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度下的分工

     大学快毕业了，我和四位同学一起去一家国企实习，这家国企说起来还真牛，是国家垄断企业，讲白了就是政府的一个部门，名字我就不说了。我们几个分到不同的部门，什么自动化呀，办公室呀，什么都有，我开始的时候每天都在办公室发呆不知道干什么，那些老员工每天喝茶、看报、上网。工资又高，生活还真是滋润。后来慢慢熟了环境也跟着上网聊天，看报喝茶了。我当时以为我的动气特好，居然碰到了这美差事。谁知一问几个哥们，都一样。不过自动化得天天看着那几台机器。

我们几个刚刚好分到一间宿舍，原来是员工住的，现在五个人刚刚好住一间，我们都挺高兴的，想不到上班还能在一起。在学校的时候每天除了上网聊天就是玩游戏，没电的时候，就把牌拿来打了，这是唯一的一项集体活动。但是现在，打牌是我们唯一的娱乐方式了，每天下了班，洗完澡八九点钟的样子就要“开台“了。还是在学校的老规矩，输了的就要去买宵夜，在学校的时候每天晚上一点钟才睡所以才养成了这样的恶习。其实宿舍离夜宵店并不远，只是要经过公司大门，还要穿过门卫室才行。好在门卫是通宵开着的，也就不用去敲门。

最近总是输牌，每天晚上11点多钟还要逼我去买宵夜，三月的天气还是蛮冷的。我这几晚都得去买宵夜，已经输了十多盘，看来这个月都得我买了。每天穿过门卫室，那四十岁的中年男子都和我熟了。见到我就说：“又给同学买宵夜呀？”我笑着答道：“是呀，大学养成的习惯。”心里暗骂我那些同学：这些狗日的。门卫那里有暧气，我一般回来的时候就在那在坐会儿，因为那门卫还蛮好讲的。关键是比宿舍里舒服多了。我那些同学还以为我喜欢这差事了。今又是我执行任务的时候了，我穿好大衣出了宿舍，穿过门卫室，照例到宵夜店买了几碟炒粉一碟田螺，呼了一口气，往宿舍走，到了门卫室一阵暧气吹来，我走进去只见那位男子正烤电炉，他一见到我就说：“回来了，来烤烤再回去吧。”我想这我也算辛苦的了，不爽一下怎么对得起自己呢，于是坐了下来和他谈起来，来了几个月了才知道他姓张，我本想叫声张大哥的，但他死不让，只叫他老张，他说大家都这样叫他，习惯了。我只能叫他老张。老张是一名退伍军人，退伍后没事做就托亲戚介绍来这里做保卫工作。

“你是什么部门的？“他问道。

“哦，我是搞通信的。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部门的。”我答道。

“是聘用工还是分配过来的？”他问道。

“我也不知道，现在还不都是合同制吗？”我疑惑地问。

“话是这样讲，其实现在和以前的所谓正式工和临时工都差不多。工资都不同呢。”老张说道。说话有点愤慨。我递了一支烟给他，第一次认真的观察这个老张，脸上已经有了皱纹，精神还是不错了，高高的个子，还是算是英俊。只是有点沧桑的气息。自己点了一支烟，帮他也点了一支烟，我看着的样子说：“可能是合同工吧，正式的很难进吧！不过没关系，现在到处都是合同工。”

“年青人，你这就不懂了吧。在这现在这社会，名份很重要的。像我们做门卫的有两个。还有一个老李。他的工资和我就很不同的。”老张说道。

“还有一个人？奇怪了，来了半个月了，怎么没见过？”我奇怪道。

“他去学习了，去广州学习消防知识了。他是正式工来的，拿八级工资，每个月差不多两三千块钱，加上奖金，一年也有四五万吧。”

“那你呢？”我不由得好奇，也知道应不应该问。

“我？我就是合同工的来的，所以没有岗位工资，公司每个月给我一千元，其他也就没有什么的了。”老张说道。

“哦，就是同工不同酬，有没想过走呢？” 我问道。

“看机会吧。这年头找工作也挺难的。”老张说道。

“那不是一半都不到？”我说。

“那不是呀，所以好多技术工人都走了，因为现在好难“转正”，所以有技术又转不到正的人就走了，其实工资并不是问题，只是大家在做同一种工作待遇却差太远了。所以好多人都走了。“老张说完，又点了一支烟。我看了下表，不觉间竟过了半个多小时了，于是告辞了他回到宿舍。我同学一见到我就狂骂我，再不回来还以为你挟夜宵私逃了呢？跟大伙说个事，今天听了一点小道消息：“听说国企用人还分合同工和正式工的，如果合同工工资会很比正式工少很多的，虽然工作是完全一样的，如果要你们做合同工你们做不做？”我对他们说。

A君道：“做个鸟，不做这不是摆明岐视劳动力嘛。”

B君道：“看情况，如果心理平衡就可以做下去，不平衡的话还是走人，不然很容易出事的。别说了，拿宵夜出来吧，饿死了。”

C君道：“就是呀，想这么多干嘛。吃了再说。”

