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北海惊魂

一

琼华岛，北海中神仙宫苑。

历代帝王虽自称为天子，但是纵然能拥有无边的疆土和无尽的财富，却无法拥有不死的生命。从秦皇岛开始，就有皇帝派人到海外寻觅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多次寻觅未果后，汉武帝干脆舍远求近，在古都长安模拟仙境，修筑神话中的一池三山。一池就是天宫中的太液池，三山即蓬莱、瀛州、方丈三座传说中的海上神山。后来帝王们为了达到天人相通的境界，不惜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纷纷仿建。辽金入主北京城后，当时的皇帝调动了无数的能工巧匠，垒土堆，叠怪石，开运河，灌水池，在京城的西北修建了北海仙居化境。

明朝皇帝定都北京后，在蓬莱山上加筑了琼华岛。岛中洞穴幽深，奇石林立。山上瀑布流泉与四周亭台水榭，相映成趣。

在这神仙居住的地方，来一场血战，不免有些大煞风景。袁天一此时不得不拔出剑来。怒江犬的一柄缅刀破空而来，刚刚闪过；铜柱犬的一根粗大的铜棍呼啸生风，横扫千军，直逼腰际。他拔地而起，一招飞龙在天，剑问青云，避开那拦腰的一击。随后他在空中变换身形，长剑一挺，鲛龙入水，径直向天皇犬急射而去。

他想擒贼先擒王，来一招先声夺人。天皇犬可不是吃干饭的。别看他两手空空，只见长袖挥舞，将那堪堪刺到胸前的剑尖，硬生生地撞斜，向一旁滑去。天一没想到此人功力浑厚，一阵罡气直冲过来，胸口一震，不禁有些憋闷，呼吸不畅。

莫言与他相比，也不轻松。银河犬手持佛尘，吐出无数道银丝，扑面而来。她用短剑挽了一个剑花，灵巧地化解后，又迎上了哭嫁犬的白腊杆。此杆乃金钢木所制，哭丧犬一招力压千钧，直劈下来。莫言竟不避不让，身形稍动，挥手一剑，击向他的咽喉。

咔嚓一声！哭嫁犬杆子突然断了，站在原地呆立着，眼睛瞪得很圆，嘴巴张得很大。他没想到莫言的剑如此锋利，一下子切断了白腊杆后，去势未减，剑尖插入了自己的喉咙。

蓬——  莫言把剑猛地一下抽出，鲜红的血如水注般迸射出来。哭嫁犬再不能象娘儿们一样哭嫁了。他倒在地上，死了。

老十—— 嬉皮犬大叫了一声，抡起铁球，在人群中划起了圆圈。好机会！莫言趁围攻她的人也跟着闪避之时，飞身而起，一招蜻蜓点水，用短剑刺向他的头顶。剑尖刺入嬉皮犬的头盖骨三寸，找到了一个用力的支点。她腾空翻起，象鸟一般飞上了山巅。山虽说不高，但可以助她脱离困境。

袁天一还在山脚下激烈地打斗，得知围攻者是魏门十狗后，心里多少有些顾忌。他身在行伍，不能连累二叔。十狗毕竟是东厂公门中人，在青天白日下击杀，有碍法度。不能放手一搏，以自保为主，攻少守多，于是在六犬环伺中，一时难以脱困。他见莫言已经站在假山上，便高声叫道：快走！

莫言望了他一眼，纵身一跃，消失得无影无踪。

二

六犬没急着去追赶莫言，这里毕竟是皇家禁地，多少有些顾及，于是把他团团围住。袁天一以一对六，见招拆招。他不想上假山，因为不熟悉那里的地形，怕陷于绝境。山脚的空地上，视野开阔，背水一战！他抖擞精神，龙行四海，长剑挟带着风声，身如戏水之苍龙，在众兵器的夹击中迅疾地游走。

布阵！天皇犬见不能取胜，便大声叫道。

魏门六犬把他围在垓心，在四周游走。他们想消耗袁天一的体能，分散他的注意力，伺机攻击。

此时琼华岛上天净无风，北海水面碧波如镜，水榭前一下子沉寂下来。袁天一只听到环绕在身边的人，一个个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他在等待，等待着围攻者发出致命的一击。

上！天皇犬大喝一声，六人分上中下三路，一齐向袁天一递出了兵器。就在众人将要把兵刃，插入他身体各个部位的瞬息，袁天一腾空而起，一招飞龙在天，飘身向正在合拢的圈外飞去。

