象喝多了,来到旅馆歪歪叽叽地倒在床上。
毛兵慢慢地走过去,象猎人接近猎物。坐下来把手搭上那柔软的肩头,她没有任何反抗,那就是默认了,该进入实质性阶段了,毛兵压抑着自己的兴奋把嘴贴了过去。
他用手伸向腰下发现一根皮带挡住了去路,看来这是最后一道防线,当他正准备发起总攻时,被一只结实有力的手箝制住了。
别,别这样!
小白的声音虽然温柔,但是那手很有劲道。看来把红旗插上台湾岛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不愿意往纵深发展。毛兵在考虑自己的战略部署,是强行占领还是欲擒故纵呢?根据网上的泡妞大法,有时弄不好会适得其反功败垂成,于是站进来喃喃道:对不起,我喝多了。
小白哈哈一笑:亏你还是个男子汉,这点酒就喝多了。还好你刚才没有非礼,不然有你的罪受了。
毛兵傻傻在看着她,小白站在面前思维清晰,好象没喝过酒似的,看来人家才是真人不露相,眼下只有装呆了:小白菜,你是一位江湖女侠吧。
小学毕业后,爸爸看我身子弱把我送到河南嵩山少林武校学了几年。
上次问她是那所学校毕业的,她说自己是小学毕业的原来是这么回事,毛兵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轻举妄动。他忽然觉得胃有些难受,往洗脸间跑去,看见抽水马桶,用手指伸进喉咙哇地一声大哇起来。
小白闻声进来,递过一杯水关切地说:毛毛,难受吗?
没事,我要走了!
他踉跄地朝门边走去,没走了几步,咚地一声瘫软在地毯上。
半夜醒来,毛兵看到睡在同室另一张床上的小白,怎么也睡不着。
说实话,他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她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要是随便的女人她早就和自己那个了。她出身豪富之家,见过无数风流侠少,能保持这般矜持真是难得。
毛兵想,她不爱我吗?不可能吧。两人在网络世界里打浑聊天,网吧里她桃红的面颊,一幕幕情景浮现在眼前,这些都是爱情的见证。
她爸是矿主,我爸死于矿难,这里面有必然联系吗?毛兵为自己下午在网吧里产生的卑鄙想法感到羞愧。
小白不是我的一夜情人,而是我今生今世的女人,我爱她!毛兵悄悄地走过去掀开被子和她并排躺在一起,他没有任何动作,过一会儿小白伸手搂住了他。
毛毛。小白张开了惺忪的眼睛。
我爱你!小白。毛兵觉得此时此刻这句话是发出内心的。
毛兵忽然想那个外乡人,自己身上若是流淌着强奸犯的血液,那么也会兽性大发强奸小白。一个女人若全力反抗,男人能得逞吗?或许这其中另有隐情。
小白的身体很有弹性,一个娇小的身体竟然能承受住他雄伟的身躯一阵阵疯狂冲击。
清晨,白色被单上盛开了一朵朵鲜红的玫瑰,那是小白献给他圣洁的礼物。
从此小白成了他的女人,他辞了家教帮歌叔打理起煤炭销售信息网站。
有了钱,基本上够自己花的钱,再不要母亲省吃俭用支付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
有了女人,一个爱他的女人,但并不是自己十分理想的女人,他对母亲说在外找了一个女大学生。母亲对他的期望值很高,他是一个孝顺的孩子不能逆怫她老人家的愿望。
近年来母亲身体一直不大好,前几天打电话来说,县医院医生建议她到省城大医院检查检查。毛兵叫她星期六过来,没想到正好是二月十四号情人节。
一晃一年多了,看着怀里的女人,毛兵把抽了一半的烟按在烟灰缸里熄灭了。翻身把小白压在身下,回味着当初第一次见面时的缠绵。
小白紧紧地搂住他,反复地喃喃:毛毛,我爱你!
毛兵说:小白,中午我们一起去接母亲。
毛毛虫!小白喜悦地叫了一声。
小白菜!毛兵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
女人咯咯地笑着,两人在豪华大床上翻滚起来。
情人节艳阳高照,春运后又一次高潮.
长途汽车客运站熙熙攘攘散发着人流, 无以数计的情男欲女,充塞了都市的大街小巷。
小白淡装轻抹尽去妖野,显得文静素雅。
毛兵说:妈要问你是干什么的,你就说是我的同学。
嗯,小白随口答道。
一个中年妇女出现了,衣着朴素穿戴整齐。
妈!毛兵连忙走过去接行李。
伯母你好!小白热情地招呼道。
这是?妈妈问毛兵。
毛兵介绍说:她叫小白,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同学。
喔,她朝小白笑了笑。
小白把车开到医院,然后托关系挂号把毛妈送进了专家门诊。
坐在走廊长椅上,毛兵说:小白,谢谢你。
小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他:怎么了?第一次听到你说这新鲜词儿。
今天是情人节嘛! 说话要带点感情色彩.毛兵笑着说.
