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开往峨庄的39路车上，早早就向车主打听食宿的问题。我一直有意让自己在很多时候信任亲疏人，每每都有情愿为诚信吃亏的准备，虽然有些时候是真的被利用、受骗、吃亏，但我的做人原则让自己依然如故付出信任。比如我可以将带了全部外出现金的包托付给列车上认识不久但我觉得彼此取得了信任的人，然后自己去洗手间。同样，这次选择食宿之处，我托付给了车主，他答应着，我笑了笑。 就要到达峨庄的时候，才得知身后坐着的俩青年男子是同城的教师，其中一个还是我一个孩子家长的同事，我有些惊喜了，因为独游山区有时一个人确实孤单。我回头笑对那个甘肃来的青年教师“这样以来我们可以结伴了，待会儿住宿也同住一家？”他笑着点头嘴里应着。我于是喜形于色地自语“怎么这么巧啊”回过身继续看窗外风景。 车主把我们带到了正面对峨庄瀑布群的景区旅馆，是个家庭宾馆。我们三个就跟着车主走近了那幢楼房，随房主上楼看了看房间，就住下来，那俩同城男教师住在我隔壁。我选的是一面大窗正面对瀑布群中最大的那个瀑布的房间，推开窗子，对面就是连绵的青山，感觉触手可得的切近，山和我的房子之间是峨庄景区最大的水域——瀑布群水库。凭窗一望，梦中山水就在面前。“此地甚好，绝妙。”画外音响起，我沉入夜来幽景相伴的遐想中，满足地微笑着…… 在所有出游经历中，这次的住宿房间最为理想，即使我足不出户，山水也时刻相伴。对面大约不到200米处哗哗的瀑布声是昼夜不歇的。在我住的房间，瀑布声十分清晰传来，对我来说，那是大自然最有生机的音乐，这音乐的清澈能涤荡风尘仆仆的来自俗世的你的尘俗气息。 八 似曾相识品山味 由于赶路，中午未来得及用餐，也是为此刻留着空腹享用山味。早就听来路那车主说起过，山里产的所有动植物一律天然自生，绝对环保。当地特色菜的品尝也该是游览风景名胜的内容之一，加之我迫不及待今日就想爬山，爬山之前果腹武装一下是十分必要的。撑起那把紫色遮阳伞，眼睛一路观察，最后选中了对面瀑布上面几米处的那家山野饭店。选中之前我在通往对面瀑布的那座桥头咨询了那个正在写生的女孩，她说那家饭店的菜还不错。撩起纱网，我近前，由于那时接近下午四点，无人用餐。正在打牌的女主人起身招呼，带我亲自挑选备好的几种野菜现炒。地瓜叶、荏荇菜、车前子、南瓜花……有些野菜似曾相识，有些则相熟，唯有一种叶状菜没见过，主人说是花椒叶。没用过的首选，我选了花椒叶和南瓜花，想吃山鸡，无奈要整只做，我一个人无论如何也吃不下三分之一，就罢了，选了一种河蛤。我叮嘱主人河蛤务必做得辣一些，为了母亲的饮食，爱吃辣的我已经几个月没做过辣味菜了，此刻要解解馋。 ：） 因为通往峨庄的公路正在拓修交通不便，近期游客较少。各处景点多是美术学校写生的学生在写生。恰好不是用餐时间是个原因，这家山味饭店只有我一人在享用山味。热情诚挚的老板娘跟我攀谈起来。老板娘笑着提起我从桥上走向这方的时候，在她店外玩牌的几个人的猜测：这个女人不是心情郁闷来散心，就是有什么其他事情想不开。我笑了，说“我都不是这情况，我喜欢山区，想来看看，老公孩子各忙各的不能陪伴，就自己来了。”“能做到这样，真不简单。”老板娘感叹着，我轻描淡写：“这有什么，我每年都独行旅游的。”看来这独行是比较扎眼，特别是女人，还好我不是个年轻女人了，不然还要扎眼。 不过就是扎眼，我也喜欢独行，独行的自由和随意可让人享尽风景之妙，随心所欲地。 一边跟老板娘聊着家常，一边品尝着所谓的“山味”，一边打听着关于峨庄景区概况。