落地后，快速地往池边奔去。一步、两步、三步，终于跨上了石栏。他听到丝丝的破风之声，感到身后如簧的暗器飞来。他不想躲避，也不知道朝那个方向躲避，无论是上下左右，都可能中招，于是索性不去想它，只是加快速度，与飞来的暗器赛跑，一个鱼跃，扑通一声，跳入水中。

袁天一跳水后，天皇犬等人正欲追寻，太监小六子从假山后转了出来。他嘿嘿一笑：几位大人游历至此，到山顶广寒殿一叙如何？

广寒殿是崇祯皇帝建在琼华岛上的行宫。天皇犬急于追赶莫言和袁天一，要在岛的四周搜寻，于是说：公务在身，有所不便，多谢六爷盛情！

来了就是客嘛，岂有过门而不入？小六子说道。

天皇犬见他执意相邀，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说：今天追捕刺客，伤了两个兄弟，我等要捉拿凶手后，回去复命。

喔，死了两个？可不是小事！

逃犯跳水后，从这儿跑了，我们要进去搜捕，不要耽误时间！怒江犬说。

你们不会说这岛上窝藏有钦犯吧？这里可是皇家圣地。小六子把脸一沉。

什么？不许找？老子们怕你！怒江犬一肚子的气正没处出：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东厂的爷们捉人，什么地方不能去？魏公公的手下，个个都是皇上的钦差大臣！

他没把小六子放在眼里，心想：你家主子比魏公公还差一大截呢。当总管算个啥，那不是魏公公不当后让给他的吗？

此一时彼一时了，天皇犬想：小六子是太监总管曹化淳身边的红人，打狗可得看主。今天莫言没捉住，袁天一又跑了，再不能在皇苑里生事，给魏公公添乱子，于是便说：六爷，上岛情非得已，万望见谅！改日一定登门拜谢！

谁在这儿闹哄哄地？曹化淳来了。

见过公公！

天皇犬把自己奉命追凶的事说了一遍。曹公公听罢后，来到哭丧犬和嬉皮犬的跟前，长叹了一声：真是大明忠烈啊！你们抬回去后，好生安葬。皇上正在广寒殿听琴，切莫惊了圣驾。小六子，给各位大人送行后，你带人四处搜搜，找到凶手后一定要送到东厂冶罪！

天皇犬一行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扛着两个死人走了。

三

袁天一入水后，顺着琼华岛的岸边潜游了一会儿，探出头后，见到一条小峡谷，便游了进去。溪流清冽见底，水的源头是一个石洞。走进洞中，身子出水后，便觉四肢冰凉。隧洞很长，袁天一摸着光滑的石壁，一步一步地前行。他不敢快走，地面上布满了苔藓，绿茵里闪亮着晶莹的水滴。

走着走着，看到了一丝光线，从前方的石顶上直射而来。越来越亮，终于找到了出口。爬上去，正午的阳光，温暖的石板，躺在柔软的草地上，他松了一口气。四下无人，寂静中偶尔听到几只婉转的黄鹂在鸣叫。脱下衣服拧干，摊开放在石头上，不一会儿水气开始上冒。他光着身子伸了一个懒腰说了一声：好险！

突然他听到了脚步声，来不及抓起衣服，匆忙地转身藏在一块山石后。一个宫女走来了，他心里砰砰直跳。自己一丝不挂呀，要是发现了怎么办？索性把眼睛一闭，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听天由命吧。

喂——  他听到有人在轻声地呼唤，把睁眼一看：哎呀！那个宫女竟站在自己的面前，赶紧转身蹲在地上：对不起！请让开一下，我去拿衣服。他双手捂住脸，样子甚是狼狈。

呵呵，大英雄如何怕了女人！

这声音好耳熟啊！谁呀？扭头一看：原来是莫言。

莫言朝他走来，手中拿着未晒干的衣服，微笑着。天一看着那清丽的脸颊，高耸的乳房，恢复女人装束后，觉得她有万种风情，百般妩媚。脸霎时燃烧起来，血在脑海里沸腾，眼中喷出了欲火，他猛然起身抱住了莫言。

莫言！莫言！我好想你！袁天一想起了在宁远旅馆里那夜的情景，疯狂地亲吻着她那精美的曲线与性感的轮廓。

啊地一声，倒下了。两人在草地上撕扯打滚。

莫言，我对不起你！今后不要离开我好吗？

天哥，我不能连累你。

说什么话？现在我俩谁跟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