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蓟州疑云

一

朝鲜半岛南端战云密布，阿敏率大批清军杀上了江华岛。朝鲜国王李倧仓促之间只带几名贴身侍卫，逃向茫茫大洋中的荒岛。

在岛上临时宫殿里，朝鲜王朝的一班大臣、王后及幼小的王子狼狈不堪地拥挤在一起。十八阿哥玉面书生阴沉着脸站在台上，朝众人冷笑：你们的国王逃到哪儿去了？

没人应声。几名清兵从人群之中拉出一位老臣。玉面书生用一柄黑折扇指着他的鼻子问：李倧逃到哪儿去了！

老臣昂首不答，玉面书生脸色一变，厉声说道：再不说拉出去斩了！

老臣用朝鲜话叽里哇啦地说着，一脸愤激的样子。玉面书生虽听不懂，但知道一定没有好话，大声喝道：拉出去斩了！

几个清兵把老臣往门外拖，人群中一阵骚动。这时阿敏、多尔衮还有一个满清文臣走了进来，堂中顿时一下子寂静起来。

多尔衮说：你们的国王走了，谁在这里主事？

这时从人群中站出来一个人说：国王临行时委托我全权处理朝中事务。他说的是满清语言。

你是谁？多尔衮问。

原昌君李觉。他答道。

原昌君李觉听着！多尔衮叫随同而来的一个文臣拿出一叠书卷展开后念道：大清国皇帝诏书。尔等朝鲜小国，与大清为邻，不思交好，反助明人攻清，此次我大清国出兵，实在是忍无可忍。既然你们已得到了教训，望引以为戒。若今后对我大清国岁岁纳贡，可保朝鲜国一方平安。

李觉说：我国早已派出和谈特使。

阿敏说：空谈无益，赶快交出贡品，不然将你们江华岛夷为平地。

李觉似乎是早有准备，便说：二贝勒爷阿敏将军是不是说，只要我朝鲜国交纳贡品，你们大清国就撒兵？

阿敏料想朝鲜国朝廷此时如丧家之犬，从汉城仓皇出逃，财物尽失，不会再有什么贡品，于是说：只要你们朝鲜国向大清国交纳贡品，并立下盟约，保证年年上贡，我等即刻撒军。

大清国二阿哥不会欺诈我这弹丸小国吧？李觉道。

多尔衮说：皇上已经下诏，只要朝鲜国纳贡盟誓，大清国不会再为难你们。

好！素闻十四阿哥出言九鼎，诸位请随我来。

李觉说完后便带着阿敏、多尔衮一行，来到了一座荒芜的海岛。岛上四周环山，中间是一块盆地，放眼望去数百匹良马名骥，在那里奔腾嘶鸣。

岛上有一座山洞，走进去只见珍珠财宝光彩夺目，虎豹貂皮堆积如丘，绵绸苎布不计其数。

李觉指着洞中的财物说：这些全作为贵国此次出兵的费用。

阿敏见李觉如此，不好再行刁难，于是双方订立盟约：朝鲜国每年向大清国进贡良驹百匹、虎豹皮百张、绵绸四百匹、苎布一万五千匹。

盟约后，朝鲜国王李倧回到了江华岛。他和阿敏、多尔衮等人，在岛上杀白马黑牛祭告天地，双方立愿发誓，永结秦晋之好，于是清兵全部从朝鲜半岛撒走。

二

清兵自朝鲜一战后，国力大增。皇太极雄心勃勃，他看不中朝鲜这区区三千里江山，把目光投向了中原大地。秋风刚起，凌厉的寒气就铺天盖地而来，数十万清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占了明军阵营龙井关和大安口。

宁远督师府内袁崇焕在堂中踱来踱去：为什么清兵不来攻打宁远，而是攻占一些边关小镇？他们是想采用蚕食方法，把宁远变成一座孤城，最后再来围攻。皇太极也太小看我袁崇焕了，宁远城这些年来营建，可以说是固若金汤。他想只要宁远城牢不可破，与山海关险峻地势互为犄角，两地遥相呼应，清兵想进兵中原，只怕是痴人说梦而已。

他并不畏惧来势汹汹的满清铁骑，从山海关打进中原，而是担心身后广袤无垠的蒙古草原。那一座座蒙古包里，流淌着成吉思汗子孙们复仇的热血，他们的元朝江山是被明太祖皇帝朱元璋所夺取。他对天一说：你去蓟州一趟，了解一下那里的军情。

