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6

     这是那个毕业日了，往年的这个时候，特别是刚毕业那些年，都会日记本中浓浓记一笔，现在，早没了心情了。

     前几天看山东高考网提前批投档情况，很意外，众多的考生们，谁也没有想到，今年的中国农业大学和林业大学以及中国传媒大学在山东的计划数远远大于报考数，我看到中国农业大学最低投档线居然正好是一本线580，而弟弟的孩子今年正好587，可他提前批没有被录到，他报的学校正好今年提档分数线高。提前批后，他第一志愿是长春大学，是他班主任给选的，他说他班主任的老爸是那里的。

    我去过长春两次，路过过另外两次。去的那两次是先生大三暑假后开学的时候和他毕业后我们旅行结婚带我去的。他带我去了太阳岛和松花江。那年太阳岛发大水，岛上的树都被淹到了树梢，我们划船俩小时，就不用浆了，是直接拉着树梢走。我还记得我在那里有一长哭，很是厉害的一哭，不仅把他哭怕了，也把我自己哭怕了，因为我哭得面部痉挛不能停止。然后在松花江岸，他用尽了全身的温情和耐心来哄我，不知怎么就平静了，但留在心里的悲伤一直带到分别，他见我那个哭法终不放心，在我独自踏上旅程，火车就要启动的时候，他突然就来了个旷世奇吻（在我来说是的）令我意外，那毕竟是那个年代，毕竟是只在电影里看到的。

    我还记得长江路上那鲜鱼烤的羊肉串有多好吃。

    四年，每周至少两封信，四年去了两次，对长春，我很有感情。但弟弟的孩子要去，我却先是有些难过。太远，现在乘车很不便，他冬天还有鼻炎。

    他本是极好的孩子，但高考前两次求我，我都没有帮他，也真的不好帮。也怪他的班主任和他，集中精力高考就是了，却分心要考军校和坚持入党。他很优秀是班长，但毕竟19个班只有俩名额。

    但凡弟弟和弟媳能对母亲稍微有那么一点孝心，我也好给自己一个借口，一个台阶。  

    我是真的狠不下这心，怎能狠得下来呢？我能改变他们是母亲身上掉下的肉么？我能否定他们不是母亲的后代么？所以，弟弟只是在我们住在县城的时候去看了母亲一趟，我就从杏仁到纯奶到水果等等，给侄子送了许多去，更是两次带去了我亲手做的整条的蒸鲤鱼，高考前一周，我还跟先生一起去看了他，给他带了吃的。常年跟我一起护理母亲的妹妹数落到我头上，批得我体无完肤，我只好说“他毕竟是母亲的后代，我娘家最有出息的孩子，我们的根啊！”

    我该是能尽心帮他找个好学校的吧，可是，母亲的事情他的父母——我母亲的亲儿子和儿媳基本毫不关心，我却一次次反过来主动去问他们的孩子，不仅妹妹训我，我自己也很矛盾。且，联系他也并不很方便，除非邀请他来我家。

    还记得第一次一个人带着一大堆吃的去一中看他的时候，路上，我先是掉泪，然后哭得泣不成声，只好下车子哭完。

    是很难过，我的悲痛，真悲痛从来不会是小悲。一串眼泪掉下来，思维和情感已是过去未来方方面面的蒙太奇到了无数。我多么希望他们能对母亲哪怕上心一点。那么，我会回报他们不知多少倍，我历来如此对他们，可是他们还是……难道就没有想到过他们的孩子真的需要我的时候他们怎么有脸开口？我是非常想不计他父母的前嫌对他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可是，那他的父母们，不是更不知不孝是件多大的错事么？！我若那样做，妹妹和先生还有孩子和所有支持我的人都不让，因为那就没了是非感了。

    高考前一个多月开始，我还记得我是如何呵护侄子的情绪，尽我所能的。一次次，我悄悄去，不让妹妹知道更不让别人。

    感受曾经很多，真的不想多提。

    我想到，孩子常年在外上学，两三周才能回到家一次，家里的事情不知道吧，唉！可是，是么？他的父母就是常年不管老人他能看得到的。任凭我债台高筑任凭我和妹妹累死，他们几个姊妹也不动心。我多么多么不想说出他们这样子，但我还有别的选择么？

    唉，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啊！

    7.17

    他们连续开会一周，本来是明天中午结束的，都不在家吃饭。可今天不行，今天是一个纪念日。那一年，他刚走出学校，来到滨州一周后，我们就去注册，成为合法夫妻。

    说好晚上一起外出吃饭。

    中午他回来，我做了几个菜，女儿和爸爸早吃完了，我忙得最后吃。老太太生病这么多年来，我家已养成了不一起吃饭的习惯，主要是我和妹妹的上一顿饭吃得晚，因为总是先喂老人，先整老人那一套。他们父女正常吃饭的时间我们还不饿。但我趁今天这个日子趁机向他们父女撒娇，要他俩陪着，声言“秀色可餐，一个靓女和一个帅哥陪着，我吃得好。”果然的，俩人不忍坏我食欲，坐在那里陪我。

