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9月20日。天气预报：阴天，局部有小阵雨。

不出门在家听莫文蔚唱《阴天》。

（一）

她沙哑的声音开始唱：阴天在不开灯的房间、当所有思绪都一点一点沉淀……

我怔怔的看着天空在哭，带我的情绪穿梭时空，回想17岁。

读很多很多的书，让自己从头到脚、从内到外都流淌着漂亮，然后顺理成章的谈一场恋爱。

警告自己必须纯洁自爱，跟寒在一起的日子只要精神不要物质，传说中，初恋的花即使开的再绚烂也不会结出果实，所以我对寒说：我们都自由自在，如果某天其中一个人想离开，只需说一声：对不起，我没有感觉了。另一个人就要走开。输了不可以纠缠，不可以抱桌脚。

我知道寒是输的起的人，我也是。

热恋的日子永生不忘。我们在校园里绕着操场一圈一圈的走，用无休止的谈情说爱来填充17岁的光阴，满足而快乐。

那年、我们在凌晨凑到一起看球赛，像疯了一样尖叫。然后很检点的各自道晚安，回家安睡。

后来。记不清是哪年哪天，他轻轻对我说：对不起，我没有感觉了。

我很有风度的对他微笑，然后说再见。

因为这是约定，提出离开的不是他便是我，各自占50％。所以我庆幸是他说出口的，我不必背负歉疚。

（二）

莫文蔚的声音真生涩，她还在唱：爱情究竟是精神鸦片、还是世纪末的无聊消遣……

余鱼打电话给我：你们散了？

嗯。

为什么？

什么也不为。

你不难过吗？

难过，所以，余鱼，你陪我去逛街吧，今天阴天。

好的，下午5点，老地方见。如果下起雨来就算了，明天再去。

提前10分钟到了车站，不知道为什么，约了别人，如果不提前到心里会惶恐，就算没有迟到，如果被别人等了就无法安心。

10分钟后，天下起雨来。我站在车站上，怔怔的盯着天、看雨滴落下来的形状，想象她是在哭。

半小时过去了，余鱼没有来。

我扫视了一圈四周，像个来凡间巡视的幽灵般的眼神。

那边有个穿黑衣、清秀英俊的男人，看样子也是在等人，频频看手表。

雨一直下，我觉得他像个白痴一样，既然等不来怎么还站在这里？偶然间目光跟他碰撞了，他瞥了我一眼，可能也在想，我怎么跟个白痴一样，站了近一个小时，还不走。

第九思维提示我：下雨天的浪漫艳遇降临。

他朝我走来，低声说，你怎么还不走。

我好像不认识你吧。我皮笑肉不笑的回应他。

现在不是就认识了。

我撇了撇嘴角，谁教你这样泡马子的，土的掉渣了。

你这小妮子，怎么说话这么不知检点？

……

（三）

天还是阴，莫文蔚还是接着唱：香烟氲成一滩光圈、和他的照片就摆在手边、傻傻两个人笑的多甜……

我鬼使伸差的跟着他走了，反正他已经说我不知检点了。

海风很凉，我们靠的很近。无意间，他触碰到我的手指，诧异的问：夏天你手指怎么这么冰冷？

我回答：从医学上说，这是血液循环不良所致，但是别人说这是冷血。

他沉默的握紧我的指尖。暖和。就像小时候妈妈牵我手的样子。

我深呼吸了一下。

你吸的烟，是555牌的。

初一那年我偷偷的吸了一支，就是这个牌子，所以我会记这个味道记一辈子。

他默认，然后反说我。你用的洗发水，花香FIVE的。

这个味道是所有洗发水里最浓烈的，他闻的出来一点不奇怪。

你用的赭哩水，美涛牌的，广告代言人是王杰。

他开始露出惊异的表情，因为美涛的味道很淡，他并不知道那是我整整闻了一年的味道，他的头发跟他的头发味道是一样的。

你没老爸。他忽然冒出来这一句，我也惊呆了，这个也能闻出来吗。来不及我推敲缘由，他又说：

不然不会这么不检点，哈哈。

海风很凉，我们仍然靠的很近。附近的酒吧有暧昧的灯光，我开始暗暗想走进去的时候，同一时间他开口对我说：请你喝几杯。

