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头的红杏

文/清秋124

　　阿香过了这个鼠年，正好三十六岁。怎么说也是奔四的女人，生活的幸与不幸，真真切切呈现在她长相虽好却已显憔悴的面庞之上。

　　当初来到这座小城的时候，一并带来的，还有阿香对爱情的渴望、对婚姻的期盼。那个如意郎，是阿香自己选择的。而婚后仅有几年的甜蜜时光，也却实让阿香对日子充满了向往和热情。

　　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变化呢？阿香的心，再也年轻不起来，人也俏整不起来。是心老了还是对生活疲惫厌倦了呢？阿香懒得去想这些无聊而于事无补的问题。

　　真的记不清何时，阿香的婚姻就成了一纸淡淡的婚书维系的凄凉。如果非要找个原因来，也就是九三年吧。那一年，阿香和老公双双下岗，原来不错的商业局工作，早已成为一个永远的过去式。工作没有了，生活的稳定被打破了。天地失色，一对才成家不久的年轻人，对于过日子来说，尚不懂得如何生存。入不敷出的年复一年里，婚姻的美味悄然化作苦涩。

　　阿香的老公，人品不错。外面也没有什么风花雪月、乱七八糟的事情。只是这男人，一直没有长大。在他心里，纵是做了丈夫做了父亲，也不知道生活的责任和他应担当一家之主的所为究竟如何才是妥贴。

　　没有成家的时候，一个大专生，对生活亦是百般描绘蓝图，下岗后才发现，原来年少的心，和现实生活之间，竟然是天地之差。付出了，也不一定就有收获。这个男人，越来越沉沦。把他所有的雄心壮志，全都倾注在了酒中。今朝有酒今朝醉！

　　这样的生活，受苦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这个小家中完全的三个人。阿香、孩子、阿香的老公。成人的苦处，是最不可言传的。小孩子只要能够吃饱，倒无所谓穷富。阿香看着日渐陌生的丈夫，心里的苦，自不待言。最可气的是，这个原本相中能吃苦的男人，如今为了家计竟然也不肯出去找工作，难道真的要喝西北风才肯罢休？穷不是错，穷而不思其变、不去努力工作，就是错了！

　　阿香在一家私人工厂上班。出满勤一个月，才挣六百元钱。而阿香的老公，整日除了喝酒，还是喝酒，一家三口的，住在间小得再不能小的破旧冷楼房里，靠阿香每个月可怜的六百元钱维持生计。

　　现实中，人和花是一样的，没有呵护都会枯萎。阿香便是一朵过早枯萎的花。对婚姻日甚益甚的绝望，侵蚀了阿香对生活所有的热情和拼搏的好胜心。嫁夫如此，更待何言？

　　尤其当现实中，有别的男人出现在阿香身边的时候，阿香越来越觉得恍惚。当年的爱，是真真正正存在过的，阿香总是想，自己的男人可能只是不定性、没长大，再过个一年半载就会懂事，就会知道过日子。可惜，左一个右一个一年半载过去后，男人始终没有长进。

　　世间，有永恒吗？阿香知道，自己的心，已经不在男人身上了。最可悲的是，阿香觉得自己，懒得和男人说话，根本不再想与之勾通。这样的日子，过得还有什么意思？

　　最让阿香无法忍奈的是，男人酒后对阿香百般凌辱，稍有不从，便动手打人。一再流泪，一再对男人抱存希望。也许明天，也许明天的明天，他睡一觉后，忽然就开窍了，就会知道如何来保全一个家！会不会空等一辈子亦是枉然呢？

　　阿香哭了无数次。在她内心深处，根本不想离婚。可是男人，让她对生活又没有一点希望。阿香想了无数个夜晚，最后，在零七年前，离家出走了。

　　与其无法改变，不如自己消失。男人这次真的急了，四处寻找阿香，去阿香的单位看着，去阿香的娘家下跪保证，以后好好做人不再喝酒。让媳妇过上差不多的生活。当看到了男人带着脏兮兮的女儿到来的时候，阿香原本再不想过下去的心，软了下来。离婚，说来容易，男女也不会活不下去，最大的受伤者，就是孩子！一辈子有多长，一闭眼就过去了！孩子是个女孩，如果自己不在孩子身边，出点意外的话，自己这辈子还会有幸福吗？

　　一个月后，涛声依旧。不过，阿香的心，却不再有复苏的际象。男人于阿香，成了可有可无的摆设。而当生活中那个一直对她好的蓝颜用一双温情的大手，轻轻扶她一程的感动里，阿香暗自困惑，这种不知不觉的依赖，难道也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爱"？

　　对和错，往往并不是固定的成因。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呢？阿香喜欢那个不是他丈夫的男人对她的关心和温情，害怕这种介于友谊和爱情之间的牵绊，更担心失去！如果一个人的心，失去了依靠，这个人，就真的活着了无生趣了。阿香看着春天到来时候，院子中的那棵杏树，扭转头去，仿佛看到了秋天的季节里，墙头的那枚红杏，正含着对生活的热切，观望着尘世......

　　　　　　　　　2008．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