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去过的旅游之地不少，那些地方都是被我精心安排了的，严格按计划去旅游，不多花费，也要使看到的都是最向往的景致。因此每每都会沉醉于那美丽的山山水水之中。

   一直以来，名山胜水都是我心中的极至。游过的地方不多，但也不少。业已完成的黄山之旅曾经是我少女时旅游结婚的首选，同样游过的庐山则是与我圣洁爱情相连的心中向往，张家界的山水也曾令我沉迷，而最近游过的栾川山水则以其神秘原始令我叹为观止。

   可是，游过那些景色后，很久以来，我也没有想到，在我心中时时萦绕挥之不去的不是庐山，黄山，张家界，栾川仙境等，而是真的平坦无奇的草原。无数次我闭上眼睛，眼前总是浮现那片一望无际的绿意，那幅悠闲的草原牧图……

   夏日的草原之游，是我春日就开始酝酿的心愿。这个心愿因为这个春日曾经肆虐的非典型性肺炎而更加煎熬过我的心，然后是为了手头的几个学生要参加乐器考级一直拖延着那个草原计划的实现。终于得以踏上草原之旅已经是七月末了，那时已经被非典压抑得感觉不能再坚持。

   7月28日，我跟我的女儿是哼着草原小曲踏上旅途的。很巧，一路上，列车上一直放着我们熟悉的草原之歌《美丽的草原我的家》等等，悠哉游哉地枕着胳膊躺在卧铺床上，我们一大一小在轻轻的随声哼唱里，任思绪驰骋在将要奔赴的大草原上……碧绿的草地，明朗的蓝天，明镜似的湖水，絮一样云朵，雪白的羊群，悠闲的牛群，矫健的马群……

   可以说，我们是准备了足够的时间，酝酿了足够的情感，积蓄了深深的心愿来到草原的。在这之前，草原的印象只是梦中的一幅画，只是影视资料中的镜头特写。

   我们去的是内蒙草原的东部——呼伦贝尔草原，那里本就天亮得早些，又兼夏日，因此太阳在早晨四点半左右就露脸了。我是在从哈尔滨到海拉尔的沉沉睡梦中冥冥中被大草原给唤醒的。因此，现在想起初次见到草原的样子，我依然怀疑那是梦境……

（二）

    我想，世上的某些事物之间会存在一种不可解释的缘的。在我的记忆中，我总是习惯晚睡，而很少在晨曦微露的时候醒来，这三十几年如一日。但那个静静的早晨，在卧铺车厢沉入睡梦中的我却那么早被黎明中的草原唤醒了，那时东方仅仅泛出红晕，我的眼睛就那样在透过车窗的一片淡淡红晕的悄无声息抚摸里睁开，看看时间刚过4：30。

    揉揉蒙松眼睛，我感觉一种生动的东西在向我召唤，转脸之间，我楞住了：草原！是草原，我在浑然不知的睡梦中已经来到了向往已久的草原了。顺着柔和的红晕望去，极目处矮矮的山丘柔和地蔓延着，渐渐光亮些的光晕从山丘的柔曼轮廓斜撒过来，把一片泛着绿波平坦伸展的草地罩上了一层透明的红纱。你的视野找不到任何生硬的线条，草原的任何一处都是毡样的平坦或和谐的弧线。

    走过很多地方，看过奇山异水，再美的景致也终究总被周围的景色阻了眼；常年生活在平原，虽然基本不见山丘或高原，但人口的密集，建筑的集中，植被的丰富多样，都无论如何也不能令人的视野投向多远……可是，面前显然不同，凡映入你眼帘的所有景致一览无余，那些青草全像剪刀修剪过的那样高低整齐地无限伸展。所以即使风雨飘摇中，想这平展的草地也只是微漾在一片摇摇曳曳里，你很难想象会有什么令人不安的起伏。

    哦？不知何时，片片雪白的羊群已经轻移在平静的草原，牛儿们也懒洋洋地迈着闲步散落在一片空旷里，而远远寻去，既寻不见放牧的人儿，也寻不见毡房的影子。委实，草原的胸怀太博大了，各种高低起伏全在一份浑若天成的不知不觉里，因此即使不远处会有毡房，你也不会发现它会破坏这份平坦的整体。

    时不时有小河从眼前经过，河水深幽清澈的样子，有些不知名的水鸟在岸边度步或者掠了水面觅食。鸟儿是自然的一面镜子，它们在自然面前是不会撒谎的，水鸟们驻足生活的地方，肯定是水质好环境较为原始自然的。那些小河的两岸你找不到人迹的切入，水草野花连同蜿蜒的河岸在这里是那么的自由自在，似乎永远不会有人的惊扰……

