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七年没见面,你依然那样勤谨、朴素,腋下夹一个速写本,手中拿一支粗粗的炭素墨水笔,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画速写。还多了门手艺:用小剪刀灵巧地走凤舞龙闹剪纸。你的衣服口袋便是工具袋,容纳着 你的劳动工具。 我所讶异的,正是你这种永远不变的艺术劳作的姿态。 你这个样子,差不多接近艺痴了。在二千年之初,很另类。 三个老同学相约着去造访您的家-----汉中东南角高高的六楼上,是你艺术的巢窠。依然满地满桌画框 画纸画夹画板。一切现代人追求的高档名牌家具你全没有,只有一台电脑证明着你与这个时代同步。 我看 着你,无言地叩问:同桌的你,到底是怎样以不变应万变的呢。 这是真正的奇迹。 坐在桌前看你剪纸,一个老鼠扒拉着一粒花生从你剪下派生;两个胖老虎从你手底呼啸而出。三羊、四 羊,还有放羊的妹妹,都是一把小剪刀一张红纸的功夫。 你说,你的剪纸源于民间的剪纸。又在民间的基础上融入了自已的创造及其感情。你幽幽讲述,痴痴迷迷。大家在你的引导下进入你的艺术迷宫。 我们只有叹息。 清癯瘦削如你,简朴单纯如你,内心的艺术天地却是如此丰腴:女孩总伴着鸟儿的飞翔,男人总掮着壮阔 的生活;老人总与阳光和鲜花同在;牛背上有欢乐的牧童;羊身边有清纯的女孩。圆润的生活。圆润的人物。 圆润的梦幻。 我想起有位作家的名言:作家写什么?作家写自已的梦。 你再好不过地诠释了这句话。 如果说,刚进屋时心里有一点怜悯你的话,当你坐在电脑前纵横驰骋的时候,我们是深深地羡慕你,甚至仰 视你了。 信仰坚定,对自已从事的劳动心怀虔敬,这是一个幸福人的根本标志。你占据了这些。不仅如此,你还拥有 娇妻爱女。 我们走近你和妻子王桂云在汉中楠竹园的合影,评点着照片上夫唱妇随的幸福姿态。 当年在蓝球场上以健美著称的桂云,现在依然靓倩而美丽。想这兰心慧质的女子,当年是如何拨开生活的 迷雾,发现了你这颗掩在泥土里的珍珠呢。不用问也知道,你一直处在不食人间烟火的混沌状态。我曾与汉 中作家王蓬讲:若有人对我的同桌魏玉新说,现如今茄子结在树梢上,他绝对会信。你一直有点儿绝尘。这 种人生存起来不易。我想,若不是桂云帮扶,恐怕你难以走到如今。你所处的是一个多么急功近利,多么花 哨的时代啊。 这就是上苍的友善了。 这就是你和你的命运之间的友情了。 我对你说,我真羡慕你。你痴痴地笑着说,咱们一样,命运对咱们实际上很好。 的确如此。 面对窗外灯红酒绿的世界,我们坐在你六楼的陋室里喝着清茶谈着你的画说着我的文章,如此开心,如此 忘我,如此痴迷,这就是大幸福啊。现在,拥有这种幸福的人并不是很多。 与你告别时,我内心坦然而轻松,因为我看见了你生活的永恒轨迹。我相信你将会用你与生俱来的痴迷与 超尘延续你的幸福。母庸讳言,你比七年前老了一些。然而那只是岁月的雕刀外在的弄伎,与内心与生命本 身没有关系。 但愿此次会面能够叨些你的灵韵仙气,以保持我们在尘世的脚步不至颠乱。(2002年2月)
张虹简介: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安康《汉江文学》主编,曾出版小说、散文、诗歌集多部。 |
闲庭君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