外出，我是个最不吝啬语言的人，聊天，询问景点概况和当地风土人情、村况、教育、人们的生活状况等等，十分健谈。而此刻品尝山味的感觉，虽没有多是意外的惊喜，却也像是家中的亲切随意，又像是回到了久远的生活困难时候拿野菜充饥的儿时，总之，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菜是，人是，情也是。 九 闲步观景 这条傍河的小路越来越窄，后来只可容一人行走，由南往北，左边不出百米是连绵青山，小路和青山之间多是山人的庄稼地，右边就是12里流淌清澈小河。峨庄瀑布群水源来自上游泉水，泉水形成南北向的一条河流或者叫溪流，据说沿途有数百个泉眼涌流汇集。我所在的位置该是上游，也是景区的最胜之处，往南不过百米是景区那片最大的水域，当地人称为水库。我喜幽静去处，问过下游有小溪河滩等，就选下行，北行。 这一路虽然溪流淙淙幽静清爽，但我依然为处处留有人工的足迹而抱憾，我喜欢原始自然的风景，而这条羊肠小径上几乎左手触手就是各种庄稼和菜蔬，这虽多了些亲切和安全感，却让我感觉少了原始的幽幽之意。事物就是如此矛盾，我希望这是一条保存完好的原始幽径，希望沿路会有些天然的惊奇被我采撷，但我不能保证那样的独行不会遇到棘手的危险感受独行的胆怯。这实际却处处充满了人迹的小径给我的是另一种悠然的闲适，虽然一路绝少人迹，但人迹的痕迹无处不在，这更可放松一颗独行的心，安全一路孑身而往。我不用担心有任何危险性的遭遇，撑着伞，舒缓着小步子细嚼慢咽般品味沿河风景，看清澈溪水疾缓不等的冲击着水石轻歌而去，有青草和野花的气息悄然扑鼻，细密的水气随风送来，自然带来几分清爽和滋润。 一个人缓缓走着，目光带着几分闲适地与一路花草树木致意，不时抬眼望望远远近近的群山，自有一份安然和悠闲。行很久，偶尔遇到一个菜农或者妇人，和善地点头笑笑或者主动搭话问候。见俩女子各自怀抱俩几岁婴儿水边玩耍，就蹲下身子，与孩子眼睛对话一番，也许20年的幼儿教师职业早已经在身上渗透了一种孩子们容易捕捉到的气息，感觉无论走在哪里，往往一眼就能取得小孩子的好感。遇到正在收拾蔬菜的老农，我会问这问那，得知山人栽种的菜蔬一律不用农药，一时很想过去摘下一根黄瓜或者西红柿什么的，现场尝尝最新鲜的环保菜蔬。还遇到一个山农用把镰刀在割着什么，近前一看，我认出了这是一种草药，叫做“艾”。我问怎么卖法，山农说晒干后四毛钱一斤。我看看他盛草药的带子，估计一带子也晒不出几斤，不仅感叹“太便宜了！”老农说“是啊。”摇摇头，不置可否。 有段水流路途令我流连，河水到了那段是从树林之间穿过的，弯弯曲曲的，没有岸的痕迹，清澈的泉水从树木的浓荫中流过，青草和野花就在水边茂盛地生长着。恰这段没有人迹，潺潺的流水，不时的鸟鸣更显幽静。 不知这段河水尽头在何处，感觉沿河走了很久，一直想寻觅一条可以通向对岸的路或者桥渡过，有时倒可看到一条窄窄的青石铺成的小路，可多漫了水，我比较怕水，不知路和桥两边的水深，就不敢过。一直到了乡委驻地吧？远远看到了一座大桥，可通车辆，本无意即日爬山的，那时夕阳也已经西下，可过桥的时候我看到通向左边群山那恻的不宽的路上赫然一道大门“泰和门”我不知其中故事，心想不可稀里糊涂错过风景，就拐弯走过门前行，我以为过了门会看到古屋吧？可没有古屋的影子。顾盼之际来了一位农妇，挎着篮子，我近前问“大婶，近处有老房子看么？”她听懂了，却告诉我“哟，那要挺远的。”看看天色已经不早，放弃了寻觅古屋的心思。