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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路人 前段时间在书店买来一套散文集，是林语堂、梁实秋、沈丛文等那个时期较有名望的人的书。拿了一本看了，顺手便放在床头柜上， 这么一来二去的，已经撂了六七本了。我也并未想将它们放回书柜，就这样摆着，待偶有空闲，往床上一躺，信手拈来，随便翻看。或在夜深人静、无心睡眠之时， 在昏黄的台灯下，看那些充满生活情趣或是恬淡的文字，内心也便如夜般的安静了。 这几天却是一直在看周作人的文章。初看周作人的文 字，甚觉枯涩，觉得像个老古董般，不易亲近。孰料，就是在这样不经意的翻看的过程中，我却被他看似平淡或是拉家常似的叙述中，感受到他对生活的真知灼见， 对人生的深熟的思考。这种发现，这种惊奇不断的出现，我便真得被他的文字吸引了。 他在一篇纪念故友的文章中这样说：“其实在人世的 大沙漠上，什么都会遇见，我们只望见远远近近几个同行者，才略免掉寂寞与虚空罢了。”看到这几行字，就像摆钟那抑扬交错的滴嗒声，一声一声敲在心底。我不 能说，我与他便是共知了，是他迸发火花的思想像乍亮的火焰，点亮了这个茫茫世事的黑夜，使我们觉得，自己在这个世上不再孤单。 他 还在《志摩纪念》里这样说道：“文章的理想境界我想应该是个禅，是个不立文字，以心传心的境界，有如世尊拈花，迦叶微笑，或者一声‘且道’，如棒敲头，夯 地一下顿然明了，才是正理，此外都不是路。”这句话自然是说作文的观点或看法，但从另一个方面，我们也正可以看出，只有这同路之人才会有相视而笑的境界 来，才会有着相互了解的欣喜与欢快。人世间，一生之中能有三两好友，志同道合，闲来一起喝茶谈天，忙时一句淡淡的问侯，君子之交清淡如水，能有知己如此， 便是人生一幸事了。 同时，如果陪伴在自己身旁的另一半能够和自己举案齐眉的话，这也是人生最幸福的事了。现在社会，所谓流行语比较 多，什么娶一个爱自己的人作老婆，找一个自己爱的人作情人；与其嫁给自己爱的，不如嫁给爱自己的。这，好象在表白，去爱一个人总是很辛苦，被爱则来得轻松 自在些。真的是这样么？我想则不尽其然。爱与被爱不对等，没有交互，总是不自然的，也不可能是非常愉快的事，甚至有时候会产生一些烦恼。但人生总是不完 美，人类总在向生活妥协，也会自我安慰：人生之中，同路之人本就不多，如何自己能幸运碰到？于是，得过且过，如此而己。 这样说 来，同路之人能够携手走过一生的话，便让人羡慕不已了。梁实秋和他的妻子程季淑就是这样幸福的一对。生活有很多磨难，但只要心中有爱，何处都有人生之乐 趣，即使身体不便或钱财拮据之时，也会同行郊游，享受大自然。只要相互温暖着，即使历尽生活的坚辛，也能在锅碗瓢盆中感受到人生的真谛。 人生之知己，婚姻中的爱情，也许真的如大海里的珍珠一样难寻。但我想，只要心里有一种美好的坚持，本着那样一种高于世俗的严肃的态度，或许，总会有所 收获。精卫填海、愚公移山、铁杵成针的故事，现代人看来或许已经把它们当作一种笑谈，孰不知，现在越来越缺少的正是这样一种精神。对人生多一种信念，对自 己多一些信心，即便在人生的道路上，只远远近近地看到那么寥少的几个同行之人，也是值得欣慰和庆幸的。假如自己都看不清方向，在这个纷纷扰扰的滚滚凡尘 中，便是那一二个同行之人也寻不着了，那便是彻底的孤独了。 写于2008-08-0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