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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我也不能把师傅杨素贞定为哪种人。我认为她是个活得特真实的人。
第一次走进试验室认识师傅，那时她正穿着雪白雪白的大褂趴在桌上呼呼睡觉呐。室主任拍着桌子她抬起头，脸上被袖子压出了细褶，旁边放着红塑料皮的《毛泽东选集》。主任走了，师傅拿着三本工艺标准：看看吧，52种146项无机盐，矿物质，氧化物、纺织品、纸张的分析工艺规程，咕咚一声她一屁股坐下又开始睡觉。将桌子上的那本《毛泽东选集》碰在地上。我随手捡起来，翻着见是琼瑶的《窗外》，师傅抢过来放在桌子上，又趴下了。后来我知道师傅看小说的程序是先看结尾，再看中间，最后看开头。 处久了，知道师傅是个开朗、热心肠的人，单位的一位男同志家里是农村的，师傅常带旧衣物放在那人的自行架上，说：别吵吵，拿去穿吧。师傅还是个敢说敢做的人，经常单位开会领导讲话时，被她当啷一句话打断，领导又不好发火，因为她说的都在理儿上，而且是大伙关心的热点问题。那年月长半级工资都有争破脑袋的，师傅从不争抢，而是大丈夫似的一笑，为几个小钱，感情都没了，不值。 师傅也有争的时候。那年省工办理化考评委员会发下“氯化钠”的试样，进行检测水平的考核。室里当时定的没有师傅，那些天师傅小说也“戒”了，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氯化钠基准试剂”，白天黑夜作试验。终于一天她找到主任说，她要承担省里的试验任务。主任狐疑地问：你行吗？她拿出20多组数据说：肯定行，我和标样对照过。主任还是没答应。后来，参加考核的同志剩下一点省里寄来的试样，师傅抢到手，可是只能作4组数据。师傅又央求主任把她汇总的数据也报交上去。在我们把这件事忘记的时候，省工办寄来一张第一名的奖状，一尺二寸，写着师傅的名字。师傅把它装在镜框里，高高的挂在试验室的走廊上。这件事，把别人气哭了好几场后，师傅在主任的劝说下才拿下来，那些日子，师傅嘴里总是哼着小调，趿拉着黄胶鞋在走廊里走来走去，下班时两只手在前胸后背上捶着：啷咯啷咯，啷咯啷咯，一天2块4毛8又混到手啦…… 师傅你真厉害。每当我夸奖她时，师傅总是一脸的兴奋，这算什么，当年在文化宫大舞台跳舞那才叫风光呵。我想像着师傅的风光：大舞台上，灯火辉煌。师傅们身着白衣，手拎锥形瓶，瓶里装着五颜六色的液体，齐刷刷白天鹅似的舞着。一会儿排成“一”字，一会排成“人字”，一会儿编成红花，一会儿组成绿叶……更重要的怎么跳，瓶里的液体不会跑出一滴。师傅偶尔看见我滴定，便抢过来，刷刷甩了几个“8”字溶液就变了颜色。师傅说：终点到了，就你那两下子，还得练。 其实，师傅是个非常有趣的人，心大，属于没心没肺的那种人。那年领儿子到公园看菊花展览。走着走着，一回头儿子不见了。就听见后面有人喊：谁家的孩子掉花窖里了？一看是儿子。至今，儿子的脸上还有被玻璃划破的疤痕。那年的瓜秋时节，师傅说：走，上市场溜溜去。临走时师傅把手绢弄湿抓在手里。在菜市场，师傅从东边的香瓜摊遛到西边的香瓜摊，每到一个瓜摊，问，尝一个行不？瓜农说尝呗，多少钱的玩艺。师傅拿手绢擦擦，咣的一声敲两半，递给我一份：来尝尝。我不好意思地接过去时，师傅两口就吃完了，说：“还凑合吧。”边说边往西走。一个摊一个摊的就这么遛。最后，我说你到底买哪家？师傅说：买啥呀，都吃饱了。 师傅退休了，人倒比上班时更精神了。都说她没闲着，炒股票，倒废钢铁。现在又看外孙女了。偶尔遇见她时，看她比上班时穿得还时尚，里外透着精神，师傅说，快乐点活着，别整天争这个想那个的，有啥用。闹个好身体比啥都强。后来我想，师傅的话真有些道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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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哪，活得就是开心 一点也没错，活着的时候争这争那，死了又能带走什么？还是开心点，知足些吧！ 这样的师傅好相处，喜欢！ ※※※※※※  >
我快乐我奔跑 我开心我歌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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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曲谨 不若疏狂