   无边无际，无边无际，心也随着那份平坦而安柔宁静得停止了思维……这个时候不会想起什么赞歌，也不想吟咏什么诗词，似乎，胸中曾有过的千山万壑已经被展平，心若止水，无欲无求，人和草原已经不知不觉里默契在那份广博和平坦里了……

    我一直觉得，无数次的梦幻定然在草原和我心建立了一种无形的联系。于是在这个北国的早晨，草原感应了我的梦幻，用它足以征服我的魅力摇醒了我，让我和它在眼睛和眼睛的对视里，在朝阳的见证里真切地进行这第一次的亲密接触。

   我的眼睛专注地望向那无尽的绿色海洋里，随列车向呼伦贝尔深入，通向我无法想象的广袤处……心，也感觉一点点在扩张……

（三）

    真不知道脚步该往何处迈了——当真的跟草原零接触的那一刻。这就是我梦中的呼伦贝尔么？我知道如此广袤的大片草原完全天然的，但那满眼的毫不杂乱的柔顺青草依然令我吃惊不己：草儿们何以如此规规矩矩？那份纯净和统一不是我所想象的。我不知道西部的内蒙是怎么样的，诸如荆棘腾蔓之类你在呼伦贝尔是找不到的。除了平整的青草，草地上只有种种的野花点缀了。

   抬眼望去，那片无边的绿意很快提醒我可以尽情漫步了。哦，这一刻，无论如何我却不能不想歌唱了，写意地哼着一支支草原小曲踩在软绵绵的草地上，才感觉到一种与草原的相互亲密。哦，草原，它用满眼的柔和绿意驱走了我的一路风尘，将我环拥在一份自由自在里。

   我想蹲下来，凑到每朵野花跟前嗅嗅那些香味，于是那些花儿就凭嗅觉为密码存在了记忆里。想采摘满把野花的欲望消失在我无数次轻柔的抚摸里，最后，含着微笑我让这些花儿环绕着我摄进我的镜头里，那样既然萧瑟秋天来临，我也已经永远拥有了那份不变的艳丽。

   小河，湖泊是马牛羊在草原赖以生存的源泉，因此寻找它们，就可以看到一幅幅放牧图。而牧民的毡房，也多依傍小河或者大些的湖泊而建。呼伦贝尔草原上大大小小的湖泊并不少，特别是从海拉尔到满洲里的路上。因了那些河湖的存在，呼伦贝尔草原很少看到草原沙化的情况。在那里，平生以来我看到了最大数量的马牛羊群，真实体验了那首《牧歌》——“辽阔的草原上飘着白云，白云的下面是雪白的羊群……”的情景。

    呼伦贝尔草原上是没有高山的，多数是无边的平坦，即使有山的影子，也绝不见尖锐的山尖，而是狐状的满眼。那些山丘的坡极其和缓，而且漫坡也是平展的草地。远望那些缓坡，每每想走上去斜倚着山坡将自己置身于绿里，感觉一下立体的绿意相扶。而人的追求总是向上的，走近那些斜坡的时候，怎能不向往那些矮矮的丘顶呢？攀到那些丘顶的时候才发现，那里很平坦。就那样坐在平坦的丘顶，极目可以望出很远很远，四望全是地平线，“天似穹隆”就是那感觉了。这时很适合来一支长笛或者黑管，那么当乐声响起，会有彩蝶纷飞翩翩伴舞么？那山坡的牛羊呢？是否会停下来暂时以乐充饥？

   在草原的任何地方看云总是能得到较好的视角。当然你要躺下来才好，北国的夏日总是阳光明媚，但白云飘荡的时候也很是常见。脚下有个无边的绿海，头顶有个翻卷的云海——这是草原常见的景象。在草原看云天，你会感觉一种意象：蓝蓝的天好似大海，形状各异的云朵好似礁石和浪花。你甚至可以形象地捕捉到种种游鱼，虾蟹等海中动物的样子。于是，一种巧妙的感觉形成了：草原之海，天空云海，幻想里的大海，这三种广袤渗入你的身体，意识，想象……于是，你也成了广袤的一部分了……

（四）

    蓝天白云，草长莺飞，彩蝶戏花，更有那成片的羊群，马群和牛群……在晴朗的天空下，草原的景色足以令你心情舒畅，不得不盈了笑意给它。阳光下的草原也给你阳光般的心情。而暮色中的草原呢？

   当我们行驶在那片罩了黄晕的无边墨绿之中，满眼的闲适和安柔的气息也似乎随晚风飘荡……

    那是一副闲适的牧归图，牧归草原的黄昏主题。

我手写我心，我歌咏我情
我梦抒我爱，我情言我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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