    可是下午快下班的时候，电话来说省里他的对口领导来了，晚上又无法共进晚餐了，简直恼死我。他那里怕我不悦，一下班先给买了些好吃的送来。晚上吃完饭都带了不少的酒来，却说要带我去吃我最爱的板筋，我先一悦，但马上想到他饮酒后根本不能外出，便撅起了嘴。他在那里是诚惶诚恐左右讨好的样子，看得我觉得怪可怜的，就说快点睡觉，明天给你个机会，17的日子18圆。他一听“嗯，好主意”。

    上午丫头查询出了，我们选中的第一志愿被录取。我说你这是给我和你爸爸的礼物啊。

    这两天都是她教一琨，辅导的是《春舞》和十级的D大调，我一看，这孩子何时来了这样的认真劲？学生奏不好她不罢休啊，还以亲身经验督促她，教得真的非常好，没想到她这么适合这一行。可这行太累了太操心了，我极其不想让她搞这个。她三岁多我开始教她弹琴始，我一上课她就去观摩，早早就把我教孩子的那套学了去，六七年之前就有时替我辅导一下孩子了。

    本来，七八年不怎么弹了，有时一两个月才摸一下某个旧曲子，可为了给今年的考试留个后路，就报了几个学校，开始还死活不报南方的学校。文管的专业成绩都不占优势，钢琴的却是都是前几名，都是各省的师范大学钢琴演奏。四川那边还得了个第一，她和我选了一圈，最后定下的呼和浩特，最安全离家最近，不是地震带吧？不发大水吧？不太热不太冷吧？等等。而且我们对内蒙人民印象极好，我俩喊着每个假期要去草原要骑马的。

    我去看了看四川那个学校，她这第一没报考，但录取了俩，正是那学校从山东的原计划，我心里特别欣慰，且他们从山东录取总人数也远远超出了计划，比如这文管专业，计划25个，投档33个都录了。

    我心里是十分感激这个学校和青海师大的，他们是最早给女儿发来合格证且是前几名的有效合格证的学校，当时我和她爸爸还以为七八年不弹了她会一个证也拿不到。正是那一个个的专业证让她从四月分开始奋发图强学习文化课才考不错的。

    合该她搞这个，她也很是适合。今天给一琨和她的妈妈弹奏《第六狂想曲》，她们说进步太大，还说一琨若学会这个，考一流音乐学院不成问题了。而我女儿根本没有机会，春天的时候她考完文管回来，那些一流的音乐学院都考过去了。

    一琨比较适合钢琴演奏专业，像她的音乐感觉和表现力，可说万里不挑一，甚至更稀少。她的短处就是心不静。我常说她很听话乖巧的外表下是一颗不羁的富有激情的心，确实如此。这个孩子，绝对是个人才。这次活动我辅导少，还额外辅导了至少五六个小时。当然，都是免费。过去她参加那么多的活动，加课辅导很是不少，简直一点点硬是培养过来的，开始也是比较木头。

 7.18

     老太太一切还好，痰是多了些，但情况还好，那日称，又长了几两肉。

     在照顾老太太的这近十个月，在我的渲染下，妹妹养成了幽默的谈吐，特别是对老太太，这让我和她的护理工作苦则苦矣，不乏趣味和快乐的笑声，我们给老太太取很多的昵称，很多的重叠词用语，都拿老太太像宝贝一样稀罕，我相信世上没有几个这么享受的老太太。妹妹说，比对孩子还好。

     具体工作还是妹妹照顾得多，我一有空就喊着“看我的！”大包大揽的样子，当然也真的去做。今晚一点多老太太痰稠出不来憋，我又抱起来，先是拍背然后抱着到了女儿的房间，然后就把痰给抱出来了，吸完痰放在轮椅上，老太太香香地睡去。

    果真的，今晚我俩一起去吃晚饭，我挑的地方，东区，老区，我爱的菜，三菜一汤。酸辣汤是我最爱。饭店外面不远处就是烧烤店，我去烤了板筋吃。

    他，这个人，让我操了一辈子的心，伤了一辈子的心，带了一辈子的麻烦，长达两年来，特别是从去年女儿迷途以来，他对我好得简直无法再好。从不舍得一点高言语，更别说别的了，我的一个不悦的脸色他就“怕”，怕——我用了这个词。

    还有他的女儿，慢慢让我满意起来。老天很是公平。像他这么好的男人，没有多少。

    我想，影子姐姐和依必给母亲做的那祈祷（是这么说么？我真不知一些佛教用语）有效吧。

    八年后网络再逢姐姐，还是那么年轻，她的女儿才令人喜欢、欣慰。

    那说来，认识依必也有七个年头了。

    今晚我值班，妹妹睡觉，我俩保证有个值班的。记点流水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