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风打电话给张兵:你在干吗?
没有你那快活命,坐着不动来钱。我正在外面谈生意,你有啥事?
没事,想找你聊聊。
好!过两个小时,我在九妹烧烤店等你。
还有这么长时间,没有什么事,找个地方打发一下,李风不想回家。
月亮湾美容美发店,临街的大玻璃门,在黄昏中闪亮出温暖的色彩。这反射的金黄色映入眼帘,李风感觉到一种安慰,这种安慰是家里得不到的。无论是快乐还是忧伤,特别在心烦意乱的时候,他喜欢独自一人来这里消磨蹉跎,洗头、洗面、按摩,在欢声中调节心情,得到愉悦,滋生一种别样的超凡脱俗。
温温的洗发水泡,柔柔的少女纤手,痴痴的笑声,迷幻的情调,带来甜甜的陶醉,让他忘却时间和空间,忘记自己的存在,忘记一切,闭上眼睛,仿佛云里雾里,回到了十八九岁。他给自己找了一个来这里的理由,那就是和女孩子们在一起,打闹趣玩,感到年轻,充补了活力。这不光是心理上的感应,同时在肉体上也有生动的体验。
洗罢头,接着上楼洗面。
小玉说:风哥,你真是个靓仔!
靓仔?这么肉麻的话,她毫不做作地说出口来。
自己的女儿比她只小一岁,还仔呐,起码是个叔吧。他说:小玉,你把叔叔脸上的皱纹全洗磨掉,说不定真的能成为华仔。
风哥,小玉不是恭维你。你是男人中的上品,年轻时一定是个帅哥吧?她边说边往李风的脸上涂擦按摩膏。
李风感觉那滋味就象小时候和伙伴们,在河滩往脸上抹玩细沙,稣稣的、痒痒的。只不过这里看不到清清的河水、雀跃莺啼的树林和蔚蓝的天空,呼吸不到新鲜的小草气息。小玉的话,听着心里舒坦,当年他可以说得上英俊潇洒。哥们几个抱着吉它,往公园草坪上一站,嚎一首: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啊!往前走!莫呀回头。真的会走过来几个漂亮的妹妹,唱和跳舞。白驹过隙,青春易逝,韶华不再,他感叹岁月的沧桑与苦涩。
窗外传来刀郎的《二00二年第一场雪》,那沙哑直白的嗓音,粗犷苍凉中夹杂着几分冷寂,一种深深地追忆和无赖的伤感。时空倒转,他耳边回响起当年黄山高坡那亢奋的调子。中国本土的流行音乐,总离不开贫瘠的黄土与大漠的风雪。这么多年了,为什么心灵的家园仍旧飞扬着这种主旋律?而且由激昂变得灰暗,由喜悦变得哀痛。人们向往的清水蓝天、良晨美景,与歌中西北的大风雪沙尘暴,与梦想的距离,是那么遥远。
听着听着,他忽然感到心头阵阵刺痛。小梅竟跟那种男人,过去自己把两人之间的感情看得太圣洁了,值得为她伤痛吗?李风正想着,小玉打断了思路:风哥,按个摩吧?
掏出手机一看,时间快到了,他便说:下次吧,今天还有事。
来到九妹烧烤店,已是满街灯火。彩色的帆布,象一座座蒙古包。木炭火,鱼肉的膻腥,混杂着烤香味儿,在夜色中弥漫。
他给张兵打电话。张兵叫他先把烧烤整好,并通知菲菲。他往小梅家打电话,无人接听,打她手机关了机。他不敢直接给菲菲打电话,免得引起误会。听说菲菲丈夫是乡镇派出所的一名干警,不值班时常常回家。
小梅去哪儿了?是不是和那个男人又搅和一起?李风有些郁闷:要真是那种女人,值得为她挂念吗?不管她了,过去没有情人,日子还不是过得好好的。女人是什么东西!
二十条羊鞭,二十只凤爪,十串麻辣豆腐,全烤好了,张兵还没过来。
手机拨过去,听到了里面传来了哄笑和嘈杂声,张兵说:快了,快了!马上就过来。来!我敬大家一杯,感谢--
李风把手机关了。原来这小子早在那边干上了,让自己在这里喝西北风傻等,便起身对老板说:把桌子收拾一下,上菜!来一瓶红星二窝头,要六十度的。他想,张兵今天要是不来,就一个人自斟自饮。
菜上桌不久,张兵过来了,还带来了一个人。他叫王文胜,也是过去的一个老同学。
李风说:张老板,现在九点了!
张兵笑着说:老大,这年月钱不好赚啊!不是打电话找文胜去帮一把,那几个家伙早把我撂倒了。我把他们几个送到按摩房里,就勿勿赶来了,等会儿还要过去结帐。菲菲没来?
李风朝王文胜望了一眼,然后对张兵说:她没有联系上,找不到人给菲菲打电话。
王文胜看着李风哈哈一笑说:这么大的喜事,地球人都知道了,就瞒我一个?把她找来,让老哥也饱饱眼福。
李风想,一定是张兵这张乌鸦嘴,于是说:城南旧事了,提它干吗?
张兵走到角落里,叫烧烤店老板娘给菲菲打电话:喂,下午送的东西你打出来没有?张经理马上就要。
菲菲说:喔,对不起!家里有点事,店已关了门。你替我对张经理说说,明天上午我一定亲自送到。
老板娘看着张兵,张兵点点头,于是她便说:好的,那你千万不要误事。
看来菲菲的丈夫回来了,不约她出来了。
张兵问李风:小梅怎么了?
李风说:早已名花有主了。
张兵笑眯眯地说:你不是到手了吗?正好找机会脱身,兄弟我再给你找一个。
敢情张兵对她的事早知道了,不然怎么说得这么干脆,李风有一种被算计愚弄的感觉。他端起酒,猛喝了一大口。
王文胜见李风一脸痛苦的样子,于是对张兵说:谁象你呀!今天这个的,明天那个的。李风,哥们理解你,不要放弃。来!我俩干一杯。
王文胜和李风干上了,张兵还有事便借机脱身:老大,你和文胜先喝着,我去去就来。这里的帐归我结,你们吃好喝好。
张兵风风火火地走了,那边按摩房里还有一帮子人在等着他。
李风跟王文胜一杯又一杯地干了起来。今晚,他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