但不忍就此罢手，抬眼见山就在面前，低头看看脚下的鞋子还算舒适，突生爬山念头。 十 独登青山了我梦 一个人登山会是怎样的感觉，我并不知，却一直十分向往，一如孩童般的渴望。 早在路途上就询问得知游峨庄主景无需攀登的行程，这让我一直在琢磨如何抽机会爬山。 过泰和门，行约百米，见左侧一条小径通向山坡，就取了小径，很快小径到头，发现并非通向高处，而是一条可容一辆中型卡车行过的山路。我选中的那座山过山路即可到达山脚。 立于山脚，抬眼望去，虽然我觉得已经够高，但这座山不过几百米吧？由于脚上这双陪了我三个夏天的凉鞋走路十分舒适，临行我忘了带一双平底鞋，它的鞋跟足有至少三公分高。这双鞋子在刚驻足峨庄的时候就不幸断了带子，走路靠我的皮筋挂带维持，我真的不知能穿了它爬山多久。从小不服输的执着精神不容我多顾虑，来到山脚下不去爬山对我来说更是难以抑制，其时该是太阳落山之际了，天却阴着，并不知是否太阳落山，管他呢，想到这尚属盛夏，天黑得慢，就开始决然上行。 我爱山，庐山黄山鸡公山武夷山张家界的爬过一些名山，上山的路都是人工铺就的石阶，可峨庄这些名不见经传的群山虽然不乏高山的幽静葱茏，却也多是农民种植基地，经年累月虽已经有痕迹明显的小径，但没有任何台阶可寻。我就寻着那些山人踩出的小径爬山。 一路的睡眠和一番山间美味明显补充了体力，从晨起八点多坐车直到下午的三点多，却不觉得疲倦。抬头望望，约摸不到半个钟头应该能到山顶，开始上行。由于没有台阶，山民开辟的小路避开陡峭盘旋而上，就是这样，隔三几米就会看到一块可以支撑力量的石块，在你恰好容易身体失去平衡的拐弯处可踩。爬山的路一层又一层，盘旋而上，一层就是一方小小的可以喘息的立脚歇脚之处。我看到在那些可以歇脚之处总有被整起垒起的一些小石块，是否一种信仰或者其他说法我不知，也不敢近前生怕有所亵渎。天不暗，但依然阴着，空寂的山间不见人影，独行的暇逸中不免有些隐约的孤单，这情绪没有在腹中得到一丝的回味，就听到了“咩咩”的叫声，逡巡了番，原来一群雪白的羊在对面的山坡上吃草，抬眼间还看到了三俩山民在我上面的山坡忙着什么，立刻，我感觉少了些独行的神秘感却也被一种安全感代替，我知道我这独行者并不孤单了！沿路看到了山民栽种的烟叶、玉米等。我爬得并不费力，扬脸看到那个不算尖的山顶一步步接近，擦拭一下额头的汗珠，继续攀登。 远远地看到一个人担着胆子下山，他来的方向该是从山顶。我奇怪他怎么把作物种在那么高的山顶，因为我上山他下山，貌似不近的距离一会儿就缩短，很快山民来到我面前，我赶紧为他躲路，他憨憨地笑着说“没事，你走你的。”并真的从另一条小路上下山，我看清了他挑着的是烟叶，不解地问“为何要把它种得这么高呢？上下多累！怎么浇水？”“这里的山里水分充足，高处光照好，烟叶生得好。”“哦，为何不种桔梗而种烟叶呢？”他说烟叶好养活。说话之际看到我和他站的地方正离一对劳作着的夫妻不远，我也没看清他们在忙着什么。 渐渐地我感觉出了累，山顶也就在眼前，虽然天色不早我还是决定要爬上去。 第二个高度风儿最是凉爽，喘息了一会儿我赶紧冲向第一高峰。路越来越难走了，我不得不小心地扶扶两旁的山石。高峰有些险峻，但不少的爬山经验对付它不在话下，我把头发用夹子别好，终于登上了高峰。我欣喜地发现，迎接我的是一朵傲然独放的山花，它有着长长的花茎，花朵飞燕状，轻盈的伸展着几个苗条的花瓣，这多花儿是砖红的，我奇怪周围的绿色中何以只有它一花独放？而且开得是那样的优雅脱俗，它就不怕孤独？驻足那花朵跟前，心中几许感动，沉寂的群山中似乎这花儿知我前来，专等在这里迎着独行的人儿。