毛妈出来说:医生开了单子说要照照,光照就要花好几百块,还不如开点药带回去吃划算。
毛兵说:来一趟不容易还是彻底地检查一下吧。
小白把单子接过来说:你和伯母在这里等等,我去办手续。
看着小白渐渐离去的背影,妈妈对毛兵说:这姑娘挺不错的,还会开车。
都什么年代了,大学生开车很正常。
我们是山里穷人家的孩子,找个媳妇不容易,你可要好好待人家。
小白过来挽着毛妈的手臂,把她送进了放射室。
片子出来了,患的是乳腺癌,毛兵怔怔地看着, 该不该告诉妈妈呢?竟一时没了主意。
小白接过片子说:有病就得治,要迅速做手术,你愣在那里干吗?
毛兵替妈妈办了住院手续,小白付了押金。
手术很顺利,毛兵松了一口气。
歌叔得到消息,前来探望。
他提了一篮鲜花,带了一些营养品,另外给了二千元慰问金。
毛兵说: 他是小白的爸爸,专程来看望你。
不敢当,谢谢!毛妈想支撑起身子,小白忙说:伯母,你有病在身不要动。
毛妈好象在那里见过歌叔,于是问:你老贵姓?
我姓白。
是开煤矿的老板吗?
是的。
喔,毛妈说完后合上了眼睛。
歌叔对毛兵说:安心照料, 好好给伯母治病,钱的事不用担心,我有事先走了。
歌叔和小白都走了,妈妈睁开眼睛问:小兵,这次住院花了多少钱?
妈,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找到工作了,钱不成问题。
小白垫付了不少吧?回去我把房子卖掉,把钱还给人家。
妈妈的话毛兵听到后有点不对劲,于是问:妈,你怎么啦?
小兵!我们不能要人家的钱。妈妈有些激动。
今后我慢慢还就是了,你卖房子干吗?
你是在他那里打工吧?你为什么到煤矿打工?你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生那里找不到工作?
我在城里办网站,又不下矿井,妈,你不用担心。
在城里也不行,总之不能为他们这些黑心人办事!
看到妈妈坚定的神情,他知道母亲心里始终放不下父亲死于矿难这件事,于是说:妈,事情都过去了,小白他爸跟其他矿主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你知道什么?
我觉得他这人挺好的。
挺好的?你知道你爸在那个煤矿出的事吗?
那里?
你爸就是死在这个叫歌叔老板的矿井里。
当年毛兵准备高考正在紧张的复习之中,不知道父亲具体在那里出的事,如今知道就是在小白的父亲歌叔的矿井里,心里象打翻了五味酱,说不出来滋味。
上午拆线后母亲要出院, 毛兵说: 妈, 你就在城里住吧, 手术后要化疗免得来回跑。
那有钱搞化疗? 一次要好几百,我回去吃吃中药说不定好得快些。
母子俩正说着,小白进来了。
她说:毛兵,你回去休息一下,我来照顾伯母。
毛兵没吭声,母亲发话了:小白,我已经好了,今天就出院,感谢你这些天来的照顾。
伯母,这是我们这些晚辈们应该做的。
母亲听罢后扭过头去,无语,见此情景,毛兵对小白说:我们出去转转。
来到楼下绿化带,毛兵说:小白,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父亲是煤矿出事去世的。
喔,小白觉得有些意外,不由联想起毛兵《无法报答》那篇小说于是问:毛兵,小说里那个大学生是你吧,里面的故事就是你家中发生的事?
嗯. 差不多.
小白似乎一下了解了他,了解了他的过去,了解了他曾经的快乐和悲伤,甚至于知道了他晚上恶梦的来由。
其实本不想告诉你,只是现在我不得不说。毛兵说.
为什么?
妈认识歌叔,我父亲就是在他的矿上出的事。
啊?真的吗?
妈要出院,不愿意化疗用你们钱。
我替爸向她老人家道歉。
算了,我妈脾气挺倔,已经决定了的事是无法改变的,先出院再说吧。
小白沉思了一会说:毛兵,你想法拖到明天,我回去找爸商量一下。
第二天早上查房,来了一个专家探视母亲病情,他叫毛兵去办手续申请医院的免费化疗。
毛兵打电话问小白是怎么回事,小白说院长是她爸在越南战场上的战友是生死之交,申请的是国际红十字会项目,其它手续都办好了,只要伯母签字就行了。
化疗效果很好,康复得挺快,只是出院时母亲的一头花发荡然无存。
小白三天两头过来照看,还卖了舒适的发套, 母亲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就是一块冰也该融化了。上车时她终于对小白露出了善意真诚的微笑。
送走母亲毛兵问小白:院长六十多了,怎么是歌叔的战友?
小白说:部队里首长也是战友。
毛兵注视着她说:小白,看着我。
小白与毛兵对视了一会儿, 终于忍不住扑哧地笑出声来。
毛兵说:好啊!你和歌叔合伙蒙我!
小白嘻嘻地跑了,毛兵在后面追。人行道人多,小白越跑越远,毛兵怎么也追不上。
突然他大声叫道:有人抢东西了!
小白正跑着没想到他来这招,迎面过来一个见义勇为的小伙子,伸腿想把她绊倒。小白就势来了一个漂亮的前空翻稳稳地立住。
那小伙子说:呵呵,还是个江湖女盗. 便欺身上前准备擒拿, 看来有两把刷子。
毛兵英雄救美挡在小白身前,咚地一声替她挨了一下。
你这人怎么了?我帮你捉贼呀!那英雄发话了.
我们闹着玩的。
神经病!
对不起!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