我不知检点的跟着他走进去，灯光映射在我化了浓妆的眼睛上，隐隐跳跃着妖异和不安分。

闪亮的紫蓝色眼影挑逗了阴着的天，下着的雨。

他喝他的酒吸他的烟，我也喝他的酒吸他的烟。他想念他没等来的人，我想念余鱼，和17岁的爱情。

（四）

莫文蔚不知疲倦的、执着的唱：开始总是分分钟都妙不可言、谁都以为热情它永不会减、除了激情褪去后的那一点点倦。

对不起，我没有感觉了。

多么不负责的一句话，但是，你热情将退，我会一意纵容。谁敢嫉恨谁就不是个东西！谁痛苦谁就是孬种！我在心里狠狠的对自己说。

12点了，一片黑漆漆的也看不出来天阴不阴。雨还在下。

亲情、友情、爱情都不是用来依赖的，所以残缺了也无所谓，自己就是自己，不依附什么生存。

他忽然说这些话，我听懂了，我没听懂。我只是静静的聆听，不言语。

他的话让我情绪沉淀，我因此而感激。“对不起，我没有感觉了。”——这样多么好，自由自在的各自欢喜悲哀，爱恨扯平、两不相欠。

2点了。

出了酒吧，我影子一样跟着他、去了他家。

他忽然开始粗重的把我推在墙角亲吻我，我努力的反抗，但是只是身体的反抗，是不服从灵魂的反抗，所以无法成功。

他的动作愈发激烈，我开始窒息般局促的呼吸，喉咙里已经有了呜咽的恐惧，他并不理会。

连续的又踢又打之后，我在心里讽刺自己，这是遭遇吗？是放任吗？意外吗？如愿吗？

谁也不比谁聪明，谁也不比谁笨，我们是人，我们也是兽。

脸上已经分明写着“不知检点”，何苦手脚还在拼命的追悔挽留？扔了的，其实已经扔了。一秒以后我眼角溢出来了泪水。

我开始配合他的亲吻和抚摸，他稍微愣了一下，就继续与我紧紧缠绕在一起，像原始的野兽般。

那一刻，我想起一个朋友写的句子：如果没有爱了，那就做爱吧，高潮那刻，我们便爱了。——看的时候，眼睛就潮湿，如今想起，我已经不再抑止她们流淌。

（五）

阴天，还是那个歌：也许像谁说过的贪得无厌、活该应了谁说过的不知检点、总之那几年感性赢了理性的那一面……

天亮的时候，我眼角已经干燥。他轻轻的对我说：对不起。

我不说话，对着镜子开始描眉。雨已经停，我只想回家，我想我的余鱼，想她可以给我一个拥抱。

他反反复复说挽留的话，眼睛明亮而认真的说着着。他从身后抱紧我。可惜现在不再是凌晨，我已经可以挣脱开来。

我看着他的眼睛对他说：对不起，我没有感觉了。

他不是抱桌脚的人，我早就知道。

爱恨再次扯平。两不相欠。

走前，我看到他受了伤的眼神，忽然很想大笑，不知究竟伤，与被伤之间是怎样区分的。混淆了所有的概念之后，我满意的走了。

外面阳光明媚，让我的皮肤温暖如初，我贪婪的呼吸雨水洗涤后清新的空气。

刚进家门，又是余鱼的电话：

妮子，昨天去哪了，一直不接我电话。

出去玩了。余鱼我想你了，想跟你一起睡，一直说话到天亮……

今天晚上我就去你家，我们聊一夜。

余鱼，亲爱的……你说纪晓芙是不是有些精神分裂啊？

怎么忽然想起问她呢？纪晓芙确实是个让很多人费解的女人……感觉她是有点心里扭曲的，不过话说回来，活在那个老变态尼姑的手下，想不扭曲都难……

她是被杨逍强暴的，为什么还爱他还不悔？

可能因为杨逍也爱她吧。

他对她欲是大于爱的，性欲是大于爱欲的，她不是不知道。

那就是因为她故意想不检点，然后用一直不敢尝试的快乐来做顽劣的抗议。

抗议谁呢？

抗议……生命吧……

电话挂断了，我开始嘲笑自己。

天一直在阴不肯放晴，却没有人敢不原谅天。因为天空伤心，必须要哭。

最喜欢歌里的是这两句：男人大可不必百口莫辩、女人实在无须楚楚可怜。

谁若后悔了，谁就是孙子。

我就是不知检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