大家附和着便又讲起了今天上班的趣事了，然后息灯睡觉。日子还是这样的过，每天去办公室上班，每天下班回宿舍便和几位同学吹牛，我每天从办公室到宿舍要穿过停车场，经常见到老张打扫门卫室旁边的卫生，我也就每天都和他打招呼，算是熟识了。他每天穿着一件大衣，平头，有时戴个警卫冒，但很有精神就是了。脸上也经常挂着笑容。但只过了一个星期我就没有见过他了，换了一人，也是短发，四十几岁，但脚好像有点不好使，看起来倒是和谒可亲的样子。这一晚又我去买夜宵，我发誓买了这一次再也不买了，我同学还在大呼小叫的，我穿好大衣出来门，看起来还有点小雨，我小跑式走到宵夜店口，老板一见到我就知道我要什么东西了，几分钟搞好还给我打包了。我回来的时候又要经边门卫室，见到了这个不熟悉的门卫。刚进门就“哗”的下起了大雨，我口里骂道：‘这鬼天气。’，于是就用手机打电话给同学，叫他们送伞。那不认识的门卫见到我说：“来来，烤一火吧，天气也冷的。”我巴不得他这样说。口中敢紧应道：“好呀，下雨天真是冷呀。”于是便坐了下了。一阵沉默后我敢紧打个话题：“老张呢，怎么这几天都没有见到他了。”那门卫说：“哦，老张呀，他前天就走了，辞职了吧，现在公司在招保卫人员呢。”我口中“哦”了一声，他继续道：“这里聃用的门卫都用不长，一般半年或一年就会走的，老张是最久的一个了。是了，我姓李。你是新来的大学生吧。”

我说道：“原来你就是李大哥呀，我听老张说起过你呢，我和几位同学来实习的。”说完了递给他一支烟。

老李点着了烟一边抽一边说道：“老张走了，我得每天都上班啦，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人。”

刚说完，我的同学便送伞来了，我就对老李说了声谢谢便回宿舍了。

时间过得还真快一个多月的实习结束了，我们也要回学校搞毕业设计。人力资源部的经理把我们几个叫到了办公室。问了些我们工作上的问题，也虚寒问暧了会儿，就说到正题了：“你们几位来我们公司实习呢，我们对你们的工作能力都很满意，也需要大学生这种高素质的人才。所以想留你们下来。我现在就把公司的具体情况讲一下。”顿了一顿经继续说道：“你们来这里上班呢，总公司那边是没有备案的，也就是说，你是我们这个分公司签合同。工资是由我们分公司发的，总分司拨款的。也就是公司编制外的合同工。其实呢现在社会早就是搞合同制了，没有什么正不正式工的。情况就和你们这样讲清楚了。希望你们考虑一下吧。”

A君问道：“我请问我们的工资和那些编制内的一样吗？”

人力资源部经理答道：“这个有一点区别的，因为编制内的都是总公司那边发的工资，所以会有一点区别，但我们尽量减少这种区别。”

我们也没有什么好问的，经理叫我们回去考虑一下，在宿舍里，每个人都考虑了一下，其实C君是不用想的，他肯定不会做，他家本身就有生意，A君B君考虑到他们专业对口，而且工作轻松，心里对这家公司就有点意思了。D君什么也不说，不知道有什么打算。我心里面也没有底。走的那天，A君，B君，D君签了合同，毕来了业就要来上班了，我和C君想回到家乡去，也不满这种工资制度，于是没有签。四月份我们便回到了学校。

大学毕业了，大家各奔东西，但大家都是网虫，所以一上QQ还是经常见得到的，七月份我在朋友的介绍下暂时做了一名老师。其实我并不喜欢这工作，只是自己没经济总拿家里的钱不好，这样就一直到了十月份了。这天我上网又见到了那几位实习的同学，于是在QQ上聊了起来，我说：“现在还在那混吗，早知和你一样起还好了。”

A君道：“你千万别来，我已经辞职了。“

“怎么回事，做的不是好好的吗？”我问道。

“是做得不错，也不是很累，就是心理不平衡，B君也走了，现在我们在广州。”A君道。

“在广州做什么？”

“什么也没做，在那边做一样的事，工资比别人一半还少，而且昔升的机会基本上就没有，所以就和B君走了。现在还有D君在那边。”

“呵呵，你们是宁愿失业也不要去那里做呀。我是来拜你的，强就一个字。”

“你就别说了，你佩服下D君还好吧，他现在还没走，在那种鬼地方，钱倒是次要的，关键是人受气，大家做一样的事情，人家只不过去总公司挂了个名就这么高工资。而且我们在那鬼地方还被人看不起，妈的，这次还走了两个老员工呢，听说他们做了五六年了，还不是这样走了。”

“所以说做人还是要名份的吗。老婆和情人在法律上在有区别的。”

“唉，以前不懂，现在懂了，好了不和你聊了。我要玩游戏了。88（拜拜）”

我看他下线了，没什么人聊也就下线了。想不到十月的天气又变冷了。我穿着衬衣从网吧出来，感觉到一阵凉意。现在已经十点钟了。我坐车回学校。心里在想：现在的社会这么复杂，我们年青人需要的只不过是均等的机会，而不是在制度上分等级。

                                                               2004.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