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虑思契 垂帷制胜　　　 《文心雕龙》第二十六章 神思 赏析

　　 　　《神思》是创作论的第一篇，又是创作总论。他从构思以前的准备工作，讲到构思时的想象，由想象构成意象，由意象到语言，由语言到声律，再到作品写成后的修改等等。这篇是以构思为主，所以又是剖析情理的第一篇。 （译文如下） 　　古人说：“身子住在江海边上，心思却想到宫廷里去了。”这是想象的说法。文章的构思，它的想象飞得太遥远了。所以默默地聚精会神去思考，那念头就可以接触到千年以上的生活；悄悄地改变了脸部表情，那视线好像看到了万例外的情景；在吟咏中间，象发出了珠圆玉润的悦耳声音；在凝想中间，眼前就呈现出风云变幻的景象；这些不都是构思所造成的吗？所以构思的奇妙，使得精神能和外物相交接。精神有内心来主宰，意志和体气掌握着他活动的枢纽；外物靠耳目来接触，语言主管它的表达机构。要是表达机构很灵活，那么事物的形貌就可以描绘出来；要是这个活动的机关受到阻碍，就精神涣散了。 　　因此酝酿文思，着重在虚心和宁静，清除心里的成见，使精神纯净。还要积累学识如同储藏珍宝，明辨事理来丰富自己的才学，研究阅历来进行彻底的观察，再顺着文思去引出美好的文辞；然后使深通妙道的心灵，按照和谐的音节来安排文辞，正象有独到见解的工匠，凭着想象中的形象进行创作。这是驾驭文思的首要方法，安排篇章的重要开端。 　　想象开始活动，各种各样的念头纷纷涌现，要在没有形成的文思中孕育合乎规矩的内容，要在没有定型的文思中开始刻镂形象。一想到登山，情思里充满了山的景象；一想到观海，意想中便腾涌起海的风光。要问我的才力有多少，好像将要同风云一起奔驰而无法计算了。刚拿起笔，比起修辞时气势要旺盛一倍，等到写成了，同开始想的已经打了个对折。为什么呢？文思凭空想象，容易设想的奇特；语言却比较实在，难以运用的巧妙。由此可见，思想化为意象，意象化为语言，贴切时象天衣无缝，疏漏时便相差千里。有时道理就在自己心里，却到国外去搜寻；有些意思就在眼前，却又象远隔山河。因此训练思想的方法，不在于凭空苦想，酝酿美好的文思，不必要劳苦自己的心情。 　　就个人具有的创作才能来说，下笔有快慢，天分不同；就作品的规划体制说，规模有大小，功力各异。司马相如笔上蘸着墨直到笔毛腐烂文章才写成，杨雄用心过渡放下笔作着噩梦，桓谭由于苦苦思索因此害病，王充因用心过度气力衰耗，张衡用十年功夫研讨《两京赋》，左思用十二年时间著作《三都赋》；虽说是篇幅巨大，也由于文思的迟缓。淮南王刘安在一个早上就写成《离骚传》，枚皋一接到诏书就写成了赋，曹植铺开纸创作象背诵文章，王桀拿起笔来创作象早已作好的文章，阮禹靠着马鞍上作文书，祢衡对着酒席起草奏章：虽说都是短篇，也由于文思的敏捷。 　　至于文思敏捷的人，心里熟悉创作的方法，感觉敏锐，并无疑虑，当机立断；文思迟缓的人，情思纷乱，徘徊歧路，要弄明白心里的怀疑，经过研究考虑才决定。文思快所以能在匆促中写成功，疑虑多所以要很久才能完篇。满和快、难和易虽然不同，都靠学识广博，技巧熟练。要是学识浅陋写得慢也是白费，才学荒疏写得快也是徒然，像这样能写出成功的作品，以前还没有听说过。因此创作时酝酿文思，一定有两种困难：思路阻塞的人，苦于内容贫乏，词藻泛滥的人，苦于文辞杂乱。那么见识广博就成为补救贫乏的粮食，中心一贯就成为拯救杂乱的药方，识见广博，中心一贯，对创作构思是有帮助的。 　　要是情思不一致而是非混杂，体制不当而变异多端，拙劣的文辞中有时含有巧妙的意义，平庸的事例中有时透漏出新颖的意见，好比原料的麻质量虽不比布贵重，但经过加工制作，便显得有些光泽而可宝贵。至于一些想不到的细微意旨，文思外的曲折情趣，语言所难以说明，这里就不谈了。那要达到最精微的境界而后才能够阐发它的妙处，懂得了最微妙的变化然后才能理解它的技巧，这好比伊尹不能说明烹调得巧妙，轮扁不能说明砍轮的甘苦一样。真是太微妙了！ 　　总结说：精神因同物象接触，产生变化的情思。物象用它的形貌来打动作家，作家心里产生情理来作为反应。再推求文辞的声律，产生比喻起兴手法。运用意匠来构思，创作定能取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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