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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与锋一起就读于一所重点大学,他俩的成绩也是这所大学里的优秀者,在经济占主导的今天,他们皆放弃了在都市就业的机会,放弃了舒适而诱人的生活环境,选择了科技考察部门。
锋来自落后的山区,大山的深沉造就了他冷若冰霜的个性。 盈很漂亮,来自都市,言语举止都带有都市女性那种居高临下高傲。 几年的大学生活,尽管他们彼此都暗恋着对方,但现实中门第与彼此的个性,谁都没有向谁表白,于是一直没有确定恋爱关系。而今,命运也恰恰把这对有情人牵到了一起。 还是乍暖还寒的季节,带着求知与猎奇的心理,他们与科技考察队进入了“死亡之海”的罗布泊地区考察。 翻过绵绵的库鲁克格山,绕过了有如耸起的龙脊雅丹地貌的雅丹地台群的龙城”,进入了极目无涯、空中飘浮着盐碱细屑的干涸湖盆——罗布泊。 命运在这时恰恰与他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他们与考察队走散了。 在方圆十多万平方公里的无人区,离群象征着接受死亡的亲吻。 他们除了身上每人自带的一壶水与少量的干粮外,就是一些考察的用具。当然,水与食物成为他们维持生命的唯一依托。 他们回来寻找考察队,但却找不到回来的方向,打开罗盘,发现在这里的南北向已经真正的失灵。 他们凭着头脑中的记忆,无功地走着。此时的罗布泊,已是一个风沙肆虐的死亡之海,是一块让人望而生累的生命的禁区。大自然的奥秘,已似乎让人无法诠释它的真谛,他们都很清楚,自己走进了一个没有生命的无涯的空洞。 他们支起了一个随带的小帐篷,依偎在帐篷里面,避过了风沙与阳光,尽量避免人体能的消耗,等待着考察队找到他们。 第二天开始,他们极少喝水,留下了生命之源,才可能活着找到考察队,尽管这里的洪荒时代曾发过无数次大水;尽管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这里的湖水面积达二千四百多平方公里。现在的罗布泊已经干涸,也许正因为无水,生命在这里完全死亡,一切才归于平静。 第三天,盈发起了烧,锋知道,这是由于人体得不到能量与充足水份的补充,于是他把水壶送到盈的嘴边,轻柔地说:“喝点吧,队部很快会找到我们的。” 盈当然知道队部在极力地寻找他们,但至于什么时候能够找到他们,那是一个未知数。 喝了几口水,盈无力睁开双眸,但此时她的眼里充满着平静,谁都知道,每喝一口水,他们的生命就往死神走近一步,与死神博斗的每一天都是多么的长久,这时,无论锋或盈,都似乎体会到高尔基的对时间相对论的真正含义:世界上最长又最短,最快又最慢,最平凡而又最珍贵,最易被人忽视而又最令人后悔的是时间。 与死神抗争的时间是如此之慢,但他们的生命接近死亡的时间却越来越快,盈已经浑身无力,静静地躺在帐篷里,但仍以极平静的口气说:“我已经无可幸免,但不能再成为你的累赘了,你走吧,这样,也许我们之中有一个人可以活下去。” 锋知道盈的话外之意,她是把生的希望留给自己,但如果这样下去,无疑就是两人在水尽之时同赴黄泉路。而这时锋绝无抛下她之理,他轻轻地把盈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温柔地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怎能离开你?就算我最终活着出去,我的生命里已经没有了你,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望着她失神的双眼,他接着说:“你可知道,我一直深爱着你。” 她微微地闭上眼睛,静静在躺在她的怀里,似乎在感受这片刻的温馨,珍惜今生这短暂的最后缠绵…… 第四天早上,考察队还没有找到他们,他们也非常清楚,死神又向他们逼近了一步。 盈早早就醒来,发现自己全身已经无力动了,她平静地叫醒了锋,说:“我也一直深爱着你,但命运不会再怜悯我们了,你应该主动出去找他们,也许我们都还有救,这总比两人在一起坐着等死强。” 锋觉得盈说的不无道理,他不由在慢慢地走出了帐篷…… 一会,锋又回到了帐篷里,对盈说:“这也许是求生中最明智之举,但你一定要坚持到我回来,相信我,我一定会回来的。”