一念之间我曾想采之携走，但很快理智地谴责自己的私语：兴许，它是在恭候所有与我一样的辛苦登临者？“好好的，生着罢，我的花儿，也许寂寞高处才配你的孤高美丽。”心中悄然自语，不仅起身环视。原来，这高峰一点也不陡峭，是比较平坦的山顶，我想绕着山顶一周，看看它周围的群山和远处的风景。我首先看到脚下的坡下生长着那种跟我们平时食用的黄花菜一样的黄花菜，它们零星地开着花儿，我想起上山前曾看到一位农妇山里捧着一把黄花菜，她说过是野生的，我还奇怪那样好看的花儿怎么能是野生的呢？在这山顶看到那些茎杆常常的黄花菜，我信了！由于在山顶，这些花儿没被采撷。曾想过采下那些花朵，让房东女主人给做了吃，终不舍得，留着罢，给其他有幸选到这座山峰攀到这个高度的人儿们留下点意外的惊喜和芳香！ 试图绕着山顶观望周围群山和风景，却因为山顶野生和人工栽种的植物之茂密遮了视线也挡了风儿，能看到近处每个方向都有两个高高的山头，但风儿却被山顶的植物挡得不透，也没有个好的立脚之处观望风景，我直感觉汗湿了裙衣。我不肯轻易放弃这个高度，就在山顶转着观望，大约转罢一圈多的时候，我发现自己似乎迷路了，我没想到远望那么尖峭的山顶居然面积这么大。知道暮色将临，心下有了点慌张，我感觉去找一个像路的地方寻找下山的落脚处。还好，那该是来时的路了，我看到了山民在每一个高度垒起的石块，那无意之中成了我的路标。 从山峰下到第二高度的时候，我发现这是视野最好的一个高度，而且，我可以找到一个能坐下来好好观望周围风景的所在。我奇怪上行的时候只意在高峰忽略了它。有块很稳的巨石，它在视野较好的位置，我坐下来卸下自己的携带品，放眼望去，村庄的整齐的房子和远处的石居历历在目。那房屋整齐集中的地方，该是乡委驻地了。那个高高的铁架子是我来回的坐标参照。 原来，最好的所在未必都在高峰，总以为每座山峰的极目浏览好去处就是山顶，而有时这就是一种贪心。坐在这块也有相当高度的山石上，凉爽的风儿吹去了沁出的汗珠，视力所及处，十分开阔，满目青山黄昏中影影绰绰，朦胧的山影最是引我心神。“此地甚好！就是它了！”—— 一种画外音响起，不由自主地。我取出了随身携带的那面小镜子，我的小梳子，松开了束起的头发，用心地梳着，然后依然扎好我的小辫，举起小镜子取出汗巾纸拂拭净面部的汗迹，看到了美丽了几许的样子不仅对自己一笑。 收拾好一切用具，装扮好自己，居然给我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我感觉有种神秘的力量在指引我什么：我伸出双手，交叉轻抚在自己的臂膀上，面对远处的山峰，闭上了眼睛，飒飒山风吹起了偎着肩膀的长发，一时间我感觉时空暂时凝固了，我好像来到了一直酝酿着的那个梦里，生命中那些遭遇到的面孔一 一闪过，人世的五味杂陈浮云般掠过……那些前尘往事，光速般的蒙太奇。向往山峰的孑然独立，向往拥有高处那最安静的沉思，而我并不知来到这远离尘世的高度，我想的还是尘世中的人和事。在这里，在这最宁静无邪的思绪里，我骗不了自己。我发现很多面孔一 一闪过后，我最后想起的那个人也是铭刻在我生命烙印最深的那个人。在我独自达到的某个高度，在最最纯净自我的思绪里，我发现我的梦清晰地扎根在现实的土壤里…… 哦，原来，梦不是非要在一定高度去做的。
※※※※※※ 我手写我心，我歌咏我情 我梦抒我爱，我情言我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