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母亲

昨天是冬至,天空纷纷扬扬飘了一天的雪,不知是寒冷的缘故,还是触景生情,有几次我想到了母亲.且落了泪.想到母亲去年的笑容,可是今年却已成梦,泪水禁不住又落下来.

有时觉得自己就像鲁讯笔下的祥林嫂一样,一个字---傻,总以为母亲会一直在我身边，不会离开,可是想不通，她为什么就走了呢？

母亲是今年正月十六去世的，我们姐妹几个都在她身边。她走的那么安详，那么沉静。看到母亲入殓，我有些恍惚，觉得这不是真的，有几次在无人的时候，我偷偷摸着母亲的手，生怕医生搞错，直至母亲的手那么冰凉，才确信这是真的事实。

母亲走了，我感觉天就像塌了一样。每天昏昏沉沉，发高烧，把父亲和姐姐吓坏了。我有些固执的想，我是那么爱你，妈妈，你怎么能离开我呢？所以想不通。病了一个多月，才爬起来。身体好些后，姐姐和同学都恨恨骂我，说我太糊涂，生老病死是人生的一个自然规律，你怎么能改变呢？其实我何尝不知，只是不愿接受这个悲痛的事实。看着被病魔折磨着的母亲，我责怪自己没有坚持学药学这个专业，甚至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嫁个医术高明的医生呢。本来母亲是很希望我嫁个医生的，我违背了她的意愿啊。一想到这些，我的心就像被针扎那么难受。

母亲去世了，我第一次明白了人生如梦的意义，也第一次体味了生离死别的痛楚。我不记得有多少次了，想念母亲至极，便在空无一人的房子里嚎啕大哭。城市是一个让人不敢哭的地方，这些鳞次栉比的高楼，显的冷竣，肃穆、漠然，现代人那敢还在别人面前落泪呢，所以哭泣也只的选择了这种方式，有时我常为母亲悲哀，也为我自己悲哀。

有几次提笔，想要写下关于对母亲的怀念和记忆，可是一想到母亲，就泪下如鲠，不能自己。

今天终于能提笔，不知是欣慰还是伤感。有一种无法言表的痛从心地蔓延。

哎，死者已亦，生者情何以堪？！

母亲生于一九四三年农历七月十五。享年60周岁。在她七岁时，外祖母就离开了她。我年幼时，母亲经常和我讲起这些往事。外祖母当时患一种现在叫做肺结核的疾病，现在真的不算什么大病，可是当时的医疗条件却不能治愈，去世时才27岁。所以有时不敢想象生命的脆弱。随着外祖母的去世，母亲也结束了她的幸福童年。

后来外祖父又娶了一个女人。这个后妈对人尖酸刻薄。吃饭时，总要等她的孩子们吃完才让母亲吃，冬天到了，也只给母亲穿一件单薄的衣服。我中学的时候喜欢看戏曲，有一出戏剧叫《打篓花》，讲的就是后妈对孩子虐待的情形。每次看这出戏，母亲就会流泪。也许这是妈妈童年生活的缩影吧。对于这个后外祖母，我上学时候还常去她那里，因为每年过节，母亲都要我们去看她，每次我和姐姐都极不情愿，因为她曾经那样对待妈妈，可是母亲却总是笑着和我们解释，事情过去就别再提了，恩恩怨怨何时了啊，况她毕竟是老人，孝敬总是应该的。在这一方面，我们永远无法和母亲企及。

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了几年后，外祖父也相继过世了。那时侯母亲才16岁。外祖父的过世，使母亲不的不辍学在家。后外祖母为了把母亲扫地出门，便要她嫁了人去。母亲坚决不同意，没办法就从家里跑了出来，费劲周折.找到了她的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生活才算安定下来。每次听姨妈讲到关于母亲这些故事，就有一种激情在心理荡漾。觉得母亲真的很伟大，她不仅是个具有反叛精神的人，且是一个很勇敢的人。一直以来，母亲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对生活的热爱都让我折服。而我却不能继承母亲这一点，更多时候，对生活是那样消极或颓唐，母亲的去世，真的让我改变了很多。为了母亲，我想自己更应该快乐的生活吧？

母亲也和天下所有的好母亲一样，勤劳而善良。

我姐妹六个。一个哥哥，一个弟弟，中间我们姐妹四人，当时只有父亲一个人挣钱，所以日子显的特别拮据，可是母亲总会用她勤劳的双手，把所有的事都打点的恰到好处，让我们感到家庭的温暖和幸福。

母亲又是那么善良。虽然家里不是很富裕，可是只要别人有困难，她总是热心帮忙。我们的街坊邻居，家里男孩子多，以前计划经济，他们总是吃不饱。母亲做了干粮、常常会给人家拿去，说男孩子正长身体，别给饿坏了。