说着,他把一个水壶放在盈的身边。 盈紧紧地抓着锋的手,摇了摇头,示意他把水带走。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只能带走一半。”他笑着解下自己身上的水壶递了过去。 她拈起水壶,知道水壶不是空的,与留给自己的水壶一样,她放心地把水壶递回给锋。 他与他约定,用他在身上的东西作为标记,他可以找到她。 “你一定要挺住,一定要等我回来。相信我,生命是属于敢用毅力向死神说‘不’的人。”锋用温柔的口吻说,盈看到了锋那冷静而刚毅的神情,看到了锋的眼神中蕴含着令人无法拒绝的炽热。 盈没有再说什么,紧紧地抱住锋。 他们微笑着吻别,但无论是锋或盈,都知道这一吻的真正含义——正是他俩第一次也许是最后的一吻。 锋走了,盈静静地躺地帐篷中,似乎看到锋已经来到她的面前。但当她挣开眼睛,知道这是幻觉。她相信,锋会来的,因为她始终相信锋的能力。 她知道每过一分钟,死神就接近自己一步,但她始终希望着,抗争着。 无论你有多强的毅力与求生的信念,但人的体能毕竟有无法支持的时候。慢慢地,她闭上了双眼,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走了,然而,他走不了多远,便浑身无力地躺在地上,他平静地拿出了笔…… 他的眼前乍现四周一片翠绿的帷幄,几叶扁舟,穿梭于水榭亭台,似乎凝视她黛眉下那清纯的面庞,那姣美的倩影,手提陶罐在湖边汲水…… 盈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五天的下午,是考察队在第四天的黄昏找到她的,她凭着自己的毅力与锋留给她的半壶水,与死神擦身而过。 队员告诉她,他们在离帐篷不远的地方凭标记找到了锋,他没有死,只是由于他失水的时间较长,所以一直昏迷不醒。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醒来,但愿不要变成植物人,听队医就,他毕竟三天滴水不进。”一个队员叹了口气说。 盈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分别也仅仅一日,何况他走的时候带了半壶水。 她不由分说挣扎着来到锋的身边,他平静地躺在床上,床头一封没有写完的信,床边放着那个水壶。 她拿起水壶,依然约有半壶水的重量。 她惊呆了,有谁会在死神逼近的时候拒绝生命之源。难道他已经糊涂到不懂用水维持自己的生命? 然而,她发现水壶装着的是盐碱细砂,于阳光下色白如银。 她什么都明白了。 她饱含着泪地打开了那封没有写完的信: 盈: 我深知此刻水对生命的重要,其实,第二天,我就已经失望了。因为我们的 水 只能给一个发烧的病人维持一天半,如果连同我,那点水就不够我们一天的时间, 我只能把最后的水留给自己最心爱的人。 我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会倒在你的前面,假如我真的倒下,你何曾有活的勇 气, 我只有走,我又何曾想离开你,特别是死神逼迫的时候。 我已经三天滴水未进,我也知道我无法幸免了,但我无悔。 但愿那半壶水能延续你的生命…… 倘若你的生命出现奇迹,你不必悲伤,你身上的爱,是我用血写下的,我仿佛 看到罗布泊临风伫立的千年胡扬,也正是这些干枯的胡扬,使我感悟生命与生存绝 不等同的概念:生存是那么的短暂,我选择死亡的形式来延续你生命的存在…… …… 这是一封没有写完的信,其实是否写完都已经不重要。盈知道它已经是一份完整的爱,一份用生命与鲜血注解的爱。 “天,为什么?……”盈失声大叫…… 锋仍平静地躺在她身边。 每天,盈都守候在他的身边。轻轻地叫着他的名字,她紧信,他会醒来的,因为生命属于敢向死神说“不”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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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快乐我奔跑 我开心我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