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不以自己是农民为耻
文/御风 当有人说我是农民的时候,我从没有认为那是种耻辱,因为我就是农民出身,我的祖辈世世代代都是农民,数典忘宗的事情我是不做的。 世纪末的八、九十年代,当“农民”这个词和另外的“同志”、“小姐”一同被称为改变了根本词义的三个概念,这个称呼包含了蔑视甚至是侮辱的意味时,我仍认为自己本就是农民,因为我是农民的儿子,农民这个词有我自己赋予它的更多的含义。 当农民这个词越来越多的从那些所谓“精英”的口中吐出,它并不是在谈论一个阶层,如果这些人真的在思考着“农民”这个阶层而重复这个词的时候,我会对他报以敬意,因为他在关心;令人失望的是,他们在轻蔑的吐出这个词的时候,是在嘲笑着一种意识:农民意识。他们把那些愚昧的、落后的、狭隘的、低俗的等等所有的低劣的思想都堆积到农民头上,却忽略了农民所具有的那些优秀的、善良的、无私的、比那些“精英”们高尚的多的品质。所以,当那些所谓的精英在说我是农民时,我仍然不会感到那是耻辱,我会用鄙视的眼光回敬你 当代的报告文学,的确不乏让我激动的作品,但是让我真正读到流泪的,是陈桂棣 春桃夫妇的《中国农民调查》,他们是真正关心农民的人、是真正走近了农民的人,也是最有资格对“农民”两个字做出最公正评价的人。他们写出了农民的困境、写出了农民的勤劳和忍耐、写出了他们的善良和宽容、也写出了他们的自私和狭隘,但是,他们让我们看到,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农民这个阶层也是人性光辉最集中的地方。 中国十一亿人口,有九亿农民,所谓的泱泱大国,离开了农民你还剩下什么?也许有人会说,如果没有了农民,这个国家将会更进步更先进,早就成了世界强国了。但是,回头看看,到底是什么在真正的支撑着这个精英掌控的世界:2003年底的统计数据,每年全国城市建设、企业工厂所正常需要的农村廉价劳动力是一亿三千万;在没有现代化的农业生产的中国,粮食的生产需要一亿七千万的农村劳动力。正是这数以亿计的农民,用他们极其廉价的汗水和生命养育着这个国家 、建造着精英们办公生活的楼盘别墅,被盘剥着,用汗水和生命换取着嘲笑而充盈着精英们的口袋。 或许有人继续辩解,我不是在轻视农民,我是蔑视那种农民意识。 作为农民,不可否认的属于那种社会的底层,它是一个受压迫最集中的阶层,几乎不从社会受益而纯奉献的阶层。作为一个庞大的劳动者阶层,由于生存环境的不同,自然有不同的趣味和习惯,从而形成不同的观念,但是,在现在的中国,在号称民主和自由的时代,他们没有以一个“底层”的面目出现,甚至连自己的声音都没有。因为什么?因为农民现在只是一个被言说的群体,是没有话语能力的,更谈不上有什么发言权,这是统治者长期实施压迫性教育的结果:使自卑和奴性成了底层意识的一部分。 所谓的农民意识的本身就是个分裂的概念,它到底是什么其实已经不重要,因为它无法表述自己。如其高傲的蔑视,不如试着走近。试着去了解他们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他们的状况究竟如何、他们的利益诉求是什么?如果中国多些象陈桂棣 春桃夫妇这样的知识分子,多些象他们这样的精英决策者,那么精英和农民的隔膜会越来越淡些吧。 仅仅呐喊是不够的,学者刘旭撰文说过,让农民摆脱无法表述困境最根本的办法是教育,但是作为现行的农民,正在逐渐丧失他们受教育的机会。我无意于抨击现行的教育体制和教育状况,我只是列举一些事实:中国所谓的九年制义务教育其实是纸空文,根本不存在着纯粹的“义务”,那些名义上的义务教育几乎可以让一半以上的农民的孩子望而却步;在教育局从事基础教育四年,我所目睹的是空空如也的校园和数据完整的报表——没有辍学;新闻媒体大肆宣传的希望小学的兴建,对于那些真正贫困的地区不过是杯水车薪。没有教育,农民如何去脱离意识上的贫困,难道仅仅靠你几句谴责和蔑视和嘲弄就可以见效吗? 让我感到悲哀的不是有人在说我是农民,而是那些在口里说着别人是农民的人们,从没有真正的去思考一下“农民”这个词所包含的一切。作为一个知识者,我想更应该可能多的去关注农民去表述农民,我们既不要把他们彻底美化,也不要把农民问题道德化,用我们的理性和良知去关心他们,因为作为一个人,不应该对同类的苦难和被损害置之不理,因为我们每个人可以说都是农民的后代,并且由于人生的不稳定性,我们都有可能再次沦为曾经不齿的农民,因为只有改善了农民的生存处境改善了整个底层的生存处境,整个社会才会充满活力才会更安定,这也是在保护自己的利益。 说到最后忽然想到前段时间看到的一组数据: (一) 基尼系数是意大利经济学家基尼1922年根据洛伦茨曲线提出的测定收入分配差异程度的指标,它的经济含义是:在全部居民收入中用于不平均分配的百分比。基尼系数最小等于0,表示收入分配绝对平均;最大等于1,表示收入分配绝对不平均;实际的基尼系数介于0和1之间。一般认为基尼系数小于0.2为高度平均,大雨0.6为高度不平均,国际上通常将0.4作为警戒线。而我国的这个指标在1991年是0.282,仅仅十年之后,也就是2001年这个系数就上升到了0.459,也就是说,我们的贫富分化已经超过了警戒线。 (二) 1998年美国慈善公益机构掌控的资源达到6700多亿美圆,相当于美国GDP的9%,其中有近2000亿美圆是个人捐款,相当于美国GDP的2%,按这个比例,中国的个人捐献每年应该有2200亿人民币,但是实际上,我们一年能够筹到的所有慈善捐款达到50亿就不错了。 以上的数据我想是值得我们去深思和忧虑的。 如果精英们可以少说点,如果精英们可以多奉献点,如果精英们可以多写些类似《中国农村调查》那样的文章,那么,你眼里的农民形象和农民意识会有所改变的。如其总是在那里忧国忧民、关心那些国际国家大事、如其在那里抱怨农民抱怨农民意识,不如切切实实的为那些底层的人们做点事情,你无法参与决策、你无法影响决策、你无法完全改变现状、光是喊口号是没用的,那就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最后,我还是认为我是农民,以后我还是会把自己当成农民的一分子,并且永远不会为此感到耻辱,因为一个真正的儿子永远不会背离他的父辈。 [肯定有人会说我也是在口头上教育别人,不过我的确是这么想的,没有矫情,我不是那种富裕者,从教16年除了置下一套房子(福利房)身无长物,自97年到山区义教检查开始每年480元我资助两个农村学生,现在一个于青岛建筑学院就读大一,一个于邹城二中读高二。我能力所及仅此。是为本文注脚。] ※※※※※※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天. 七刀!风呢?没风飞个P,折断翅膀跟你走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