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有人在敲门,是房东来收房租了,我把房东让进屋里,“该生炉子了,要不这屋子冷!”我只是点点头,然后很不舍得的把带着体温的钱给了她。送房东出去的时候,赵磊恰巧路过,他看着我,我迅速地低下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没说什么,他主动进屋了,我那副苍凉的样子是无法掩盖什么的。我只是静静地坐着,在日光灯的照射下,我像是一只被遗弃的金鱼,没有了活的理由却在奋力地翻腾着身子。生活啊!北京啊!你怎能如此待我?赵磊出去了又回来了,拿来一个电炉子和一壶热水。这算是什么?一种施舍吗?我看了他一眼,“等你有钱了,要还我新的啊!”他挑逗的语气只在保存住我仅有的一点信念,尽量保全我没用的尊严。赵磊坐在我对面,只默默地坐着,我们没有一句话,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对于明天我们有谁能预测呢?人生无常啊! 风终于消失在这个城市了,我还是那么早地起床,一样的梳洗,披上那件外套就走了。我不清楚赵磊在做什么,或许是一种怜悯,或许同情,还可能什么都不是。我真的不知道。好像还没睡醒,大脑里迷迷糊糊的,什么都混合在一起。在公交车上我将上眼皮和下眼皮粘在一起,不去理它们,任周公在我的脑组织里打转。一路下来,我走在人还不多的街上,晨练的人已经收工了。还是这套衣服,依然如此地工作。刘涛早早地到岗了,他小心地问我“你昨天去哪儿了?”我一惊,“没什么。”给了他这么一个不合适的答复。小敏一扭一扭地向我们走来,我用微笑迎接她,想她会连同上个月的房租一块给我的,可她根本就不提这事。工作在一天一天地重复着,生活也不知其烦地过着! 上午给一个发烧的病人输液,看上去那个人文质彬彬的,我先是核对了姓名,然后排气、扎止血带、消毒,病人有些害怕,“您轻点!”我仔细地选了根血管,说实话针扎到肉里一点感觉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就是南丁格尔也做不到啊!病人可能太紧张了,他猛地把手缩了回去,原本已经进到血管里的针又出来了,进针处立刻起了个大包。我还没来得及处理,他的爱人一脚就把我踹倒在地上“你干什么呢?会不会干呀?哪儿来的臭婊子,弄个外地人像什么玩意儿?”护士长闻声赶来了,见我倒在地上,我奋力地站起来,同事蕊蕊也跑过来了,护士长严厉地问病人“怎么回事?”“你自己瞧瞧。”那位女士提高了嗓门喊着。“告诉你没人能保证一针就扎上,有什么问题你可以说,这算怎么回事!”我无奈地低下头,走回到护士站。出门在外真不知会是这样,来北京之前我只知道这里缺护士,谁想没有一家医院要我,曾经还想在这里发财,还想有朝一日接妈妈来这儿住,住楼房。现在想想这些都是笑话!我站在窗前一动不动,做学生的时候还想有一天买彩票能中五百万呢!现在只想那些现实的东西了,什么加班费少给了没;该发工资了;或者是少算了一个夜班!我甚至有一种沧桑的感觉。怎么才一年我好像大了许多呢?社会和学校真的有质的区别吗? “没事吧?”刘涛站在我身边问,我只点点头,然后就走开了。小敏也闻讯而来了,还有一大群同事把我围在中间,她们像是看个奇珍异宝一样地看着我。“没事的!”我说完大家也就散了,人群最后一圈里的刘涛多看了我一眼,我咬紧下唇。这才明白什么是把眼泪往肚里咽。我想把自己的活推给别人,可她们都给我一个理由“我还去药房呢。”“这可够戗,我还要看书呢!”“真对不起,我要吃饭去。”我有点灰心了,那么诚恳地对待这个城市中的每一个人,结果也不就今天这样吗?还不如多拿出一些时间来对自己呢!像小敏、蕊蕊她们不是过得很好吗?我这是何苦呢? 快下班的时候,护士长把我叫到办公室去了,我坐在她对面,护士长亲切地说“委屈吧?”我点点头。她平时看上去很严肃,可今天却不,“出来都不容易。”我只是深深的、长长的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比别人都尽力,可干这行不会多付出就多收获的;但你不付出一定没收获!”我还是点点头,像一只刚从猎人手里逃出来的小鹿,失魂落魄的。我的大脑像撒哈拉沙漠一样,一片空白,一片荒芜。在这个时候想什么也是白想,我不可能和病人打一架,医院更不会为我控告病人;除非我放弃了,回去了,可我心有不甘,我只好这样任人宰割! 我没吃中饭,关好门,换上睡衣,盖上被子,躺在床上,一心就想睡觉。我早把这盆曾快乐生长的兰花从窗台搬到桌子上了,怕那些冰冷的玻璃伤了它的筋骨。可屋子里的温度实在不高,往日昂首挺胸的兰花也垂下了脑袋。我突然想到了电炉子,一把掀开被子,拿出炉子放在兰花的身旁。我又团在那张床上,看着它直笑!我把整个身体放在被子里只留个小脑袋。阳光透过窗帘把我小巧的影子倒挂在墙上,我环视着这间屋子,只有屋顶是最可爱的。哪儿可爱?它给了我无尽的想象!不错!看着看着我就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