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黄雀在后

一

姜女庙四处静悄悄，观音殿里密谈的两人，是东厂高手，魏忠贤手下十狗之中的金毛犬和笑天犬。

魏忠贤为了扩张自己的势力，大量招揽死士，缔结朋党。网罗的有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儿、四十孙，把持朝纲，控制江湖。十狗中的笑天犬表面上性格随和，其实笑里藏刀。他在杀人前和杀人后，是脸上仍旧保持一种笑容的那种人。

笑天犬看着袁天一哈哈大笑，对金毛犬说：大哥，找人不如撞人。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笑天犬边说边笑，突然用右掌向袁天一当胸袭去。天一伸手接了一招，只使出五六成功力，不禁被震退了几步。

小子，你武功不弱嘛！

笑天犬笑眯眯地，看上去象一个善良的大叔。要不是出手凶狠，走在大街上，谁也看不出是一个职业杀手。他用右掌逼退对手后，便欺身上前，用左掌横切天一的咽喉。袁天一纵身一起，便跃到了场院。

光一个金毛犬就这么厉害，看来不能掉以轻心。他拔出宝剑，飞龙在天，自上而下，万点寒星，罩住了笑天犬的周身大穴。笑天犬早有防备，就地一滚，已然从腰中抽出一把软剑。袁天一使出九龙夺珠，剑如疾风，在他周边飞速地旋转。笑天犬急忙用拨草驱蛇应对，软剑招式绵密，虽处于守势，但兀立不败。

叮叮当当一阵乱响，两剑交织在一起，碰撞着。月光下，剑气相冲，迸射出无数道耀眼的亮光。

袁天一倏然收住身形，卖了一个破绽。笑天犬的披风剑，从他的胸前堪堪擦过。说是迟，那是快！天一左手拿住笑天犬握剑的手腕，右手用剑柄撞向他的太阳穴。笑大犬慌忙撒剑倒地自救。

袁天一一招夜叉探海，正要刺向他的咽喉。忽然一阵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顿感头晕目眩，站立不稳，颓然倒下。笑天犬躺在地上也被这雾气所冲，站起来踉跄地走了几步，也一头栽倒。

呵呵，真不愧为如意毒君的弟子，这九鬼迷魂香果然厉害。这时戴斗篷的黑衣人，从观音殿内踱了出来。

你的谁？此人悄无声息，刚才藏匿在殿里竟没有发觉，轻功之高令人惊叹。金毛犬看着他神秘的样子，不禁心头发怵。

黑衣人手持黄牌，在他眼前一晃。见到牌子后，紧张的神经松驰下来，他说道：原来是魏公公座前的金牌特使，一家人嘛。

为何把笑天犬也弄晕了？想独吞此功吗？

不来这么一着，怎能制服姓袁的那小子。

赶紧把笑兄弄醒。

金毛犬掏出一粒黑色的药丸，正在准备塞进笑天犬的嘴里，忽然脑袋一轰，被人重重击打了一下，便失去了知觉。

二

袁天一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庙里。满天的星斗，在夜空中闪烁着神秘的寒光。笑天犬躺在他的身旁。不远处刚才施放毒雾的金毛犬，也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他觉得头还有些隐隐作痛，走过去踢了金毛犬一脚。这小子好象自食其果，也中了毒。

是谁干的呢？是那个神秘的黑衣人吗？是敌是友？为什么要带我来这儿？又为什么要救我？袁天一一大串疑问。

依稀的月光中，他忽然发现金毛犬身上放着一封信。拆开一看，原来是封密函，大清国二贝勒阿敏将军写给魏忠贤的。

大清国二贝勒阿敏送呈大明九千岁魏公公台鉴：

公公乃大明栋梁之柱，深得大明朝崇祯皇帝信任，我辈仰而观止。然袁宗焕乃卑鄙小人，一方面假意议和，一方面派毛文龙烧我军粮草，屡次搔扰我大清国边境，令人辽东地区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公公若能举大义，除此南蛮，此乃我大清国和大明朝之福也。事成后，必有重谢。

愚友阿敏  敬上

是谁留下了密函？是黑衣人吗？他为什么要留下这惊天动地的密函？袁天一如坠雾中，百思不得其解。

姜女庙异常寂静，还没老死的秋虫，在草从里发出最后的鸣叫。袁天一为了寻找答案，在庙里搜寻。诺大的一座庙宇，竟然没有找到人影。他想不可能没有修行的道人，于是当打开最后一间厢房时，看到有几个老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好象也被迷晕了过去。

先回去，再迅速带人过来处理。袁天一惦记手中的密函，赶到呜咽城欢喜岭望乡楼时，已是半夜三更。二叔的房中还亮着灯，王虎和另外一名护卫，正在警惕地守候在门外。

是天一回来了吗？

是我，二叔。

天一进去把那封密函交给了二叔。袁督师一看说：快带人去把那两人押过来。

当袁天一和王虎等人急冲冲地赶到姜女庙时，只见观音殿前的场院中，金毛犬和笑天犬躺在血泊中。来到关押老道们的厢房一看，不好！惨了！老道们全被人用剑割断了喉管，鲜红的血还在汩汩地往外渗出。

是谁干的？

杀手太残忍了！竟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袁天一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三

北京紫禁城，太监总管曹化淳的密室。

这次辽东之行事办得如何？曹公公问。

一切都按公公的计划进行。一个黑衣人抬起头来答道，她竟然是莫言。

袁宗焕那儿有什么动静？

他临走时，忙着组织劳力修筑城墙，加固炮台。

清兵近期内有何动向？

可能准备去攻打朝鲜。

曹公公平和地问了几句后，突然把语气一变：

上次玉面书生在沈阳实胜寺暗杀李大喇嘛时，你为何从中干预！他一脸寒霜，冷气逼人。

莫言不禁心头一惊。上次在沈阳郊外，她假传魏公公指令，阻止玉面书生杀李大喇嘛，并用梅花镖在林子里射杀了黑山老怪，想必这事曹公公已经知道了。公公真是法眼通天。

你没有做错，但是不该擅自行事！幸好在姜女庙里，小六子及时赶到后，帮你把金毛犬和笑天犬他们解决了，不然你的身份就暴露了。原来那晚在姜女庙里，杀魏忠贤手下两犬和庙里老道的人，是曹化淳派去的贴身太监小六子。

谨记公公教诲！

那封信，袁宗焕他们拿到手了吗？

拿到了。我亲眼看到他的侄子，从金毛犬身上取去的。

是否会让人看出了破绽？

不会的！我是照阿敏平时临摹汉字帖子上的笔迹，仿写的。

魏公公那儿，你准备如何去交差？

全凭公公的吩咐。

莫儿，这趟辛苦你了。魏忠贤没有几天折腾了！这家伙老奸巨滑，我们不仿造密函，皇上也难以给他定罪。要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回来来。到时候，我会在皇上面前，给你这个花木兰请功。曹化淳语气一转，慈祥得象一个老父亲。

公公，我不要什么恩赐，只要能报答你的大恩大德就行了。

真是个好孩子！

莫言出生在长白山脚下的一个汉人家庭，父亲是个武官，曾在熊廷弼经略手下当差。熊经略被魏忠贤陷害斩首，莫言的父亲也被牵连，打入死牢。曹公公想留下老莫，做大明朝在辽东地区的眼线，于是用偷梁换柱的办法救了他。

莫言从天池神尼那里学成一身功夫后，帮父亲听差，替曹公公办事。曹公公把她秘密地派到魏忠贤身边，并从中周旋，后来使她成了魏公公派去与清人联络的金牌特使。她的任务是掌握明清两军高官们，在辽东一带的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