天一单人匹马，在萧瑟的秋风中，快马加鞭，疾驰西行。到蓟州城下，正是日落时分。城门口几个守卒吆喝着：快把包袱解开，我们要搜查！

一个老汉拉着一车棉花，来到城门，几个守卒叫他把棉花全摊开在地上，说是要查找清人探子的密函。天一想：这不是扯淡吗？过来一个商人模样的中年汉子，他很精明，走到近前笑眯眯地说：军爷，孝敬你们去喝点小酒。说完就抛出一锭银子。

你小子挺够味嘛！走好！明兵讪笑着。

要是让这些当兵的搜查，不把包袱里的几十两白银，以来路不明为由，全都没收才怪呢！他这也是吃一堑长一智，上次进城时损失不小。

这时又过来一位姑娘，身无长物。一个瘦小的守卒嘻嘻地笑着：谁要是能摸着她的奶子，晚上我请客！

好！不许耍赖！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凑到那姑娘面前说：停下！你身上鼓鼓囊囊的藏着什么东西？

他边说边动手往那丰满的胸脯摸去，吓得那姑娘连连后退。天一怒从心起：这帮家伙真是丢尽了我们明军的脸！走上前啪啪给了他两巴掌！

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几个守卒围了过来。他们伸拳踢腿，看上去是练家子，但那里是天一的对手。只见天一拳似闪电，脚如流星，三下五除二，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全把他们打趴下了。

有个机灵的上城楼边跑边喊：老大，下面打架了！

你们先撑会儿，这把和了就下来。老大是个小校，正带着几人在推牌九。

天一气血上涌：叫你们守城门，怎么尽干这事？敲诈勒索，摸牌赌博，侮辱妇女。于是便施展轻功，几个起纵窜上了城楼，上前抓住小校的后衣领，把他从牌桌上拽了起来。

小校赌兴正浓，嘟囔着：谁闹我？就要和了！

天一啪地给了他一巴掌说：你看看我手中的牌！

小校睁大眼睛一看，原来是宁远督师府的令牌。

他吓得连忙跪下：小的不知大人驾到，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天一脸色一正说：快带我去见刘总督。

三

蓟州总督府里，袁天一见到了蓟辽总督刘策。

刘策问袁天一：你二叔近来是否有新诗问世？

最近军务繁忙，一直没见二叔研墨题诗。

袁督师真是文武双全，不象我这个粗人只识弯弓射大雕。

总督，刚才我在城门见到守城的兵士们十分散漫，毫无军纪。

竟有这等事？贤侄请你放心，若查有实据，一定严惩不怠！

袁天一回头看带他来的那个小校，早没见了人影。刘策叫来参将道：把今天守城门的都找来，每人打五十军棍！

袁天一见他不审不问，说打便打，知道他是听到自己的话后，心中有气没处撒，于是乎找这几个倒霉蛋出气。

袁天一在蓟州只住一晚就走了，回到宁远后，把情况向二叔禀报。袁崇焕听罢后沉思了一会儿，便把祖大寿找来。

大寿，你带四千兵马速去蓟州。

督师，宁远不日就要兵临城下。蓟州有刘总督在那，我们操这份心干吗？

我有个预感，清兵会向西推进。

袁督师命祖大寿出兵增援蓟州后的第三天，清军就攻到了宁远城下。张家兄弟在炮台上向清军大帐，连发火炮，果不出所料，皇太极带着十万大军向西挺进。

清兵在辽阔的蒙古草原上，象在辽东一样，并没有首先进攻实力雄厚的蓟州城，而是集中优势兵力打外围兵力薄弱的遵化、三营屯明军。同样也是采取闪电战，大兵压境，一蹴而就。明军大败，巡抚和总兵都战死在沙场。

一天，祖大寿在城楼上观望，发现清兵竟绕城西行，于是对刘策说：清军可能另有图谋，我军迅速出击，打乱他们的部署。

刘策说：如今守住城池最为紧要，不可轻举妄动。

祖大帮知道他龟缩在城中，拥兵自保。自己只带四千人，若是贸然出兵，刘策坐山观虎斗，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于是静观其变。

他想：清兵是去攻打蒙古部落？还是想对蓟州杀一个回马枪？祖大寿有些疑惑不解，于是赶紧派人，把这一情况向袁督师禀报。

袁崇焕接到蓟州战报后，长夜不眠，挑灯夜读。一大早便对袁天一说：快去把谢尚政找来！

参军谢尚政也是广东人，两个老乡说起了岭南客家话，研究蓟州的军情。天一最后只听到袁崇焕对谢尚政说：你去通知满桂将军，叫他赶紧集合部队。

袁天一知道可能有大事发生，没有多问，于是也向阅兵校场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