母亲一生最喜欢读书，听广播，喜欢看戏剧和电影。

母亲当时是高小毕业，按现在的话讲是初中生了。如果不是外祖父的忽然去世，母亲还会继续上高中的。可惜母亲的这个愿望没有实现。所以她对书藉是那样渴望和爱惜。以前家里比较穷，有本书在家真是很奢侈的，我上小学时，记得家里就有几本连环画和小说，连环画比较多一些，小说只有《西游记》，《苦菜花》，《满江红》，《敌后武工队》，《连心锁》《第二次握手》等几本，母亲以前给我们讲的故事，也都是这里面的，我印象比较深的有《西游记》里孙悟空和一些妖怪比智慧的故事，还有《苦菜花》里那个高大且善良的母亲形象。

一直以来，我都很喜欢读书，尤其是文学方面的，无论小说散文杂志，这不能不归功与母亲对我们的熏陶了.

七八十年代的人们，文化生活极其单调，唯一的电器就是收录机。我初中毕业时，家里才有了一台12寸的黑白电视。所以，听广播也成了母亲的一种喜好。那个年代，比较流行说评书，每天中午都有连播，比较有名的评书有刘兰芳的《岳飞传》，《隋唐演义》，《杨家将》等。我每天放学回家，最喜欢的事，也是边吃饭边听这些动人的评书演义。

对于戏剧艺术，母亲可谓情有独钟，她很喜欢听京剧和晋剧。比如当时有一出晋剧，曾搬上电影舞台，叫《打金枝》，由著名的晋剧艺术家丁果仙老师主演。这个戏剧介绍的是：皇帝女儿自尊心做崇，不愿和驸马一起去和公公拜寿的一出喜剧。是比较有教育意义的一出戏。母亲很喜欢听这出戏，有些经典唱段她都能唱下来。还有一些比较流行的历史剧，母亲都很喜欢看的。前年，我在生日随笔中曾经写过，喜欢戏剧，我是唯一受母亲遗传的一个，我们姐妹几个都不很爱好，独我不同。现在看到这个帖，让我又一次落泪。哎，帖依在，人却亡啊。

大约有一种读书的情结在里面吧。母亲在学习上对我们要求也很严格。我们几个姐妹，基本都受过高等教育，我最小的弟弟，记得上高二的时候，他嫌老师管的太严，就跑回家要弃学，后来经过母亲做了多次思想工作后，小弟才同意继续学习。高考时他考上了中国人民大学，现在也很出息。有时我们会和小弟开玩笑，如果不是母亲这么强烈的要求，他现在会混成什么样呢？

而母亲对我尤其关爱。我从小不喜欢和人交往，不爱和人争吵，有了事习惯放在心里，所以母亲一直很担心我。每次回家总要叮咛许多。母亲一直有心脏病，我生儿子时，母亲怕我年轻不懂，在预产期前一个月就来陪我，直到生下儿子才回去。而且每次回家，母亲总是不让做家务，姐姐们为这老和母亲提意见。而她总说我还小，不会做，其实我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在外面闯荡，什么事不的亲历亲为呢？

去年，我回老家看母亲时，她正生着病，听姐姐说我回来，便从病床上下来，先给我做饭。我回到家，看见墙边放着拐杖，她正扶着锅台在给我炒菜。当时把我急的，赶快扶她上床休息，还怨她不该下床来。母亲当时对我说，“我怕你刚回来，还饿着，你又做不好啊”，哦，我的妈妈，当时我都36岁了，叫我如何说你呢？在我身上，母亲终是这样固执。

母亲走了，她还没有来得及好好享受我们对她的爱和孝敬就离开了人间。我常常后悔，为什么每次回家总是来去匆匆，不多陪陪母亲啊。姐姐有次给我说，“妈妈说，你总不给她打电话，她想你啊，你以后给妈妈打电话勤快一些”。现在，我是多想给妈妈打电话，再叫她一声妈妈啊，可是任我再怎么呼喊，她也听不见了。如果有上帝的话，我真希望，他能把我的生命换给母亲。

我不是唯心论者，从不相信所谓的鬼神之类说法，可是现在，我很希望有灵魂这一说，能让我再一次看到母亲。好多晚上，我总希望梦见她。不管是什么都好，可是总是失望，哎，“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人死了，难道真的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化为乌有了吗？

现在听同事说到她母亲时，特别羡慕，私下常想，如果母亲能再活十年该多好啊！

以前听陈红的歌《常回家看看》，并没有多大感受，现在听来，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是了，为了天下的父母爱，为了以后，我们对父母不再有那么多的遗憾，常回家看看吧……

母亲，我想你！想你！想你！
以后的日子，为了你，我不再哭！

               2004.1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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