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论坛上有一个帖子是关于信任的,提出的问题是:
“超市里排着长队结帐,前面的妇女钱不够,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你会递过去100元,说:“您用吧。”妇女再三感谢,询问你的电话地址,说一定要把钱还你,你会给吗?”
想起很久以前我也想写这样一些文字,借此机会来说说我心里的信任危机。
朋友去买苹果,在称斤的时候,卖苹果的人告诉她有两斤。她拎了拎,感觉顶多就一斤多,心想这男人不会蒙我的吧,这么些绝对没有两斤,于是就跟他说:“真的有两斤吗?别骗我啊!我回去称没有两斤的话我会回来找你的!”
男人回了她一句话,另她意想不到:
“你怎么那么不相信人啊!”
她对我说,她当时一下就蒙了。但心灵的震撼绝不止这一点,而是她觉得,一向依赖的信任,似乎已经在渐渐远离她,当重提信任的时候,才发现,有一种可悲的距离感。
“与信任有一种可悲的距离感!”这句话令我感触良深。
良好的信任环境,让人习惯了直来直去,放心说话;恶劣的信任环境,让人在吃过亏之后,条件反射地怀疑,怀疑。人从本性上抗拒欺骗,欺骗是对人的一种严重否认,信任的缺失,另我们痛心地意识到,欺骗不是个别的行为,而在迅速扩张势力范围,成为社会的一种风气。我们不得不把直来直往的心关上,蒙一层揣测的面纱。
天桥上能看到许多乞丐。好像在我注意到社会上这些乞丐之前,我就对他们持怀疑态度,并且,随着年岁的增长,对他们日益持反感厌恶的态度,并一律排斥。这样的反应,也许是有一点不加以分析的过激反应;但当我知道深恶痛绝的欺骗在这个社会上横行霸道的时候,我就特别小心地保护我的“信任安全”。乞丐的问题,涉及到的问题很多,由信任,还可以牵扯出同情之心、怜悯之心的问题。我憎恶乞丐,是因为他们卑鄙地利用人们的同情心,影响了人们运用自己对他人的信任。当信任关系到人们内心深处的美好情感的时候,对信任的破坏显得更加无耻,就好像,用污渍把一张白纸染黑,这样的污染跟美绝无一点关系,这关系到人性的善恶,“白纸染黑”的过程,是把人从善的一面带向恶的一面。
因了这一层关系到人性的善恶的原因,我憎恶乞丐,哪怕他们与我的生活并没有多大的联系,他们离我的生活很远。但他们把这个日益信任缺失的社会直观地呈现在我的眼前,我受不了这样的刺激,我对他们的感情只有憎恶。
信任缺失来自陌生人,我们可以拒绝,可以反抗。可当信任缺失源自我们的亲人、朋友,那将是一种更可怕的内心革命。人是一种社会性的动物,信任来自对人的接纳和肯定,当我们无法接纳最亲近的人的时候,内心的土壤发出了土崩瓦解的声音,这只是一个可怕的开端,接下来,将会是对自己的否认和怀疑,直到发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社会是无法控制的,无序的,人类是悲哀的,自取灭亡的。当信任大面积丢失的时候,我们可能面临的是无法自圆其说的人性,当人性堕落到那个地步,人类将不成其为人类了。
有人拿美国来做楷模说事,认为应该学习美国良好的信任机制。我认为,对于先进的东西,一定要先思考,后行动。我们做一件事情,不能只盯着“好”就要得到,看见“好”就想拥有。特别是在国家与国家之间,“好”与“坏”总是与一个国家的国情、制度、体制、历史……一一对应的。
美国之所以有良好的信任环境,而中国的信任危机正“屡教不改”,我认为和两国国情是有客观联系的,是跟两国国民的心态有主观联系的。你看看人家美国,现在是个什么国情,那是一个高度制度化、体制化的国家,一切的操作和运行,都在一个得到实践证实为可行的轨道里;发达是有道理的,因为体制相当成熟,在经历了无数次的试验和纠正之后,成熟的社会体制把国家引上发达之路,那本就是在制度运行的计划当中的,十分自然。生活在相当程度上的富足,随之而来的,是国民对政府有相当的认可度,这样的认可,是在人民心中投下的最大的一颗定心丸,有了这样一颗定心丸,人们开始发觉内心对信任的依赖,信任他人,潜意识里信任自己。这充分证明了,人是社会的动物,是客观存在的;人只有得到社会的承认和支持,在社会上站稳了脚,物质生活上得到了相当的满足,精神世界的美好才成其为一种追求。美国有这个国力,让他的人民在过上富足的生活之后,因为得到证明的现实而相信政府,并由生活的富足而衍生出对信任的美好追求。
中国的国情,背上了沉重的历史包袱。千年的包袱,让现实的中国来承受,我们发展的速度自然要慢,我们的社会进程自然是缓,我们一只手排除历史的、现实的障碍,一只手为发展开道,社会的发展远远跟不上人们对物质的追求,政府的行动不断遭到人们的置疑。而当世界日益成为一个迅速沟通、相互影响的地球村的时候,对美好的眼红和追求,激发了人民急功近利的心理,没有规矩地求富,失去理智地重利。当政府的行为滞后的时候,人们只有自己行动,一盘散沙的局面不可避免。中国社会富裕的程度没有达到一定高度,导致人们的短视,浅薄;对利益的追求成为一种一哄而上的局面;散,就乱,就缺少秩序,社会的信任,远远被人们抛在脑后,心中缺少了“镇心石”,信任开始在人们心中溃败,以社会为契机,以陌生人为端倪,以亲朋为恶化,以自己为绝望的终结。信任的缺失,来自于现实的差强人意,来自于历史的包袱遗憾。分析分析这些,我们可以想想,今天的局面是怎么形成的,我们应该如何改善。美国的信任机智可以借鉴,但在中国的国情下,只知其好不知其为何好会导致一种盲目的跟从,只会如同对现代化的追求一样走入另一个极端。
社会要发展,我们需要信任。这是两个同步的要求,我们不可能要求社会先发展了才迎来信任的美好阳光,也不可能期待信任的回归才带来社会的发展。我们的人们,能不能学会在求发展的同时,清醒地认识社会稳定的根本,少一些急功近利、见利忘义、自私自利、丧尽天良,这是国民素质的问题,更是国家发展的前途问题。然而,这十几亿人口的泱泱大国,这样清醒的人有多少!我感叹中国这样一个国情复杂的国家,要发展,实在是面临太多的问题。不当家不知当家的苦,我开始理解政府在努力使发展和稳定相互协调,既要让社会在物质上不断发展,又要让社会从制度上、思想上、文化上跟上发展的脚步。一个政府要统领泱泱大国,实在是关系到太多方方面面的协调和考虑,而众多人口的教育问题,真的是另前进的步伐中传来了越来越多的杂音。我想,要发展中国,教育先行,是一个非常正确的思想指导,也是一个非常迫切的需要。一切以人为本,给信任以坚实的社会基础,让信任回归人们的心田……中国,这样的路还要走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