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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外婆 记忆中的外婆总是梳着整齐的发髻，穿着灰色对襟衫，干净利索。一双缠过的小脚，走起路比我们还快，每每说起她的小脚，她就唉叹生错了时代，说起小时候为了能不缠脚闹出的事端，总说“你呀，想想我那时候，你多幸福呀，没人管你，有人宠你，我八岁便得做家事了，而你都这么大了还没洗过一次碗。。。。”唠叨起来就是一大堆，那时我特烦，她一说我就想溜，外婆总是叹气，现在想来其实外婆挺寂寞的，她想找我说说话，可我什么都不懂，只爱玩，总淘气，跟着农家的孩子到外跑，一次还偷农民田里的西瓜，被抓住了遣送回家，狠狠挨了几把“火梢丝”（这个东东是农家特有的，是淡笋的末梢做的，常用来处罚小孩，很痛，但不会伤着孩子，我是体会深刻啊）！ 但外婆对我确实很好，舅舅们夏天常下河摸虾，鱼，总是先夹给我，因为我总挑食，特爱吃鱼和虾。我小时体质不好，她总不忘在烧饭时给我在大锅里放上一只碗，蒸出一碗米汤（似粥），说这比喝牛奶还强，果真在外婆家的日子里我很少生病，可能妈妈放心所以一直没把我带回家，直到初中毕业。但我那时总误解，以为妈妈不喜欢我，现在想来，天下哪有不爱自己儿女的母亲，想明白这个时我已做母亲了！那时妈妈工作很忙，有空来看我，我总不肯叫她一声妈，妈妈有时走时总红了眼…… 外婆是个典型的旧式女子，跟着外公一辈子，做了一辈子的家庭妇女，唠叨了一辈子。因为她的唠叨，外公在很多事情上总瞒着她，比如外公能在街上给一个要饭的二块钱，总不忘对我说“别告诉你外婆哦”，我要是做到了明天还能得到一本小人书，所以跟着外公瞒了外婆好多的事。。。 外公是个从小过惯富裕生活的公子，有点吃不起苦，记得外婆总讲，60年，每人的口粮有限，外婆总是省下一切能省的给几个舅舅和我妈，但外公却要和孩子争吃的，用外婆的话是“总不肯亏了自己”所以在这方面他们是不一致的。。 外公长什么样好象有点模糊了 只记得外公是个中医，那时称中医为“郎中”，平时喜欢拉二胡，吹箫，外公家的墙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箫与好几把二胡，那时我总爱给外公的二胡上松香。 外公房里中间总放着一方凳，供念经专用，不准我动它。（现在想来，外公念经可能是为了替自己赎罪，据他自己说是怕误诊了别人。。。。）每天早他念完经，吃早饭，然后上街上的茶馆，能泡一上午，回家总不忘给我带小人书，那时候特盼望外公从街上回来。中饭后，又匆匆赶去茶馆，那家茶馆我没去过，听说有说书的人在说书，还有唱戏的。镇上的人们都挺尊敬外公的，称他为“张先生”，有什么需要写的总拿来让外公帮忙，外公挺乐意，不嫌其烦。直到有一年，外公再也没力气去茶馆了，就很快地平安地走了……外婆总羡慕外公这一点，说“死老头子，总是命好！” 隔了许多年，墙上的萧与二胡还挂着，没人动它们，除了外婆偶尔掸掸上面的灰尘。每当那时，外婆总说“唉，活着烦人，死了还留东西烦我。。。。”我理解外婆，知道她的心，总为她心酸。直到现在我总认为这世上没人比外婆更疼我，我怀疑过妈妈怀疑过劳工，就是没怀疑过外婆，她在我心中永远那样高大，没人能比。我为我没能在她在世的时候好好孝敬她一番一度难过得要死。 。。。。。。 此篇记念去世多年的外公外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